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个关于长船的武土的故事她始终记得。
“水手们朗诵着约翰福音,他们读得那么热心,以至海水几乎马上就静止了,”大卫这样读着。
“祈祷文拯救了长船,”柯黛莉亚这样想。“我为什么没有想到,假佐一个人热心地祈祷,说不定就会产生奇迹?”
她离开马克,站了起来,很困难地走到倾斜了的舵楼前方。她扶着栏杆,望着下面躺满了受伤的人的甲板。
“我们是基督徒!”她大声地叫道,很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很宏亮,可以盖过喧哗的海浪。“让我们祷告求救吧!因为这个时候,除了上帝,再也没有人可以拯救我们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试着去记忆大卫常常背诵的骑土团的祈祷文,她开始背诵:
“啊!上帝,你派遣你的仆人,施洗者圣约翰,使他在荒野呼唤,为基督的来临做准备。透过圣约翰的代为祷告,我们在你的十字架下航行,请救赎我们免于现在的困厄。假使我们不能救赎,请让我们带着几个世纪以来骑土团勇敢的精神死去。”
柯黛莉亚说完了,下面甲板上的人以及舵楼上她身旁的人,起了一阵呢喃的声音:
“上帝拯救我们!圣约翰帮助我们!”
她闭上了双眼,因为它们充满了泪水。
祈祷文直接来自她的内心,她相信是大卫把这些话放进她的心中和嘴上使她说出来的。
她转身回到马克那里。她需要触模到他,确定他是不是在那里。她是为他才不畏惧死亡的。
在她转头的时候,她看到了什么。她眨眨眼,再看一次。
在岩石的一角,距离他们还不到四分之一哩的海面有一艘三桅船正向他们驶来。
在桅杆上面鼓满了风飞扬着的是白色的船旗。
有一会儿,柯黛莉亚以为这不过是自己的幻想。
然后,她知道上帝和圣约翰都已经听见她的祷告了。
第七章
柯黛莉亚望着镜中的自己,知道那件簿薄的白色长衫非常的适合自己,但是她还是不满意。
“我看来十分苍白,”她对那个帮助她打扮的女仆说。
“您需要阳光,小姐。大夫也说过您今天可以下楼去躺在阳台上的。”
那可以有点变化,柯黛莉亚想。她关在这间很漂亮的卧室内象囚徒一样已经有好几个礼拜了。
不过医生坚持她不能到户外去,直至她完全恢复为止。
“我在那不勒斯很久了。”她象是在自言自语。
“是的,笑姐,已经有六个星期了。今天是八月八日,法军刚好占领了马尔他两个月。”
那似乎已有两年之久,因为她没法看到马克。
但是汉弥顿夫人会把他的消息带给她。他好一点了,他的腿在痊愈中,他每天都派一个仆人到大使馆来打听她的健康。
自从在西西里的岩石上被雷神号救起,经过一次非常艰辛的航程回到那不勒斯以后,柯黛莉亚便整个地崩溃了。
她很以自己的体弱为耻。但是,在海上遭遇战争的紧张与恐惧,以及后来冒着风浪在甲板上救助伤患,都使得她筋疲力尽、心力交瘁。
还有,在雷神号她还跟船上的外科医生起了一场争端,因为那个医生坚持要把受伤的人的四肢锯掉;
“会生出坏疳的,小姐,”他肯定地说。
由于柯黛莉亚不准他去做这种屠夫的工作,他就大发雷霆,去找船长诉说她的干预。
很幸运地那位船长很年轻而容易说服,他因为倾倒于柯黛莉亚的美丽而同意了她的话。
从圣朱特号救起的人之中有五个人死去。其他的在柯黛莉亚的细心护理下,都日有起色。
她不顾船长的反对,坚持着每天要亲自为那些伤患清洗创口、更换绷带,从男爵以至那最年少的男孩,都一视同仁。
她认为这是她的责任,既然已经救了他们,她就不愿意由于疏忽而使他们死去。
“他们都把你当做慈悲的天使哩!柯黛莉亚小姐,”船长告诉她。“当心不要被封为圣者啊!”
“我才不希望做圣人。”她微笑着说。
一想到马克,她就知道她最希望去做的是什么。
他们在雷神号上的时候,他一直发着高烧。
医生认为他不必锯断那条腿是她的功劳。柯黛莉亚则认为假使不是失血太多以及在风浪中浸在海水里,他的情形也不会这样坏。
他们到达了那不勒斯之后,他已恢复得相当好了。他决定不让他手下的人住进城中那些不妥善的医院里,而安排他们进入一间僧侣们专门医治和护理伤患的修道院。
柯黛莉亚被送到英国大使馆。他自己就到他的一个朋友——一位意大利医生那里,让他照顾他受伤的腿。
柯黛莉亚知道雷神号是纳尔逊舰队中的一艘。是派去侦察马尔他的形势以及法国舰队的。
船长对柯黛莉亚所给予他的消息,感激不已。
到达那不勒斯之后,柯黛莉亚听说纳尔逊上将并不在城内,他正在焦灼地为他的舰队想办法供应食物和饮水,因为法国已禁止国王供应他。
柯黛莉亚病例了,也发着烧。他们让她躺在一间帘幕深垂的房间里休养,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西萨宫所发生的戏剧性事件。
不过,等到她好了一点,汉弥顿夫人就源源本本地把一切都告诉了她。
汉弥顿夫人的叙述真是太戏剧化了。
当拿破仑从土伦逃掉的时候,纳尔逊正在沙丁尼亚。他就在地中海四处游戈,象一只狡猾的狐狸那样尽量到处散发气味,混淆视听。
纳尔逊上将追逐他,由于情报的错误以及缺乏先头快艇以至进行很缓慢,但是他穷迫不舍。
“这一次追逐是全欧洲命运之所系啊!”汉弥顿夫人感叹着说。“我知道英国舰队需要食物和水,但是我们有什么办法?”
柯黛莉亚听说国王害怕得快要发狂,一直把自己关起来。他既怕城中发生叛变,又怕法军来攻,他已经在幻想他的宫殿被暴民纵火燃烧。
“我唯一的希望就是王后,”汉弥顿夫人告诉柯黛莉亚。“当威廉爵士在请求、哀求国王帮助他,甚至跟国王争辩时,我和王后就相拥哭泣。”
“假使他在那不勒斯没办法获得食水,”柯黛莉亚问。“那么纳尔逊上将会到哪里去呢?”
‘直布罗陀是他最近的港口。但是,当他一旦转过方向,那就无异把埃及拱手让给拿破仑了。”
“怎么样了?”柯黛莉亚喘着气问。
“纳尔逊上将的座舰前锋号停泊在卡普里附近海面,他派了两名他亲信的船长来见威廉爵土,但是我的丈夫除了把实情告诉他以外,也无能为力。”
“威廉爵土对他们说:‘我已经为我们的舰队进入那不勒斯和西西里港尽量铺路了。我将会再去向国王请求。不过我必须很诚恳地说,对于是否能够成功,我是非常悲观的。’”
汉弥顿夫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又说:
“我已经决定该怎么做了,我要请求正式谒见王后。”
“她会帮助你?”柯黛莉亚问。
“威廉爵土带回一纸公文,那是经过国王批准的。条文上有许多限制。西西里的所有港口都准许我们的伤患登陆。但是食物和饮水只能够在某些特殊情况下供应。”
她叹了一口气继续说:
“我看得出那两位船长是沮丧极了。我对威庞爵土说:‘在纳尔逊上将出海之前,让我们乘游艇去拜访他好吗?’”
“威廉爵土同意不同意?”柯黛莉亚问。
“他同意了。我们在傍晚的时候登上了前锋号,纳尔逊上将亲自迎接我们,引导我们走进他的船舱。”
“请问大使阁下已经拿到了命令没有?”他问威庞爵士。
“是的,不过那并不令人满意,恐怕不能符合你的要求。’威廉爵土回答。”
“那对纳尔逊上将一定悬一个打击。”柯黛莉亚喃喃地说。
“我看见他的脸是那么苍白,眼中带着痛苦的表情,”汉弥顿夫人说。“于是,我从我的外衣里拿出一张纸条。”
“那是什么?”柯黛莉亚问。
“我向纳尔逊上将解释,王后在议会有一席位,我恳求她使用权力。她起初有点害怕,我就跪在她面前,请她看在她的王国和她的子女份上——”
汉弥顿夫人的声音中断了,这时,她的眼前浮现出纳尔逊上将苍白的面孔。
“威廉爵士从我额抖的手中拿起那张纸,”她又继续说。“读完了,然后交给上将。”’
“上将,我从我的妻子手中,呈献你一份王室的命令,你的舰队可以随便在那里补给食物和饮水,’威廉爵土说。”
“我以为上将会因为太高兴而昏倒,但是,”汉弥顿夫人说,“他只是把命令放在桌上,用一种极为严肃的声调说:‘夫人,你己拯救了你的国家。由于你的勇敢和智慧,上帝才赐恩给舰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