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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蒂拉吃惊地望着他,接着说:

  “我……怕我付……付不起那差价。”

  “不用付钱,”萨耶勋爵平静地回答。“我向管事的解释了你所处的极不愉快的环境。他深表歉意。恰好有人已经在马耳他下了船,空出一个舱房,他就把这个舱房给了你,不用你加任何费用。”

  “您能肯定吗?”伯蒂拉问。

  “我对你说过,要相信我,”萨耶勋爵回答。

  “嗅……谢谢您!我简直是感激不尽!我应当早就料到……我确信您会……救我。”

  “你放心好了,把白兰地喝掉;”

  她听从他的话,只是稍稍皱了一下眉头,酒液象是把她的嗓子刺疼了。

  “我要再喝些咖啡,好解解酒味儿,”她说。

  “这是个好主意,”他同意。“现在我要你把这不愉快的经历忘掉,好好享受剩余旅途中的乐趣。”

  “现在我呆在……另一层能里……他就……没办法接近我了,”伯蒂拉低声说。

  她这样声明似乎为了消除自己的疑虑。

  “你再也不会受到那个人的打扰了,”萨耶勋爵严肃地说。“同时,我可以肯定你一定已经懂得,你不应该独自旅行。”

  “如果派个人陪我去,妈妈负担不起那费用。”

  “我不得不这么想:最好是她根本就不送你到沙捞越去,”萨耶勋爵说。“那是一个非常不开化、不发达的国家,虽然王公是个白人——这一点我想你知道。”

  “我听说过查尔斯·布洛克爵士,可是其他情况我知道得很少。”

  她说话时向四周张望,看见写字室里确实有“半岛和东方”轮船公司出版的小册子里夸耀过的那种图书室。

  整个一面墙上装满了书,放在锁好的玻璃门后面。

  萨耶勋爵也随着她的口光看去。

  “我想你可以在这里找到很多使你感兴趣的书籍,”他说。“如果找不到,等明天到了亚历山大港,我想法给你买一本关于沙捞越的书。”

  “您真好……可以说是太好了,”伯蒂拉说。“我盼望着能看一看亚历山大港,就怕我根本就不应该上岸。”

  她还在想范·达·坎普夫先生的事,萨耶勋爵说:

  “你确实不能单独在亚历山大港走动,如果我自己不能去,我也会安排个人带你去的。”

  伯蒂拉摇摇头;

  “我不想麻烦您,”她说,“请您别把我放在心上。现在我在这层舱面上,我肯定能自己照顾自己了。”

  “对于这个,我恐怕信心不太大,”他的微笑使他的话缓和多了。“我有一种感觉:你还是容易出事儿的。”

  她担心地望着他,他接着说:

  “脚夫的行李会把你撞倒;在意想不到的地方你会遇到妖魔;天晓得你在红海或沙捞越那些猎取敌人的头当战利品的人们中会遇到些什么!”

  萨耶勋爵只是为了好玩,一时对她就象对熟识的女人那样说话,可是当他看到伯蒂拉眼中的恐惧时,他很快就补充说:

  “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我非常肯定,你的厄运——如果可以算是厄运的话——早就象北风一样吹跑了。”

  “对我说来是好运……因为您在这里,”伯蒂拉说。“当我看见您上船,知道在整艘船上有一个我认识的人,他曾经待我很好,这无论如何总是个安慰。但我不希望……过多地侵占您的时间。”

  萨耶勋爵想,在他一生中,几乎从来没有女人曾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不管他是否愿意,她们总是太乐意侵占他的时间了,硬要缠着他。

  “你没有侵占我的时间,你也不是个累赘,我敢向你担保,我竭力为你做事一点都不麻须,”他回答。“前面的路程还长,我希望你会愉快。就我个人而言,我爱炎热的地方,我觉得访问新国家和结识那里的居民是一桩奇异的冒险事业。”

  “我也曾这么想过,”伯蒂拉说。“但是,因为我太……愚蠢了,所以……害怕起来,其实这是不必要的。”

  “在这件事上,还是必要的,”萨耶助爵回答说。“这是由不得你的,所以你也不用责备自己了。把以前的一切都忘掉吧,要展望明天。”

  他说话时态度很和蔼,就好象是对一个孩子讲话,当伯蒂拉抬眼看他时,他看见她那灰眼睛里噙着泪水。

  “从来也……没有人……对我这么仁慈,”她哽咽地说,“我知道,如果爸爸……还活着,他是会感谢您的。您一定要……相信我,我就感谢您,那是发自我……内心深处的话。”

  萨耶勋爵瞧着伯蒂拉进入她的新舱房,然后他就回到自己的脸里去了。

  他躺在床上时,不仅为这个孩子难过,还对她母亲的行为感到憎恶。

  他想,事情果然不出他之所料,那些受众人赞扬的美女——正如他对达西说的——看上去象奥林匹斯山上的女神,可是很明显,她们在自己家里的行为却象恶鬼。

  然而,伯蒂拉给他留下了一个难题,需要他充分运用聪明才智去解决。

  他知道得很清楚,如果下一阶段的旅行中,他自命为她的保护人,那就会引起数不清的闲言碎语。

  他十分肯定,人仍早已象一群鹦鹉那样在议论他对默雷夫人感兴趣这件事了。

  尽管他俩总是小心翼翼,也设法不让其他旅客注意到他俩一起在甲板上散步,坐的时候他俩的椅子紧接着,默雷夫人用绿眼睛瞟着他时简直是在泄露真情。

  虽然难以证明他们有更深的关系,但他们当然会推测到事情已发展到什么程度。

  萨耶勋爵知道,如果他立即和伯蒂拉出现在一起,尽管她那么年轻,也会成为女人们谈话的焦点,当轮船沿着苏伊士运河往下方行驶时,没有什么别的东西能引起她们的兴趣。

  同样,他又不能把伯蒂拉撇下,连个谈话对手都没有,也许她还在担心那个荷兰人会采用什么手段来与她接触。

  女人的每一种情绪——满腔热情、怒不可遏、带着火一般的欲望或者含有尖刻的反责——萨耶勋爵几乎都懂得,但他不记得自己曾经妥善处理好和一个害怕的女人之间的关系。

  他想起那浑身哆嗦、嘴唇颤动、手指紧握的伯蒂拉来,觉得她非常哀婉动人。

  他还想,自己从来未曾结识过一个眼睛这样富于表情的女人,她的眼睛真实地反映了她内心情绪的波动。

  “米丽森特·奥文斯顿应该被枪毙!”他在黑暗中大声地自言自语。

  他下定决心,即使他不能真的去惩罚奥文斯顿夫人,他无论如何也要把伯蒂拉照顾好。

  旅途终了事情会怎样?那不是他所能左右的,可是当她告诉他说她将要成为一名传教士时,他充分理解她的话里包含的沮丧。

  他曾以这种或那种方式接触过许多传教士,因此对于她的姑姑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个初步的概念。

  虽然大多数传教士是具有献身精神的男子,他们真的相信自己负有拯救异教徒灵魂的天职,但一般说来,女传教士都是些落魄者,她们铁石心肠,充满着进取心。

  她们是被迫过这种生涯的,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有跟随她们的丈夫到外国异乡去,其实她们心里宁愿呆在家里。

  “可怜的姑娘,什么样的前途呀!”萨耶勋爵想。

  他知道,要想改变异教徒从他们父辈那里得来的信仰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不管怎样,他在入睡以前作出了关于伯蒂拉的决定。

  第二天早晨,大部分人还未睡醒,萨耶勋爵照例绕着甲板锻炼身体,随后他去找桑德福夫人。

  他已认识她好几年了,由于她是一个很惹人讨厌的女人,所以他在这次旅行中尽力躲开她。

  此时他坐在她身旁的那张折叠躺椅上,问候过她丈夫的健康后,他以他那种使大部分女人无法抗拒的声音说:

  “我需要您的忠告。”

  桑德福夫人象是吃了一惊,但心里相当满意。

  她丈夫虽然曾经热心地谈到萨耶勋爵的成就,但她认为。他是一个倨傲的年轻人,从轮船离开港口时起,她就很清楚:他无意于和她那个圈子里的人作伴。

  这时,她放下经常从事的编织物,用坦率的口吻说:

  “我的忠告吗,萨耶勋爵?”

  “我刚发现奥文斯顿夫人的女儿在船上,”萨耶勋爵回答,“说实话,这倒使我处于一种十分尴尬的地位。”’

  桑德福夫人听得很认真,他接着说:

  “事情是这样的,在我离开的前—一天晚上,我在马尔波罗大厦见到奥文斯顿夫人,她告诉我说她的女儿要去沙捞越旅行,可是我把这件事忘了。”

  他看见桑德福夫人那双细小而毫无吸引力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心想她准知道他怎么会把一切都忘掉的,因为他只记得那位红头发、绿眼睛的旅客。

  “昨天我才知道,由于轮船公司的失误——我补充,句,这应当受到申斥——竟把奥文斯顿小姐送进了二等舱,”萨耶勋爵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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