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神秘的女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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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爵的团里几乎人人认识玛丽·路易丝,莫里斯·查尔顿少校在威灵顿的参谋部当一名情报官,当然也不例外。

  查尔顿是个有经验的老兵,虽然年近四十,却是个非常有吸引力的男子。

  没有人不喜欢他。他很得人心,不论在军官中间或是在普通士兵中间。

  伯爵曾经在玛丽.路易丝的沙龙里见过他一、两次,玛丽·路易丝几乎每晚都要在沙龙里提供娱乐和款待,当娱乐性晚会结束时,她以一个公主的变幻莫测来挑选一个在其他人离去后荣幸地留下来过夜的人。

  伯爵怀疑查尔顿可能是她钟爱的人当中的一个,不过没有十分的把握。

  后来,在滑铁卢战役前夕的当天下午,城郊的一个巡逻队逮捕了一名年轻的比利时人,他们认为他行迹可疑。

  他承认自己是玛丽·路易丝的一个仆人,他们在他身上搜到了一张军事地图草图,大家认出这是威灵顿亲手所画,作为这场战役战斗序列所提出的一个计划。

  这是公爵只跟各团团长讨论过的东西,团长之一就是伯爵。

  公爵记得一清二楚,在会议结束之后亲手将草图交给了莫里斯·查尔顿。

  随之而来的审讯使所有那些在场者,包括伯爵,都感到难堪,都为罪犯感到极大的遗憾。

  审汛时在场的有亨利·萨默科特,威灵顿的随从副官。还有两名军官,他们都跟伯爵一样,与查尔顿在同一个团。

  那张草图计划拿出来摆在他面前时,他吓坏了,一再反复申明,他是将那计划放到总是摆在公爵床边的一个公文传送箱里的。

  他所承认的唯一事实,就是记不清他在离开房间时有没有锁上那只传送箱。

  其余任何人都不可能接近这只箱子,当箱子被抬进来时,发现它是锁上了的,而钥匙却归查尔顿掌管。

  伯爵回想起,威灵顿当时别无他法,只好将少校武装押送回国。

  就在那个小时里,查尔顿带着如下指示离开了:他要被押送回兵营,在那里等候军队由前线返回,再接受军法审判。

  后来发生的事,伯爵,实际上还有公爵,是在滑铁卢战役结束之后才知道的。

  他们那时得知,莫里斯·查尔顿一到达伦敦兵营,就躲开了看押他的卫兵,从兵营里逃走,再也找不到了。

  可是在他们知道这事之前,一个在战争中负重伤的勤务兵临死前忏悔说,是他偷窃了草图计划。

  他趁查尔顿洗澡时,从他的衣袋里拿走了钥匙,开了公文传送箱的锁,抽出了那份计划,再把钥匙放回衣袋。

  玛丽·路易丝付给他很多钱,甚至还向他许诺,如果拿破仑发现该计划有利用价值,将付给更高的报酬。

  伯爵、亨利·萨默科特,还有团里的其他军官回英国后都决心纠正错误,可他们再也找不到莫里斯·查尔顿。

  “吉塞尔达住在什么地方?”亨利·萨默科特现在问道。“我有辆马车等在楼下。”

  “我不知道,”伯爵回答说。

  “你不知道?”亨利重复了一遏。

  伯爵摇了摇头,

  “她一直不愿告诉我,本来我以为她迟早会信任我、向我吐露秘密的,我早知道她有秘密瞒着我。”

  他举起右手,蒙住自己的双眼。

  “我怎么可能想象得到——怎么可能梦想到,哪怕是一瞬间,她就是查尔顿的女儿?”

  “似乎真不可思议,”亨利·萨默科特附和说。

  “现在我明白了,为什么她那么穷,”伯爵说,“我们以前就听说他把在伦敦的家人接走,随同他一起逃离——他一定是用光了钱,死的时候只好让她们挨饿。啊,上帝呀!亨利,我们一定得找到她!”

  他边说边猛拉铃索,亨利接口说:

  “我刚才告诉过你,我在外面停有一辆马车。”

  “我拉铃不是要马车,我要叫巴特利,”伯爵答道。

  门在他说话的时候开了。

  “巴特利,”伯爵以一种他的仆人从未听到过的口气说,“吉塞尔达小姐跑了,我失去了她,可我一定得找到她。我知道以前吩咐过你,叫你不必作进一步调查,不过你是不是有一点点她住处的线索?”

  巴特利踌躇了一下。

  “我服从了爵爷的命令,没再打听,”他说,“不过碰巧,完全是偶然,我知道了吉塞尔达小姐的地址。”

  “你知道?妙极了,巴特利——我早就知道你靠得住!地点在哪儿?”

  “那是在本城一个非常低下的地区,老爷。我碰巧看见吉塞尔达小姐朝着那个方向走;我就想,如果她不清楚她的邻居是些什么货色,那对她会很危险的。所以我就尾随着她,以免出现什么麻烦。”

  巴特利停了停,很不自在地又往下说:

  “我看见她走进一座房子,老爷——在一条哪个贵族小姐都不会居住的路上。”

  “带我们去,巴特利!看在上帝的份上,带我们去!”

  “到那儿去你身体受得了吗?”亨利问,口气里充满关切,“让我和巴特利去把她带回来给你吧。”

  “你想想,我在这里能等得住吗?”伯爵厉声反问。

  亨利没回答,巴特利拿到伯爵走进房里时扔在一张椅子上的披肩,将它披到主人的肩上。

  伯爵急于走下楼去,但只能走得比他希望的慢,他刚一到达门厅,亨利的马车就已等在外面了。两位绅士坐进了马车,巴特利也同时高高地坐上了马车夫旁的座位。

  “我们对查尔顿不信任,致使他家遭受苦难,到底怎样才能弥补呢?”伯爵痛苦地问。

  “当时的证据似乎是确凿的,已成定案,”亨利·萨默科特说,“我记得自己还曾经认为他真的不可能是清白无辜的,计划草案被偷走而他毫无觉察,那根本不可能。”

  “可我们那时确实错了,”伯爵说。

  “是呀,我们是错了,”亨利叹了一口气,赞同说。

  马车向前驶去,后来伯爵发现他们已出了本城有高大漂亮建筑的新市区,正沿着狭窄的街道行驶,两旁邋遢的房屋门口站着一些不三不四的人。

  想到吉塞尔达是在这样的一些人中间走来走去,想到她可能会遭遇到的种种危险,伯爵简直不能忍受。

  他这时候所关心的只是立刻找到她。

  他们的马车在迷宫一般的众多小巷中东一拐西一弯,小巷窄得几乎难以通过马车,但终于拐到了一座颓倾的房子外面。不少窗户都没有玻璃,门上的铰链似乎也很不牢靠,摇摇欲坠。

  巴特利从马车上下来,上前去敲门。

  过了几分钟,门由一位看上去邋里邋遢的女人打开了,她怀疑地瞪眼望着他。

  “你要干吗?”她恶狠狠地问。

  “我们想找查特小姐谈谈,”巴特利说。

  “可真是个好时候,都半夜啦,先生们还要来光临,”那女人尖刻地说。

  后来,她看到了伯爵,显然被他的外表折服了,陡然说:

  “在后房!”

  她竖起拇指,向肩后猛地一指,随即走进毗连的门里消失了,随手还将门砰地一声重重关上。

  狭窄的通道有一段楼梯,楼梯的木板有些已经破烂,整个通道里散发出又脏又潮湿的陈年霉臭味,伯爵转到楼梯背后,那儿有一道门。

  他敲了敲门,听见门里有一个声音吃惊地咕哝什么,接着门开了,他看见面前有两个人,正用惊恐的眼神凝视着自己。

  一个是吉塞尔达,她必定是刚刚才到。她的脸颊因急急忙忙跑回家仍然留有红晕,头发也被风吹得凌乱不堪。

  她站在她母亲身旁,在外貌上她非常象她的母亲,只不过她母亲的头发是灰白的,脸上有了备尝艰辛的皱纹。

  这两个女人谁也没有讲话,随后伯爵来不及顾到吉塞尔达,先朝查尔顿夫人迈上几步,用两手握住了她的一只手。

  “查尔顿夫人,我们一直都在寻找你们,找了整整一年,”他说,“我们一直在千方百计地要找到你,想告诉你,你丈夫受到了不公正的控告,后来已被昭雪。”

  他感到查尔顿夫人被握的手在发抖,她的眼睛抬了起来,探询似的望着他的脸,仿佛想证实他嘴里说的那些话。

  后来,她用伯爵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

  “这是……真的吗?”

  “完全是真的,”伯爵答道,“我谨代表我本人,代表威灵顿公爵大人,还代表整个团,为给你们全家带来这样的不幸表示我们最深切、最衷心的歉意。”

  他略微顿了顿,又说:

  “要是你丈夫等着就好了!公爵在滑铁卢战役一结束,马上派了一名军官回英国,想告诉你丈夫他的罪名已经洗清了,窃取文件的人在临死前忏悔,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查尔顿夫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好象压在她肩上的重担已不复存在。随后她说:

  “为了孩子们,我很高兴,你们弄清了真相,可你们……不能还回……我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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