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逃婚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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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诉他又有什么用?”塔笛卡说。“他也希望我嫁给克劳利爵士。”

  “你那么不喜欢那位先生?”艾伦问。

  “我讨厌他!”塔笛卡回答。“一切都是他的过错,我永远不会原谅他。”

  艾伦望着时钟。

  “可是你答应了要跟爵爷一起吃饭的,塔笛卡小姐,我看没有必要去增加新夫人的愤怒吧?”

  塔笛卡深深叹了一口气,静静地站起来让艾伦为她换衣服,仿佛她是个小孩子。

  已经没有时间洗澡了,她洗了脸,穿上一件最优难最合身的晚礼服,那是林治夫人在社交季节开始时帮她选购的。

  林治夫人虽然为人讨厌,但是却有高级的眼光。塔笛卡自从母亲死后,就一直都是自己挑选衣着的。

  由于塔笛卡的善于打扮,使得她在社交季节中更显出色。

  她有些衣服是白色的,那是传统上作为初次参加社交之用;有些是浅色的,可以强调她的黑发和美好的皮肤。

  起初她想不出穿哪一件衣服好,还是艾伦为她取出一件绿宝石般的天鹅绒披肩披在肩上。

  于是,她看见自己穿着一件镶满了白纱皱边的绿绸晚礼服,象是一个山林中的精灵,或是一个从绿波深处升起来的海中女神。

  她并不需要戴任何珠宝,她美好的脖子和圆润的双肩在透明的薄纱后面显得非常白皙。

  薄纱的皱边从衣裙的后面悬垂下来,当她走下楼梯时,听到轻微的窸窣声。

  父亲和继母等在那里。多明尼克爵士无言地看着表,表示她迟了,林治夫人却只用残酷的表情望着她。

  塔笛卡不理会她,把头仰得高高的,跟着他们走进等在门外的马车里。

  在马车里,大家都沉默着。塔笛卡感觉得出父亲似乎想说几句安慰她的话,但他又怕他的妻子。

  她知道继母此刻正为她被迫屈服而感到幸灾乐祸。

  “我一定得想点办法,”她想。不过她知道自己现在太激动了,不容易理出一条清楚的思路。

  她知道必须使用拖延的办法。

  筋疲力歇地去打一场没有必胜把握的仗是无用的。她必须保持自己的精力以达成主要目标——不嫁给克劳利爵士。

  马车停下来。多明尼克爵士下车以后,林治夫人忍不住恶意地说:

  “塔笛卡,不要忘记我说过的话。假如你有什么得罪了他,那就有你好受的。”

  塔笛卡不回答,于是林治夫人就裙据窸窣、环佩叮当地急步走进克劳利府的门廊。

  主人在一间客厅中等他们,这是塔笛卡访问过所有私人住宅中最富丽堂皇的一间。

  她的艺术知识使她知道壁上范戴克的画是最上品,还有一些是端纳和根兹博罗的杰作,而雷诺瓦的作品更挂满墙壁。

  那些家具可和白金汉宫或者国外的英国大使馆相比。

  但是,在克劳利爵土那令人慑服的身影下,似乎不容易让人察觉到它们的存在。

  在他所拥有的环境里,他看起来比前两次的会面更高大、更自信,而且更加使人敬畏。

  他首先向林治夫人敬礼,然后转向塔笛卡。她屈膝答礼,但是却垂下眼帘。

  “欢迎你来我家里,塔笛卡。”他说。

  她很讨厌他的声调,仿佛告诉她他胜利了,他也知道她不是自愿前来的。

  他又跟多明尼克爵土握手。当三个年长的人在喝雪莉酒时,塔笛卡观看周围的一切。

  “这一切可能是我的。”她想。不过她对此并没有兴趣,因为这包括了它们的主人。

  晚餐桌上装饰着兰花,那就是前几天他送的那种。她知道他故意使她想起他说过的话:“这些花会使你想起我。”

  塔笛卡故意使自己显得迟钝而蠢笨。

  她用单字回答问题,而目。装成只顾吃喝的样子。

  她希望克劳利爵土会对这样一个愚蠢的女孩失去兴趣。

  然而,当地接触到他的眼光,就知道他看透她的伪装,正很有趣地在看她演戏。

  晚餐吃得很久,虽然还不及威尔斯王子家中的那么慢,不过也很烦人的,然而菜是那么多,一道又一道地上个没完。

  然后,林治夫人与塔笛卡留下两个男人喝酒,走上雕花的楼梯到二楼的卧室去。

  卧室的布置也十分豪华。大型的床上铺着无价的古董饰边床单;窗框是雕金的,纱的、绸的密帘飘拂着。

  梳妆桌上的镜子镶着雕花的木框,装饰着皇冠。壁上的图画也跟楼下的一样好。

  有两个女仆伺候她们,替她们把衣服上的皱边拉好,替她们拿任何需要用的东西。

  在这里,林治夫人没有机会跟塔笛卡私下说话,直至她们下楼,发现两个男人还没有离开餐厅。

  于是,林治夫人用一种贪婪的声调说:

  “你看过这样惊人豪华的家吗?假使弥对这桩婚事不发生兴趣,那就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打动你了。”

  塔笛卡不回答。此刻,她不想跟继母争辩,她知道那会弄得更糟。

  “你很幸运,比你应该得到的更幸运,”林治夫人忌妒地说。“我希望你做了这里的女主人以后,不要忘了你父亲十八年来养育之恩,也不要因为得意而昏了头。”

  塔笛卡走到房间的另一边,看一张桌子上摆着的贵重鼻烟盒。

  大部份都是瓷质金底,还镶着钻石,其中有许多极富历史价值。当她拿起一个仔细观看时,林治夫人酸溜溜地说:

  “啊!假使我有你的机会,我将会怎样来享受我的生命!”

  塔笛卡把鼻烟盒放下,看见里面写着:“查尔斯·詹姆斯·福克斯惠存,挚友乔治·威尔斯王子赠。”

  她想起在乔治亚时快乐的日子,布克斯和佛甫斯也使用这些鼻烟盒的;正想得出神时,房门打开,两个男人走进来。

  一看见克劳利爵土,一听到他的声音,她就会因为恐惧而全身颤抖。

  她感到非常恐慌,觉得自己被捉住关了起来而无处可逃。

  最后她控制着自己,很镇静地走到父亲身旁。

  多明尼克爵士好象也知道她的感觉,握住了她的手,感到她指尖的冰冷和颤抖。

  “我们在讲马经。”他说。

  塔笛卡知道他是想安抚她,让她知道今夜并没有什么不寻常。

  “在隔壁的房间里我有一些东西给你看,林治夫人。”克劳利爵土说。

  “更多的宝藏?”林治夫人诌媚地说。“已经够多了,”

  “我欢迎你们来检阅我的财富,”克劳利爵土回答。“在克劳利公园我有一些非常精美的图画。威尔斯王子和王妃将和我在古华德逗留一个时期,我希望能够说服你们三位都来做我的贵宾。”

  假使塔笛卡不是惊慌得那么厉害,她会觉得她继母脸上狂喜的表情很可笑。然后,林治夫人跟着克劳利爵士一起走进另外一间房间,她就向父亲说:

  “爸爸,我怎么办?”她的声音几乎象耳语.

  他并不假装不明白她的意思。

  “我相信你继母是对的。”他不安地说。

  “我不能那样做,爸爸。”

  “你必须那样做。”他回答。“一切已无法改变了。”

  凡是跟他妻子有关的事他都尽量不反对,塔笛卡也知道从他那里得不到什么帮助。多明尼克爵士讨厌争吵,他喜欢温柔的、顺从的、非常女性化的女人。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知道只能靠自己了。

  克劳利爵士单独回到这间屋子。

  “尊夫人请你去她那儿。”他向多明尼克爵土说。

  他是在用计策。塔笛卡知道,这样他就可以单独跟她在一起。她想抗议,但是她能说什么呢?多明尼克爵士服从地走到另外一间屋子去后,她傲然地面对克劳利爵士,她的眼光迎向他的。

  “我很聪明?吧小塔笛卡。”他问。

  “很聪明。”塔笛卡表示同意。

  “你的脸怎么啦?”

  塔笛卡把手指放在继母打的地方,那里还是热辣辣的。她知道那上面一定还留着红印。

  “你还用问?”

  “你是说你的继母打了你?”

  “她不止打我,”塔笛卡说.“她还威胁我,说假使我今晚不来吃饭和答应嫁给你,她就会叫仆人按着我痛打我一顿。”

  她惧恨地说,希望他感到羞愧、难为情,或者起码会感到惊讶,但是,她一说出了口,便知道自己做错了。

  她看见他眼里闪出一些令人厌恶和恐惧的表情,一面微笑着说:

  “我希望我能帮助你。”

  “我希望你单手和我作战就好了。”塔笛卡很快地说。

  “我告诉过你,我想得到什么就有什么。”他回答说。“无论是在情场或战场上都一样,塔笛卡。”

  “我也看得出来。”她毫不容情地说。

  “为了逃开那些暴力,你愿意早一点嫁给我吗?”他问。

  “在这种情况下你真的要我?”塔笛卡反问他。“娶一个被迫屈服的妻子有什么乐趣呢?“

  克劳利爵士仰头大笑。

  “你真是使我喜出望外!”他叫着。“你不但美丽,而且聪明、勇敢。你是一个战士,我喜欢战争。塔笛卡,我什么时候才能成为那个胜利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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