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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得对你的任何遭遇负责。”

  马克·史丹顿似乎并不感到困扰,他举起了仆人送进来的香槟酒送到唇边。

  “是的,那将是你的罪过,”公主说。“虽则我将会在巴黎、维也纳,甚至莫斯科去找寻一个象你的男人,不过我知道,不会再有一个海上的男人象你那样能够征服我的心。”

  他们在她的香闺中,在烛光下共进晚餐。

  马克·史丹顿无法不被他的爱情所感动,假使那就是爱情的话。他看到了公主饥渴的眼睛与双唇。

  晚餐过后,仆人离开了他们。马克靠在椅背上,手中拿着一杯白兰地问:

  “你有什么重要的秘密要告诉我?”

  公主回过头去看清楚房间里是否没有别人,然后低声说:

  “昨晚我在法国公使馆吃饭。”

  他扬起了眉毛,没有说话。

  “那是一个小小的宴会,”公主继续说。“法国公使说话也就随随便便。”

  “你的意思是说他认为他知道你同情哪一方面?”

  公主的双眼闪耀着。

  “在某些场合里,我曾经对他很有用处。”

  马克·史丹顿吸了一口白兰地。

  “公使告诉我们,拿破仑的目标是在地中海。”

  马克沉默着,他的眼睛注视着公主。

  “他想夺取埃及!”

  这正是他所猜想的,不过,一旦听见证实了,还是有点震惊。

  “他甚至计划征服印度。”

  马克·史丹顿吸了一口气。那真是个可怕的野心!但是,对那个已有相当成就的年轻科西嘉人而言,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法国的间谍,”公主几乎是用耳语说。“已经在印度斯坦竭力煽动反英运动。”

  “拿破仑在土伦有多少兵力?”

  停了一下,公主回答说:

  “大约有八万。”

  马克·史丹顿吃了一惊,但是他不形于色。

  “谢谢你!”他静静地说。

  “这就是你所要说的?”

  “假使我们接近一点,我可以把我的口才表达得更好。”

  “那正是我想要的!”

  他们走进隔壁的寝室里。幽暗的灯光,使得所有的影子都带点神秘性,空气中充满她特有的芬芳。

  她转身面向他,他首先解开她的长耳环,然后是她的项链。

  接着,他粗鲁地把她拉向他,重重地吻着她。

  他们马上沉溺在欲海里,直到黎明,才筋疲力竭地睡去。

  马克。史丹顿一觉醒过来,发觉已睡过了头,打破了他必须在这个世界醒来之前回到住处去的惯例。

  他在丝枕上躺了一会儿,望着睡在他身边的琴恩妮达。

  她在睡着时非常美丽,黑发披散在裸露的肩膀上,长长的睫毛覆盖在双颊。

  他在奇怪自己为什么不能给予她所需要的爱。

  她激起过他的热情;而且,她也是聪明的,他们之间共同的兴趣并不完全由于彼此肉体的吸引。

  但是他知道,她所付出的还不够。

  热情曾在一段期间之后消退,他知道当他要娶一个女人为妻时,他还需要很多别的东西。

  他告诉自己,他需要的是那种他为柯黛莉亚描述的那种爱。想着,他的唇边不觉展开一丝微笑。

  自从那个晚上他在凉亭里为柯黛莉亚解释爱情以后,他自己也觉得奇怪,他哪里懂得什么叫做爱情呢?

  马克·史丹顿一直就是一个好动的人。

  他只有二十岁时,他的一个亲戚送他到西印度的一条商船上工作。那是一种他从来不曾经验过的生活。

  他曾经为船员被虐待时所忍受的态度而吃惊过。

  他知道一条船在海上很可能成为船上人的炼狱,因此他早就定下决心,一旦他可以发号施令时,他一定会把他的水手当人看待,而不是把他们当野兽。

  他在第一次航海时就有了想自己当船长的野心。由于他的善用头脑和热心,几年之后,他就爬到了这个地位。

  他的父亲不象别的亲戚那样富有,他意识到自己必须多赚钱。

  在地中海,有许多奖品可以赢取。

  基督徒的船只如果攫取了异教徒的船只,水手们可分得一成的货物。要是俘虏到奴隶运到马尔他去拍卖,船长更可以抽取佣金。

  克马·史丹顿在海上跟海盗船作战的成功,惭惭使他声名远捞,甚至圣约翰骑土团的领袖红衣主教都邀请他加入骑土团。

  但是马克拒绝了他。

  红衣主教叹了一口气说:

  “这真是我们的损失。”

  “不过,我是愿意随时为阁下效命的,”马克·史丹顿说。后来,他果然在很多次机会中为圣约翰骑土团出过力。

  在每一次远程的航行之后,他在女人温暖的怀抱中获得了松弛与休息。在地中海的每一个港口都有女人在等着他归来,他虽然接受了她们的爱,然而,他一出海便把她们忘得一干二净。

  也许琴恩妮达对他的意义比较重要一些吧,他自己也弄不清楚。除非他来到那不勒斯,否则他很少想到她。

  她虽然美丽,但是他绝不会让自己被象她那样的女人绑住的。

  他缓缓地起了床。

  穿好衣服以后,他踌躇了一会儿,在考虑要不要叫醒她跟她道别,后来他决定不要。

  他走到阳台上,从栏杆里那些怒放的红玫瑰中摘了一朵,然后回到卧室里把它放在她的床单上。

  她一定明白它所代表的讯息的。于是,他轻轻地走了出去,把门在身后带上。

  在拥挤的街道上,他雇了一部出租马车回到了住处。

  他洗澡更衣之后,望了时钟一眼,不禁对自己扮了一个鬼脸。

  他知道,男爵和大卫一定会认为他太过于有亏职守,在起程的前一天竟然不来船坞把整条船检查一下。

  他不知道大卫是否象昨天那样在大使馆里等他一起去,所以他就先到西萨宫。

  “伯爵在家吗?”他问在门口守卫的道模少校。

  “船长,伯爵己经到船坞去了。”

  他正要叫马车夫向前驶时,顺回又问了一句:“柯黛莉亚小姐呢?她起来了没有?”

  “小姐在花园里。她起得很早,本来是一个人在那里的,刚刚有一位先生来找她。”

  “一位先生?”马克·史丹顿问。

  “是的,船长,就是柏林纳公爵。”

  有一会儿,马克·史丹顿以为自己听错了。

  于是他急急走上大使馆门口的台阶,也不等道模少校,就走向阳台,直奔花园去。

  他几乎可以确信柯黛莉亚一定是在他曾经和她谈论过爱情的凉亭里。

  他想:她一定是去向港湾作最后一瞥,向那不勒斯告别。

  他在曲径上急急地走着,不时向两边的灌木丛张望,希望可以看到柯黛莉亚。

  然后,在他还没有走到凉亭时,他听见了她的尖叫。

  公爵没有想到纤小娇弱的柯黛莉亚竟会有如此强大的抵抗力。

  她象一只母老虎那样同他掳斗,她扭开他的手臂,用拳头打他。但是他死命要把她拉近,他的嘴唇在寻找她的可吻之处。

  就在她筋疲力尽,再也无法自卫时,一只手执住公爵领子的后面,把他拉离柯黛莉亚,同时,一个拳头向他兜脸挥过来,使得他踉踉跄跄地跌倒在刚才他们所坐的座位上。

  公爵愤怒地大叫起来。他看见马克·史丹顿站在他面前,蓝眼睛里射出了慑人的寒光。

  “你怎敢打我?”

  公爵用意大利话高声地说。

  他是那不勒斯最好的剑手和枪手,每天,他都在他的公爵府中的健身房接受特殊的体育训练。

  他并不在乎赤手空拳去打斗,而且他现在正在盛怒中,也就无暇提出要用较为文明的方法去解决。

  他象一头疯牛那样冲向马克·史丹顿,希望能象他在拳击学校击倒他的对手那样把他击倒。

  但是马克·史丹顿的身体坚硬似铁,依然屹立如山。两个男人都不理会柯黛莉亚。

  他们愤怒地互相殴打,她在旁边害怕得发抖,但是她又不能不看着他们。

  公爵的嘴角流出了血,但是马克的脸却还没有挨到拳头。

  他比较高一点,不过公爵的身体却比较重,而且他是在盛怒中,已失去理性,柯黛莉亚不免有点替她的表兄担心。

  突然,一切都成为过去。

  马克给予公爵的一下上击,使得他站立不稳。他踉跄后退,失去了平衡,倒在亨外一株夹竹桃上面。

  树枝被他压断了许多。他例在地上,双腿张开,样子非常狼狈可笑。

  睁大着双眼而颤抖着的柯黛莉亚走过来观看。

  马克在低头察看自己受伤了的指节;他的外衣有点不整齐,他的领巾起皱,但是,他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走到他身边。他伸手搂着她的肩膀,发觉她在颤抖。

  “没有事了,柯黛莉亚。”

  她好象无法自制似的把脸藏在他的肩膀里。

  “他把我吓坏了。”她小声地说。

  “我知道,”马克·史丹顿说。“不过,他以后再也不敢那样做了。”

  他瞥了公爵一眼。他躺在那里,已完全不能动弹。

  “让我们回到屋里去吧!”

  柯黛莉亚还在发抖,不过马克所说的话使她放心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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