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承恩演的罗伯在相对上就比较达到原着剧本的要求,不过他一开始只坐在椅子上,爱玛则坐在床上,这样让画面看起来没有流动的感觉,死气沉沉的;不过当他站起来开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之后,整个画面就活起来了。他对诠释角色方面也不错,那种因为发现妻子与最要好的朋友之间的情悖而感到生气、失望、伤心的感觉,都拿捏得很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实生活中有这样的经验?"
大家听到这里都笑出来了,只有刚刚在台上被吓得惊魂甫定的凌咏航、确实有"实际经验"的焦承恩、和知情的焦承佑觉得尴尬万分,只得陪着大家干笑几声。
最受震撼的应该就属凌咏航了,她真的明显感觉到焦承恩是在藉这幕戏向她传达某一种讯息。
她和焦承佑之间的往来!还是被他知道了?
可是他们也没怎样呀,勉强说来也只是一起吃饭、聊天,大学里谁不是这样?只要心里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就好了,没有任何暧昧不清,就没必要做任何事都小心翼翼、处处回避吧?
除非……焦承恩同时也察觉她和焦承佑之间复杂的牵扯,她对他的依赖、和他对她日渐加重的倾心。
没有任何人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友和别人越来越亲近的吧?
所以刚刚在台上那些凌厉却又失望的眼神、听起来像随兴加入却又句句带刺的台词,都是有心要试探她的?
她应该也没让焦承恩"失望"吧?差点无法把台词顺利讲完、回避了他的眼神、声音里因着紧张而明显提高的频率,在在都证明他的试探是成功的。
用意是什么?总不会是希望她一个不镇定而把他们辛苦排练一学期的戏砸掉吧?
凌咏航偷偷观察坐在身边的焦承恩;从舞台上下来后,他一句话也不说地边听老师讲评边开始整理自己的背包,整理好了之后,他拉起凌咏航的手。
"走吧。"
"走?"要走去哪?等一下还有三组要演戏,就这样不看了吗?
"就是离开这里。"灯光只有舞台上有,台下则是一片漆黑,在黑暗中,焦承恩的面容无从看得真切,凌咏航分辨不出那是什么样的情绪才织就出如此的表情。
"不好吧?别人都还在演戏,我也还想看看同学演的。"
"可是我有重要的事想跟你说。"
"不能看完再说吗?这也算正课耶,就这样跷课啊?"凌咏航有点预感会发生让她不高兴的事,迟疑着。
"真的很重要。"焦承恩不理凌咏航的推拖,声音坚定。
凌咏航叹一口气。"那走吧。"只求待会儿不要有什么激烈的争吵。
一路上焦承恩都不太讲话,直到到了他家楼下,他才勉强开了口:"到我家去谈。"
有什么事一定要在家里谈的?凌咏航起了点戒心。
"一定要吗……在……"她随手指指路边的咖啡馆。"在那里讲也一样吧?"
"我不只要讲话,等一下还要做一件事。"
呃……啊?"做"什么事……?而且一定要在"家里"?
看着凌咏航满脸通红、张口结舌,一副被惊吓到的样子,焦承恩也不禁笑了出来,他伸手轻敲了一下她的头。
"你想到哪去了?是因为家里有电话,等一下要用。"
料他也没那么大的胆子搞鬼。不过凌咏航还是为了刚刚自己大胆的想像不好意思了下,吐吐舌头。"自己话讲不清楚还怪人!而且,你要打什么电话跟我有什么关系啊?话讲完再回去好好讲个够!有什么理由我要跟在你旁边听你的电话?帮你做重点摘要?"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牵起凌咏航的手就往门口走。"跟我上去好不好?"
凌咏航回他一记白眼,迟疑一阵才移步前行。
待凌咏航坐定后,焦承恩把电话搬到客厅的茶几上。
"想不想喝点什么?"
"水。"刚讲了那么多台词又匆匆被他抓来,凌咏航这才想起她其实渴得要命。
焦承恩打开冰箱往里面看看。
"矿泉水没了,剩果汁。"
凌咏航不置可否。
过一下,焦承恩就把果汁端出来了。"苹果的。"
"谢谢。"帅气地灌下一大口。
"那个……"焦承恩却选在一个突兀的时间开始。
"到底有什么事嘛?你平常不是会这样吞吞吐吐的人。"
"承佑……"
"承佑怎么啦?"她有点不耐地催促着。
"承佑跟我说过……你们常瞒着我在一起?"
刚刚还催着他快快吐实,这下却换成凌咏航自己语塞了。
"呃……是啊。不过也不算真的瞒你吧,只是我们在讲一些事情,觉得先不要告诉你比较好……其实也不是多了不起的事啦,就是--就是--"
"媛媛的事。"
乍听焦承恩自己说出这个名字,凌咏航自然是有点惊讶,不过当他刚刚提到承佑的时候就已稍有心理准备了。"喔,对呀,一开始是啦,不过后来我们就比较不常讲这件事,就只是单纯的他陪我聊聊天而已。"
"单纯得就像个约会?"
这样尖锐的问题让凌咏航傻住了!她完全没想到气氛会转变到像在审问似的,而且,怎么会是焦承恩一副理直气壮来质问她呢?她跟承佑什么都没有,怎么说都是他自己跟媛媛牵扯不清的罪名比较严重好不好?一想到这里,凌咏航突然觉得自己有理多了,输人不输阵,她挺了挺腰杆--
"还好,不会比你和媛媛在一起像。"
一句话让现场的空气立时冻结,焦承恩看着凌咏航不服输的眼神,他叹了一口气,率先软化了--
"我没有要跟你吵架的意思,你先不要那么生气。"
显然一句话并没有办法安抚凌咏航。
"那你刚刚那句话是讲好玩的吗?哈哈哈,真是个好笑话喔。"
"对不起,我的意思真的不是这样,你先不要那么生气,我们好好讨论这件事好不好?"
凌咏航瞪了他一会儿。好吧,看在他稍有诚意的份上。
"那你先跟我解释一下那个女生的事情。"
"其实……承佑已经跟你说得满清楚了吧?她是我之前的女朋友,分不掉,一直拖着。"
啊?他以为这样两三句话就可以把她打发了?凌咏航还是冷着一张脸。
"你还没说为什么分不掉,而且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为什么还没分手就说要跟我在一起?不管对我或对她都很不公平吧?"
"我知道,我知道!你先冷静一点!"焦承恩被凌咏航咄咄逼人的态度搞得也急躁了起来。"我以为我跟她说得够清楚了,再加上我跟她几乎见不到面,时空的距离应该可以让她想得更透彻;可是不知道怎么搞的,她就是不放弃,所以到最后我根本就懒得理她了。我认为只要我狠心一点,她就会慢慢认清现实,这事当然是要她自己想清楚比较重要,她自己心结不解的话,我多说无益。至于跟你在一起,"他抓起凌咏航的手。"在我来台北之前就决定不再和她在一起了,所以心态上早就当自己是自由的,我是渐渐喜欢上你,才和你在一起的。在我心里,我一直把这两件事分得很清楚,我没有要脚踏两条船!"
他愈说愈急,握着凌咏航的手也愈握愈紧,凌咏航感到微微的疼痛,却只是放任他这样握着,她微微一笑。
"只是,这件事对我和她终究还是不公平。你没有跟我提过她,应该也没有向她提起过我吧?"焦承恩愣了一下,难为情地摇摇头。
"不想让你知道是因为伯你认为我花心,而且总想着事情会解决。至于她……总觉得一直以来都是她对我付出比较多,现在我说走就走已经有点残忍,要是再让她知道我有新的女朋友……会让我有点不忍心。"
"可是现在我知道有她的存在啦,而且事情也闹开来了,你总不能再两面讨好地过下去吧?"
"所以今天我叫你过来就是希望解决这件事。"
"解决?怎么解决?"
"首先,我要先确定我们两个还有没有可能继续下去。"
"除了这件事以外?"
"也许还有承佑……"
凌咏航有点不耐地打断他的话:"你为什么一直紧咬着这件事不放呢?就说我跟他真的什么都没有。"
"真的吗?"焦承恩的目光逼人。"他没有吻过你?"
"他吻过我?"凌咏航皱起眉头回想着这样的指控的正确性,她勉强想到的也就只有那次在图书馆的事了,不过那真的是一个意外呀,她不禁脱口而出:"拜托!只是在脖颈上轻轻碰一下而已,而且那次是……"
不等她说完,焦承恩马上接了话:"你也承认了?"
凌咏航瞠目结舌地看着他,怎么就只是自己解释一大堆却不准人辩解一下呢?她有点赌气似地说:
"对啦对啦,我承认啦!"
焦承恩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