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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船后的第一天晚上……他就……想—想要我陪他喝酒……可是我的了……我始终在准备躲避他……不过看起来……没有什么……用。”

  “今晚出了什么事?”萨耶勋爵平静地问。

  “吃过晚—晚饭以后……我……回到舱房……我总是赶紧离开餐厅,就怕他……跟踪我……我关上了舱房的门。”

  她的话停住了,但萨耶助爵可以从她的眼睛里看到恐惧,她用几乎象耳语般的声音说:

  “钥—钥匙让人拿走了,还有……插—插销!”

  萨耶勋爵的态度严峻起来,他气愤地说:

  “这是耻辱!任何体面的轮船上是不该发生这种事的!”

  所发生的事他一猜就猜到了:服务员得了重金贿赂,再说二等舱的管理也不象头等舱那样严格。

  “所以你就上这儿来了,”过了一会儿他说。

  “我……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伯蒂拉说“你知道……我是不准……离开二等舱的,但是要不这样,……他就会来……找—找我,我就……逃不掉了。”

  她的声音显然流露出恐伤,萨耶勋爵懂得,这个男人——他能看透他是个什么东西——在胁迫这个孩子。

  一想到自己以后也许会躲不开他时,她的精神显然都狂乱了。

  萨耶勋爵心想,对于这个男人也不能深责。

  对他说来,一个独身旅行的女人就是可以捕捉的对象,伯蒂拉既然没有“陪伴”,连一个侍女都没有,作为一个荷兰人,他无疑决不会想到伯蒂拉会有任何社会地位。

  萨耶勋爵知道伯蒂拉正在瞧他,她的目光使他想起他以前养过的一只垂耳长毛犬,它经常带着毫不保留的信任感瞧着他,表情和伯蒂拉一模一样。

  “你不要自寻烦恼,”他说。

  他一面说着,一面伸手握住她膝头上那双累握在一起的手。

  当他触到她的手时,微微吃了一掠。

  “你冻成冰了!”他喊道,“这是当然的,你既然已在这里坐了几个小时,一定冻坏了。”

  “我……逃跑的……非常勿忙,”伯蒂拉解释说,“我……只能随手抓起我能找到的第一件衣服。这一件……我怕是……很薄。””

  “我带你下去,”萨耶勋爵说,“给你弄一杯热饮。然后我要把你的事情理出个头绪来,我答应你。”

  “麻烦您……我……太抱歉了。”

  “不麻烦,”他回答,“你跑来找我帮助,做得很对。我只希望你来得更早一点。”

  伯蒂拉松了一口气。

  “您太善良了……可是如果让妈妈知道……我和您说话……她一定会非常……生气的。”

  萨耶助爵想起了奥文斯顿夫人告诉他的有关伯蒂拉的那些谎话,他早已知道她在撒谎。

  他想,伯蒂拉看上去确实年轻,但是象他那样对女人有经验的人决不会相信她的年龄是十四岁。

  同样,他也不相信象她这样的女孩子竟会做出什么激烈的举动,以致会受到开除的处分。

  “我建议,”他含笑说,“让我们忘记你的母亲。有一件事再保险不过了,那就是她不会知道我们这会儿在干什么。”

  他看见伯蒂拉在微笑。

  “我可以肯定这样想是不应该的……可是,您说得对……妈妈不会知道。”

  “那么跟我来,”萨耶勋爵说。

  他们循梯路而下,到了第二层舱面,当他把门打开时,伯蒂拉感到屋里温暖的气息迎面扑来,似乎团团将她围住,给她以保护。

  在甲板上她觉得很冷,一开始她就知道,这不仅是因为空气凛例,而且还因为她很害怕。

  真难以向萨耶勋爵尽述,她每天都似乎觉得范·达·坎普夫先生的侵害在日益迫近,因而每天都在产生新的恐惧。

  不管她到哪儿,他好象总是在等候她。

  他的眼睛老盯着她,使她吃饭时难以下咽。她怕有人会来敲船舱的门,通知她那人又送来了礼物或字条。

  她在绝望之下这样想:如果当面和他谈,让他不要纠缠,并且警告他说如果他继续纠缠,她就要去报告船长,不知这样做算不算是个聪明的办法。

  后来她想,这些话是不能在大庭广众面前讲的,但是如果他俩单独在一起……如果没有别人来阻止他,真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情来,她一想起来就感到战栗。

  她有生以来还没这么强烈地害怕过一个男人。

  她在巴斯和玛格丽特姑妈在一起时当然遇到过男人,但一般总是些干巴老头儿。

  在饮用矿泉水的大厅里,他们一面喝着矿泉水一面和她谈话;还有各种各样的退休军官和他们的妻子,玛格丽特姑妈请他们喝过茶,偶尔也请他们吃顿饭。

  尽管他们也赞美她,常以愉快的、不拘礼节的方式逗她,但他们确实没有什么可怕的。

  只有当她面对范·达·坎普夫先生时,她整个精神和肉体都蜷缩起来了。

  伯蒂拉天真无邪,对于男女之间的情事会带来什么真正的后果,她一点儿都不明白。

  她知道它意味着比接吻更多的东西,那些成双作对地参加“过夜聚会”的男女享受着更加亲密的关系,她母亲就曾参加过在全国各地的大厦里举行的这种社交集会。

  有一次她听到父母为一个男人而发生争吵,她父亲以愤怒的声音断言此人调戏了那位用着他的姓氏的女人,他对此决不宽恕。

  “你真可笑,乔治!”奥文斯顿夫人鄙夷不屑地说,“如果弗兰西斯爱我爱得发狂,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首先,你不要鼓励那个家伙,”乔治爵土怒不可遏地吼叫:“如果你以为我会允许你下星期单独和那个自命不几的小子出去,毫无疑问又睡在紧隔壁,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说真的,乔治!你的旁敲侧击叫人难以忍受!”奥文斯领夫人说,但话说得不是那么理直气壮。

  伯蒂拉发现这件事乱七八糟的,但她确实怀疑过,弗兰西斯——不管这家伙是谁——会不会是她母亲的情人。

  她在历史课本上读到过关于情人的事,虽然学校里并不详细讲述这类事,但是谁也不能否认那些成为查理二世宫廷的装饰品的贵妇确实存在。

  并没有隐瞒法国的曼德农夫人和蓬巴杜尔夫人的地位,也没有讳言乔治第四的行为,绝不仅与费茨赫伯特夫人、而且晚年还和海利福夫人和考宁汉夫人都有暧昧关系。

  这种关系尽管在课堂上被掩饰得非常巧妙,但伯蒂拉书读得银多,他开始懂得:爱情是一切女人手中都掌握的一种非常强有力的武器;毫无疑问,女人们历来都是把它当作武器来运用的。

  但是她确信,爱情是和范·达·坎普夫先生所要求的完全不同的东西。

  他知道,不管爱情是什么,她宁愿死也不允许他碰她一下,甚至一想起他的厚嘴唇来就感到恶心。

  虽然交谊厅里人很少,但萨耶勋爵并没带她到那儿去,而是把她领到写字室,他估计这么晚的时候,那里一定空无一人。

  写字室里摆着几张桌子,上面有吸墨用具和凹下去的墨水瓶,房间的一头还放着一张舒适的沙发。

  “坐下,”他对伯蒂拉说,“我要替你拿点热饮,免得你着凉感冒。”

  在灯光照耀下,她那金发在闪闪发光,他见她抬照看他,脸上带着刚才在甲板上时曾深深打动他的那种表情。

  他象哄孩子似地笑了笑,又说:

  “如果我离开你两、三分钟,你在这里也是十分安全的,我只是出去找一个服务员。”

  他走开了,但是事实上离开得要比两、三分钟时间长一些,他还没回来,一名服务员就拿着一个托盘进来了。

  托盘里有一罐咖啡、一只杯子和两杯白兰地。

  “要牛奶吗,小姐?”他倒咖啡时问。

  在他平静、正常的语声中有一种力量使伯蒂拉感到她的恐惧和焦虑开始减退了。

  她不仅受到范·达·坎普夫先生的惊吓,而且也怕和萨邵勋爵说话。

  她知道,她母亲会大发雷霆的,要不是她实在走投无路,她说什么也不敢走近萨耶勋爵,蛮不讲理的奥文斯顿夫人对这件事会怎样想,她十分清楚。

  他回来了,走近她坐的沙发时脱下大衣,随手扔在一把椅子上。

  “觉得暖和一点儿了吗?”

  她抬头看他,他看见她苍白的脸颊上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

  “咖啡的味儿真美!”她回答。

  “我要你喝一杯白兰地。”

  她挤了一下鼻子。

  “我不爱喝白兰地。”

  “爱不爱喝并不重要,”他回答,“白兰地有医疗功能。这几夜在地中海上航行,天气会急剧变化的,我想你也不希望自己从明天开始三四天卧床不起吧。”

  从她暗淡的月光中,他看得出她在害怕,于是赶快说:

  “别发愁。我已经对管事的说了,这会儿他们正在把你的东西从你的舱里往头等舱里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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