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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娜达固执地说:“我一定要在非斯同您见面!”

  侯爵知道,不管她是乘船旅行还是乘火车旅行,如果她得不到适当的护送,她不久将遇到的麻烦会远远超过已经遇到的麻烦。

  她太漂亮,太年轻,也太幼稚。

  只是由于出现了一个奇迹(表现为一条东方项链),她才免于落到教长手里。看来她还没有遇到这种事情。

  任何少女、甚至任何年纪较大的女人如果一个人单独旅行,就会成为无数男人的猎物。

  许多人最想找的就是这种猎物。

  侯爵知道他必须采取非常坚定的态度,因此他说:“如果你采取这种态度,我就要拒绝给你任何帮助。我们只是萍水相逢,我是按照自己的条件答应给你援助的。如果你拒绝,我就再也无能为力了。”

  他说话的语气非常武断。

  在通常情况下,凡是听到他用这样的语气讲话的人不是向他表示歉意,就是吓得畏缩不前。

  可是娜达既没有向他表示歉意,也没有吓得畏缩不前。

  她只是笑了起来。

  她说:“现在您肯定是想吓唬我。您像我一样知道,您是很有身份的人,不会撒手不管,而让我听天由命!”

  侯爵沉默了片刻,没有作出回答,她接着说:“您到达非斯的时候会设法寻找项链,但是教长会想方设法欺骗您。我知道他一定会这样做!”

  她把她的手放在他的臂膀上,接着说:“我向您保证,如果我能乘坐您的游艇,我是不会造成麻烦的。您甚至不会知道我呆在哪里,除非您想知道;但是……如果我不得不一个人单独旅行,我是会非常害怕的。”

  侯爵说:“这是完全不可能的!”

  娜达回答说:“没有任何事情是不可能的。我将留下一封信,告诉我的哥哥,我已经离家外出,住在朋友家里。”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侯爵,认为他将要争辩,她接着安静地说:“不管怎样说,他可能要再过两星期才会回来,因为在赛马大会以后有人要求他在唐克斯特住一些时候。”

  侯爵厉声说:“我在两星期内绝不可能回来!”

  “我明确告诉您,伊恩不会为我担心,他现在并不担心。当初他要是呆在伦敦,我是不会参加晚会的。”

  这当然是对的,可是侯爵说:“你不能在无人陪伴的情况下与我同行,我不想带一批人同行——事实上我最讨厌乘游艇带一批人同行!”

  确实是这样。

  他不管由于什么原因乘游艇出国,总是喜欢独行。

  在执行一项重要使命的时候,他肯定总是如此。

  听到朋友们问他到哪里去以及为什么去,这岂不恼人。

  在同外交大臣一道进餐的时候,不得不安排宴请朋友们的活动,这岂不可厌。

  会见自己的一个古怪的熟人,而此人常常是化装的,这岂不麻烦。

  娜达承认:“如果有人知道我与您同行,那是非常错误的,但是由于我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因此没有理由认为有人知道我乘坐您的游艇。”

  这话当然不错。

  然而侯爵知道,让一个初次登台的女演员单独同他一道旅行是不行的。

  如果这件事被发现,她的亲戚和舆论界将强迫他正式同她结婚。

  有一点他认为是毫无疑义的,那就是他不希望同娜达·沃林顿结婚。

  娜达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似的,她说:“我可以化装。也许我可以受雇在您的游艇上当一名助手。我确实是一个顶刮刮的厨师!”

  侯爵厉声说:“我不会考虑把你列入我的船员名单!”

  “可是也许您可以说我是一个病得很厉害的亲戚,你认为海上的空气会有助于我恢复健康。”

  侯爵生气地说:“你的麻烦在于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要是你没有装作配乐表演女郎参加那次晚会的话,你就不会处于现在这样的困境了。”

  娜达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点不服气的神情,她回嘴说:“这的确很有趣!男人们要是知道我是初次进入社交界的上流社会女子的话,本来是不会当着我的面说那样一些话的。我甚至认为另外一些女人有点吃醋。

  侯爵严厉地说:“忘掉你曾经到过那里!记住你是—个有身份的女人。”

  娜达发出一阵叫喊声。

  “现在您说起话来简直像我的伊迪丝姑姑一样!她老是说:‘身份的女人总是戴手套的!’‘份的女人不能把裙子提得太高!’‘份的女人走起路来要保持优美的姿势,不能跑!’。这对做一个有身份的女人真是讨厌极了。”

  侯爵带着讽刺的口吻说:“我认为你还没有好好试试。”

  娜达表示抗议道:“我试了……我真试了!由于事实证明这……失败了,我也许…不如自然行事,自得其乐。”

  侯爵说:“如果你这样说的意思是你仍然想到我的游艇上来,那就忘掉这件事吧。”

  娜达叹息道:“很好,我将在非斯同您见面。也许您愿意告诉我您将在什么港口您的游艇,您将在非斯的什么地方住宿。”

  侯爵突然激动地悦:“我已经多次说过,我决不带你同行,我不能再反反复复说这样的话了。”

  娜达回嘴说:“我也不能不厌其烦地说这正是我打算做的事情!”

  侯爵坚定地说:“我将派人把你的哥哥找来!”

  “我没有对您说过他在什么地方,因此您很难找到他。无论如何,我认为您的表现是可怕的、极其缺乏运动家风度的。”

  他出人意料地笑了。

  他说:“你真是无可救药!完全无可救药,因此我同你一刀两断。”

  娜达小声说:“那末您……将要带……我到非斯去了?”

  侯爵走到房间那边,又走了回来。

  他在考虑怎样对付这个容易冲动的孩子。

  他确信,如果他不带她去,她一定会设法一个人单独去。

  他知道如果他让她这样做,他将会一辈子感到内疚。

  他只要看她一眼,就可以看出她是多么年轻和天真。

  他确信她从来没有被人吻过。

  今天晚上,要是教长的贪欲没有超过他的情欲,她可能会有什么样的遭遇——一想到这一点,侯爵就不寒而栗。

  他思忖道:“我必须为她做一些事情!”

  娜达在注视他。

  当他回到她站立的地方的时候,他说;“我将设法想出一项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

  娜达回答说:“唯一的解决办法是同您一道乘坐您的游艇。由于我怕您不告诉我一声就悄悄溜走,我将在明天早上九点钟带着行李到府上去。”

  侯爵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家的地址?”

  “两天以前,我在格罗夫纳广场上行走的时候见到门上写有‘卡尔瓦戴尔公馆’字样,我觉得这幢房子很有气派。”

  侯爵争辩说:“如果你到我家来,那就大错特错了。

  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像你疑心的那样‘悄悄溜走’,我将设法想出我能怎样帮助你。“

  她的眼睛亮了一下。

  她接着问道:“我能……信任您吗?”

  侯爵回答说:“大多数人们吸就任我,特别是在我向他们作出保证的时候。”

  娜达露出笑容。

  “我曾经对您说,您是一个有身份的人和具有运动家品格的人。我向您保证,我的行为将是非常非常规矩的。

  我从来不会晕船,不管风浪多大。”

  侯爵说:“我必须想办法使你到达非斯。在我想出办法以前,你要在这里等着,不要采取任何轻率莽撞的行动,比方说到我家来,或者大吵大闹。”

  娜达回嘴说:“只有在我发现您没有见到我就迳自离去的时候,我才会大吵人闹。”

  他对她说:“你是一个极其讨厌的年轻女人!先前我要是想得周到一些,就会让你听天由命,而且肯定不会到非斯去!”

  他本来以为他的这番话会使娜达表现得有所收敛。

  可是她竟然说:“我知道您会帮助我,因为您说过您会帮助我,您刚刚对我说您决不会食言!”

  侯爵觉得自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一言不发朝门口走去。

  娜达跟在他后面。

  “您答应您会来告诉我您打算在明天一早做什么事情吧?今天晚上我将打点我需要的一切行装,这样,如果您希望早早离开,我可以有所准备。”

  侯爵认为再谈这个问题已经没有意义。

  在他见过的所有糊涂、固执的女人中、这个孩子可说是登峰造极。

  他把他的晚披风披在肩上,并拿起他的帽子。

  娜达为他开了门。

  她说:“我能遇见您真是非常非常……幸运。非常感谢您。”将要帮助她的侯爵知道,她强调他曾经说他从来没有食言,这只是“反复弹老调”。

  他走下台阶的时候只是说:“晚安,再见!”

  他开始向格罗夫纳广场走去。

  他知道当他走出大门的时候,娜达在注视他。

  他走到南奥德利大街的街尾以后转向他的公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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