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你从来不抹香水和化妆,怎麽会突然买这些东西?」剑宇啜了口咖啡後问。
「啊?」沉浸在思绪中的冰尘猛然在他的问话下恢复过来。「你刚刚说什麽?」
剑宇蹙起眉头,「我说,你不是从来不抹香水和化妆,为什麽会突然买这些东西?」
哈!正中她内心所想。
是的,她从来不用香水也不化妆,因为天生丽质嘛!至於她会买这此东西,当然是要送别人的,不然她才不会买哩!那多花钱呀。
「我不用,是因为在你面前用的话,你也看不入眼,所以何必花那个精神,再说我们都那麽熟了,是不是?」
她瞎掰一通。
剑宇的眉头几乎成了一直线,她在撒谎,每次只要她撒谎,总是不敢看着他说话。
冰尘悄悄的睨他眼,天!这一看刚好被逮个正著,她抿抿嘴,心不甘情不愿的承认。
「是,我买这些东西不是要自己用的,是要送人的。」
「拿我的钱买东西送人?」他很不高兴。
「我知道是我不对,你别生气,我把钱跟你算清楚就是。」
说完,她马上掏皮包要拿钱给他。
剑宇快一步阻止了她,「不用了。」
「为什麽?」她不解的问。
剑宇耸耸肩,「反正不用就不用,你的钱还是留著吧,我知道你想快点存够钱买间房子。」
「那……你不生我的气?」
她问得小心翼翼,如果为了这样一笔小钱而让她失去他,那麽就算将她打死,她也要付这笔钱,因为友情是金钱永远也买不到的,而且她对他或许早已不只有友情了。
剑宇摇头,「我又不是那麽小气的人,再说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如果你那麽想要一间房子,我可以买给你。」
「不。」冰尘随即拒绝。「你给我的已经够多了,帮我开店又帮我照顾家里的生活,我真的不想再欠你什麽了。」
她的话深深的刺伤他的心。
「冰尘,你不欠我什麽,因为你所带给我的是我付出这些都还不够偿还的。」
他的话让她的心又碎了一地,原来他是用金钱来衡量她对他的好。
甩甩头,她硬生生的丢开这一切并迅速地武装起自已。
「好了,不要再说谁欠谁了,我们走吧。」
「去哪儿?」
他实在会让她搞胡涂。
「大醉一场。你不是很需要吗?难道你的心已经愈合,足以让你接受下次的打击了?」她说得有些讽刺。
剑宇牵牵嘴角,然後提起桌边的袋子站起身。
「走,就去大醉一场。」
※※※
阳明山上。
「冰尘,别再喝了,你已经喝很多了。」
剑宇一把抢过冰尘手中的啤酒罐,真搞不懂她是怎麽了,以往每次醉的人都是他,但今天好像换个人。
冰尘推开他,又拿起另外一罐「啪」的一声拉掉拉环随手一丢,把啤酒凑向嘴边,只是罐口才刚沾到嘴就被人拿走。
「把酒还给我,我要大醉一场。」她倾身向前欲抢回来。
「你又没有失恋,为什麽要大醉一场?」剑宇随口说。
冰尘笑了起来,用手指指著剑宇。
「我怎麽会没有失恋?我每一天、每一小时、每一分钟、每一秒都在失恋。」
「你失恋?我怎麽不知道?」
剑字好奇极了,他实在很难相信向来只有甩人的她竟会说她每一天、每一小时、每一分钟、每一秒都在失恋。
「你怎麽会知道?那个呆子都不知道了,你又怎麽会知道?」
冰尘醉了,倒在草地上,一双眼迷蒙地看著剑宇,幽幽的说:「我告诉你,我爱他好久、好久了,可是他从来都不曾正眼看过我,我真的好痛苦、好痛苦。」
爱?!她爱上了谁?
她到底爱上了谁?
听到这些,想到这些,剑宇只觉得自己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有所爱的人了,她很快就不属於他了,只要那个男人也爱她的话。
他一把捉起冰尘。
「告诉我,你爱的人是谁?」
「唔,天上有好多星星喔!我最喜欢看星星了。」
冰尘有些语无伦次,像是没醉,正在逗著剑宇。
「冰尘,回答我,你爱的人到底是谁?」
剑宇轻轻摇晃她的身子,他不敢用力,怕伤到她。
冰尘好不容易终於听进了他的话,看著他。
「我爱的人是谁?」
「对,你爱的人是谁?」他紧张的问。
她垂下眼睑,半晌後,又笑了起来,挥开他的箝制又倒向一边,一手枕著头,一手拨弄草地上散落的啤酒罐。
「你想知道我爱的人,是不是?好,我告诉你,他……他永远只会在失恋的时候才想起我。我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爱上他,更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时候爱上他的,很傻,对不对?」
冰尘的话像一桶冷水浇醒剑宇,他不敢相信,惊讶又欣喜若狂,怎麽也料不到他几乎认识了一辈子的女子竟是爱自己的。
「其实他对我一直很好。小时候的我最喜欢叫他宇哥哥,大一点之後,我便不再叫他哥哥,当时我不懂为什麽不再这样叫他,可是再大一点之後我就懂了,因为他不是我哥哥,叫他哥哥,就永远也没有机会做他的女朋友……
「为什麽他交的女朋友都不爱他?他是那麽的好,那麽的优秀,怎麽那些女孩子都不爱他呢?为什麽老是甩了他?
「每次看他被人甩了,我就好想、好想告诉他,如果你爱我的话,我一定不会甩了你的,可是……我不能说。」
说著说著,她哭了起来。
剑宇既讶异又心疼,扶起她搂入怀中,轻拍她的背。
「为什麽要将这些话藏在心里?说不定你告诉他之後,会有不一样的局面。」
冰尘再度抽抽噎噎的哭泣。
「不可能的,他根本就不可能爱我,而且……而且他如果爱我的话,他就会追我,可是他没有,我们永远只能是朋友。」
「你为什麽这麽确定?」
倏地,她一把推开他,转身搜寻酒,终於,她又找到了一罐未开的,打开它就猛灌,剑宇见状,马上抢过她手中的酒丢掉。
「因为他说过,他永远不会爱我,他要我也不要爱他,我们两个就做一辈子的朋友。」
冰尘双手撑在草地上,泪水无声无息的滑落。
啊?!他什麽时候说过那种话?
剑宇真是搔破头也想不出他究竟什麽时候跟她说过那种话,等到他回过头想再问的时候,冰尘已经躺在草地上睡著了。
微微的月光映著她那张带泪人睡的俏颜,第一次,他仔细的看著她,她有两道弯弯细长的眉,秀挺的鼻子,娇红如玫瑰般的唇瓣,鹅蛋形的脸配上一头及肩的发。
她有时像一朵出污泥而不染的青莲,落入凡尘却不食人间烟火。
她有时像一朵带满刺又娇艳的玫瑰,刺人满身伤又热情如火。
她有时像一朵清香扑鼻、耐人寻味的兰花,清新自然又值得人细细品味。
太多太多的形容,太多太多的她,现在认真的回想起来,他大概是天底下最笨、最傻的人,为什麽从来不曾发现她的美及她的好?
剑宇伸手轻抚她的面颊,俊逸的脸上满是不舍与深深的怜惜。
「冰尘,我的傻冰尘呵!」
第二章
外面阳光耀眼,已经接近正中,然而室内除了有些热外还不算太过光亮,因为有窗帘遮盖。
冰尘头痛欲裂,从睡梦中醒过来,甩了甩头,一时之间还分不清楚自己究竟身在何处,直到看到睡於身旁的剑宇,她猛然坐起身,天啊!这是怎麽回事?他们怎麽又睡在一块?还有,她的头怎麽会这麽痛?
剑宇还搂著她的手此刻缩紧了些,没有醒来。
冰尘看了眼自己的身子,还好,除了解开两颗扣子外,没有任何养眼的事情发生,一如往昔。
该死的,她想起来了,她昨晚喝了很多酒,老天,千万别让她说了什麽不该说的话,剑宇的前车之鉴犹在眼前。
第一次极不自在的伸手拉开环在她腰际的手,她现在需要冲个冷水澡让自已清醒一点并洗去这身酒臭。说真的,她从来没有这麽臭过,而这个死人竟然还像每回他喝醉一样搂著她睡,他受得了,可她受不了,但为什麽每回他喝醉酒时她反倒受得了他一身酒味?
唉,这份情该如何了断?断得了吗?
太难,除非哪一天他要娶妻,而新娘终究不是她,或许那时她才会真正的对他死了心,真正转身离他而去。
冰尘轻抚他的面颊。
「剑宇,你的眼里和心里何时才会真正有我的存在?」
话落,她收回手下床,在他的衣橱前找到昨大买的东西,拿出那套轻便的牛仔装,走进浴室里。
当浴室门一关,水声响起时,剑字随即坐起身,双眼盯著浴室的门。事实上早在冰尘猛然坐起身子时,他就已经让她震醒,只是他装作未醒的样子,刻意的搂紧地。
昨晚,他睁著眼直到旭日东升,脑中所想的是该如何让她明白的向他承认那些心底的话,可是想来想去,就是没有办法能够让他从清醒的她口中探出来,然而若要他这样没有把握的就告诉她说要追求她,恐怕就算杀了她,她也不会相信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