他发觉,吉塞尔达的眼神和抑扬的声调跟她所说的话同样雄辩地表明了她的爱,随着每一个小时的流逝,吉塞尔达也使他觉得越来越需要她。
“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到可以结婚,”当伯爵计划在剧院演出那场戏之后的第三天举行他们的婚礼时,吉塞尔达曾经提出过异议。
“我不能再等了,”伯爵用当家作主的口吻说,“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了,我不想再冒险。你将在这里、在切尔特南跟我结婚,第二天我们就去林德园。”
吉塞尔达还要争辩,他用一根指头封住她的嘴,继续说:
“以后,等我身体完全康复了,就带你出国,不过在目前,我想我们俩都会对一起呆在乡下感到满足的。”
“不管是在煤矿里还是在月亮上,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吉塞尔达回答说。
“直到你变得对我厌倦了,”伯爵打趣说。
“你真的认为我会那样?”吉塞尔达问,“倒是你很有可能会变得对我厌倦。你不喜欢蠢头蠢脑的女人,我一跟你争论,你就感到讨厌。”
“我爱你所做的一切,”伯爵斩钉截铁地说。
说着,他已将她拉到怀里,把她的脸抬起来对着他。
“我从来不曾体验过———我说的是真话,吉塞尔达,”他轻轻地说,“有什么东西比得上你嘴唇那么完美,那么动人心弦。你的嘴唇让我激动,我以前从来没这样激动过。”
“那确实……是……真的吗?”
他用吻来回答她,吻得她脸上飞起红皋,眼睛象星星似的闪闪发光。
随后他放开了她,沙哑着说:
“要是你认为我可以多等一些时候,过了明天再娶你做我的妻子,那你就完全错了!我现在身体很好,我最亲爱的,好得足以向你表示我是多么地爱你。”
听了他充满情意的表白,吉塞尔达将自己的脸理到了他的肩上,伯爵顺势亲吻起她的秀发来。然后,他用手指轻柔地抚摩着她的头发说:
“明天夜里,我将看见这头秀发披在你的肩上,我将第一次知道它有多长。我一直在琢磨着哩。”
伯爵和吉塞尔达在圣玛丽教堂——那座十二世纪就已建立的教区教堂——悄悄地举行了婚礼。”
伯克利时间校充当男傧相,只有查尔顿夫人和萨默科特上尉作证婚人。
“我们要是再多请一个人,就不得不请所有的人了!”伯爵说,“我一向都讨厌那种给人当‘西洋景’看的想法,仅仅是因为我在跟我心爱的人结婚。”
那座教堂建成一个十字形,到处栽满了百合花,空气中花香扑鼻。在吉塞尔达看来,他们相互发的誓言中有某种非常神圣的东西。
她知道他们将抵挡住时间所带来的所有困难和问题,随着岁月的推移,他们相互的爱和欢乐只会加深。
伯爵坚持要她穿上白色结婚礼服,尽管吉塞尔达说这是铺张浪费。维维恩夫人把她打扮成美的化身,这恰是所有的新娘所梦寐以求的。
她的面纱带有巧手所绣的最精美花边,垂覆在饰有同样花边的白色薄纱结婚礼服上。
她戴的花环不是一般新娘戴了表示纯洁的香橙花编织的,而是由蓓蕾初绽的白玫瑰编织,手上拿的也是一束同样的白玫瑰。
她作为新娘,在婚礼上是由亨利·萨默科特领了交给新郎的,但伯爵曾对她说:
“我知道如果我们请求公爵,他会非常高兴代替你父亲领交新娘的。”
“我宁愿找一个你们团里的人,”吉塞尔达答道,“我认为萨默科特上尉真的非常喜欢我爸爸。”
“这话不假,”伯爵同意道,“为了千方百计找到你父亲,亨利于的事、跑的路比别的任何人都多。”
“那我想请他把我领交……”吉塞尔达说到这里,温柔地补充道,“给你。”
当她手搭亨利的手臂沿着侧廊走来的时候,伯爵心里想,无论谁看起来都不可能比她更可爱、更纯洁了。
他清楚自己已经在吉塞尔达身上找到了在他认识的其他女人身上所一直未能找到的东西。
尽管她们老于世故,是上流社会的美人,然而他却认为,他母亲从小给他灌输的那些完美典型形象,只能在一个具有纯洁的品德、未曾受到罪恶站污的完美女人身上得以具体化。
他体会到,吉塞尔达的所作所为都是无私的,如果说她曾试图献身,那也只是为了他人。由于他自己从来都是个勇敢无畏的人,所以对她的勇气倍感钦佩和尊敬。
很难告诉吉塞尔达当他知道她用可能牺牲自己的行动救了他的命时,他心里是什么感受。
她的行动是出于自爱,伯爵知道,来自一颗充满了爱的心,她不仅向他、而且向一切受苦受难的人施爱。
他清楚地体会到吉塞尔达为可怜的埃米莉·克拉特巴克真正难过的心情。
他理解她在本能上是多么厌恶欺骗朱利叶斯,还想努力在他身上找出些好的品质来。
事实上,吉塞尔达具备了他相信一个女人应有的一切优点,在他起结婚誓言时,心里很清楚,他象极少几位受到特殊恩宠的男子那样,是非常幸运的。
对吉塞尔达来说,她的婚姻无疑是上帝的恩赐,是自天而降的喜事。
一边爱着伯爵,一边又怕自己在伯爵的生活中可能无足轻重,这曾既是她备受折磨的痛苦同时也是她心醉神迷的欢乐,甚至到现在她都几乎难以相信,那种既忧且喜的感情已经变成了以爱报爱的狂喜。
在她举行婚礼的头天夜里,她在床边祷告了很长一段时间。
她感谢上帝,她父亲的名誉得到了恢复;还感谢上帝,他以神秘莫测的方式将伯爵带到了她的生活里。’
她也有一种非常感激的心情,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感激伯爵象她渴望的那样爱她。
她怎么能够猜想得到,吉塞尔达自己问自己,当她被派上楼到一个客人的卧室里去擦壁炉架时,那位客人竟会是她父亲团里的呢?竟会是一个她初次见面几乎就一见钟情的男人呢?
她在伯爵雇用她的当晚就清楚,当时她要是做了她觉得应该做的事,就会离开德国别墅,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她通过艰难困苦早已认识到,要找到活干是不容易的,她担心如果自己放弃了这个似乎可以赚钱的工作,就可能再也找不到别的工作了。
那样的话,她暗地里跟自己的良心争辩说,妈妈就会饿死,鲁珀特就绝不能再用脚走路了。
吉塞尔达生性十分敏感,她本能地感觉到,在自己和伯爵之间有某种不可言喻、却又无可辩驳地存在着的吸引力,它不可抗拒,荡人心肺,使人欲罢不能。
每天早晨去伯爵的房间,每当完成伯爵差遗她所办的事往回走的时候,她的脚步就会加快。
每当她必须说晚安道别的时候,深知必须经过许多小时才能再见到伯爵,她的胸中就会隐隐作痛。
她的爱是她心中珍藏的一个秘密;然而爱情的奇迹却弥漫了她的全身,以致她感到自己仿佛完全变成了一个新人!
她变成了一个能摘星摸月的人,但同时在两相对比时她又知道,如果失去爱情,她就会堕入最黑暗的十八层地狱。
“我们有很多很多事情要一起做,”她现在对自己说,“我愿意照料他,以他从来体验过的欢乐让他高兴幸福,因为他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伯爵此时也正作着同样的遐想,他边想边等,四柱大床旁燃着两支蜡烛,壁炉里的火焰一阵阵摇曳闪烁。
空气中玫瑰花和麝香石竹的香气袭人,花影在烛光下却模糊不清,与夜色溶为一体。
他开始瞎担心起来,生怕吉塞尔达不愿到他这儿来,可他知道吉塞尔达不希望他到她卧室去。
德国别墅的那套房子由最好的房间构成,一直由他使用,然而以前通常是某个女人独占的。
起居室另一边的较小卧室现在已由金登夫人将吉塞尔达的物品搬了进去,实际上原来计划用作绅士们的化妆室的。
“她一定会来我这儿的,”伯爵暗自对自己说。
他的心在期待中抨抨直跳,就在他等待的时候,门开了,吉塞尔达进来了。
她慢慢地走向伯爵,伯爵看到,她的模样就象他所希望的那样:满头秀发披在肩上,刚刚垂过腰际。
她身着白色长睡衣,脸颊十分苍白,两只大眼睛却因爱情显得分外温柔。
她慢慢地走向伯爵的床头,越走越近。随后她开口说话了,从声音中伯爵感觉到她有些紧张。
“你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吗?今天你……站了……那么久……还痛不痛?”
“巴特利照你吩咐他那样照料了我,”伯爵答道,“他把我象个孩子那样放到床上,现在我完全能够自己照顾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