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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鼻子痛吗?」

  「废话!撞得这么用力不痛才有鬼,你要不要低下头让老娘凑你一拳试试?」被箝制着的她气得跳脚,那样子就像只被根绳系住的蛐蛐儿。

  「这么痛,那我帮妳揉揉好了。」探出手,眼里有着些许促狭。

  「不用了!」看他的样子就像要在她的鼻子再摸上一把,她才没那么笨咧!而果真,翟天虹对着她发痛的鼻子就是一摸,而得逞后更是大笑开来,那害得她不由地哇哇呼痛更瞬间气红了脸。

  就在这时,两人身旁的厢房被人由里头打开了,探出头来的是一名满面皱纹的老妇,她原本想开口赶走门外吵闹的人,可见着了人,却张大了嘴,更是一抽气。「啊!少少少……您……」

  「我回来了,您过得好吗?」停下捉弄于阳的举动,翟天虹对着老妇颔首。

  「老奴过得好,还没死呢,只是好久不见您,很想您。您这次又是去了哪里了?」年多了更是连一封信都没捎,我还真怕老爷他会……」感情溢于言表,那老妇眼看就快垂下泪来,只是当她注意到一旁的于阳时,她的眼泪便又缩了回去。「她是?」

  瞧见于阳,她的眼神骤然发亮。

  好怪,她家大少爷是她奶大的,因此对这娃儿的个性她自然是知之甚详,如今已能独当一面的他固然不是一板一眼,但是除了对「吃」存有绝对的兴趣外,其它的当然也包括男女之间的事,他均是一眼不睬,就连那早早和他订了亲的知府千金上门来,仍是不改其度,如此,不晓得他的人都要以为他哪里有病了。而一年多未归门的他,今天却和这名她素未谋面的陌生姑娘有说有笑,甚至状极亲昵,这莫非……

  思及此,老妇不由地兴奋起来,且立刻对着于阳上看下瞧、左瞟右睐。

  彷佛习惯了老妇紧张的个性,翟天虹只慢条斯理地回答:「她是我的人。」

  「你的人?」然而他的一句话却惊着两个人。那老妇硬是往后一跳,而于阳则瞪凸了眼,更接着嚷道:「你你……你说啥?」

  「她是我带来的人,是照顾我的胃的人。」又补了一句。

  「呼,说清楚嘛!」害她吓了好一大跳,还小小高兴一下的。咦?高兴?看着他笑着的侧脸,于阳有着小小心慌。

  「姆娘,您能帮于阳先安顿一下吗?就东进那儿的房间。」

  「东进?」宅子大,分属也清楚,西进一排房间是老爷用来款待身分高贵的客人用的,而东进则是留给翟府由b家人用的,意思是不给外人住,而这姑娘?「要……要给姑娘住东进的房间?」这姑娘和大少爷的关系肯定不寻常!

  「对,房间的事就交给您打理,您是这屋子里我最信得过的人,于阳交给您,我放心。那就这么着,我先去找徐爹。」许久未归,他还有很多事情得先处理,尤其一些帐目。

  「喔,好。」嘴里应着,眼睛却又开始打量于阳。嗯……这姑娘模样虽然顶健康,可是怎么看怎么不配她家大少爷耶,土土的、拙拙的……

  翟天虹交代完,再转向于阳。「别乱跑,我晚点再过去看妳。」

  「你去哪里?」丢她一个在这大宅子里,固然不怕可也觉得不自在。

  「很久没回来,有些事情得我去处理,妳就跟着我姆娘,她会帮妳打点一切。」说罢,将锅杓交还于阳,便往宅子另一头去,留下两个不认识的人互瞪眼。

  「咳!姑娘妳--跟我来。」总算是打量完,老妇掉了头就往宅于东边走。而于阳路不熟,只得跟着她来到他们所说的东进厢房。「到了,就这间。」

  在一间厢房前站定,老妇打开们带于阳进去。只是于阳也才进了那布看得极尽奢侈的厢房后,不消眨眼,便又立即退出门外。

  「姑娘?」于阳跪着脚,看似不想跦脏地上布毡的动作,让老妇看得一楞一楞。

  而她也万万没料到于阳会接着说:

  「嬷嬷,请问您家的灶房在哪里?我……可不可以睡那里就好?」

  灶房?!老眼瞪然。

  「是不是灶房不方便?那柴房也可以。」看老妇面有难色,她笑着再补一句。

  「给我死出去!」

  正当东进厢房的两人僵在「睡哪里」这个问题的同时,隔了老远的宅子另一头,翟家老爷子的房间正飞出一只瓷制花盘,那花盘狠狠砸向刚进门的人。若非他身手极快,可能会被砸得头破血流。

  「我是来给爹请安的。」望着床榻上那个虽然瘦骨怜胸但却目光炯炯的六旬老翁,翟天虹只是慢慢走至一旁坐下,并将前一刻才从空中接下的瓷盘放上小几。

  「不必了,你还回来做什么?上年半载才进一次门,是想回来看看我究竟死了没吗?咳……不孝子!」将锦被一掀,顺势掀飞了搁在他腿上头,那摆满精致膳食的小食桌。

  「您还是一样奢侈,如果不吃,就别叫厨子做,浪费会遭天谴的。」

  「你说什么?教训我是不?」脚落了地,老翁找着搁在一旁的手杖,拿了手杖,他一挥手便将小食桌撩到地上。「吱!这些比猪狗吃的还不如,存心想吃死我!」

  「如果您吃这些会死,那全天下不知道早死了多少人。」他的嗜吃虽遗传自他爹,但他至少懂得分寸,可是他的爹却已经到了任何食物都无法满足的情况,于今,怕是连御厨造的菜都惹他嫌了。

  「他们死他们的,我吃我的,这些花的都是我的银子,谁敢说话?」看着地上那些菜色,他不禁作恶。最近他是闻到食物的味道就想吐,往常那些能让他食指大动的美食,于今看着合着竟然都引不起他吃下肚子的欲望。

  前一阵子,他也曾以为自己病了,只是请来大夫看诊,大夫居然跟他说没病?哈哈!这到底是什么状况?莫非老天真在惩罚他这个欲望无底的老饕?

  闻言,翟天虹未多作辩驳,只说:「您病了。」

  「我没病!」

  「如果没病,怎么会食不知味。」方才和管帐的徐爹核完帐目,也才提到他爹的情况好像比他一年多前离去时更严重,现在一看,果不其然。

  「食不知味也是我的事,我半辈子做牛做马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财富,难道不该吃好喝好?看看你们,一个个都不知道孝敬我,天庆从小病恹恹概也就不提了,你呢?你为你爹我做了什么﹖除了杵逆还是杵逆!」

  「如果按照自己的方式来为这个家也是件逆,那我没话说。」站起,人往房门去,可老翁却勃然。

  「什么叫做按照你的方式,难道我的方式不是方式?最好的夫子替你找来,你却偏偏要上个穷秀才办的破讲堂;要你学记帐,你又给我跑去拜什么老江湖,看看你现在成个什么了?还有,我替你定的亲,什么时候才给我拜堂?想让我在知府大人面前羞死吗?」

  老翁的咆哮如雷般在身后响着,等告了一段落,翟天虹这才问:「爹,您很久没找过徐爹了吧?」

  「找他做什么?他管他的帐。」嗤了一句。

  「所以,您不晓得我这么长的时间在外头,究竟做了什么。还有,您也很久没和天庆说话了吧?」

  「和他说什么话?他休养的时间都不够了。」握着杖子的手紧了紧。

  「很久没跟他谈谈了吗?所以你不晓得,他老早就有了属意的女子,或许该拜堂的是他。另外,上回您去见娘,又是什么时候了?」

  听了,头一撇,嗤道:「问这个做什么,人都死了,还见什么见?对个坟有趣吗?」话声落,厢房里顿时静了下来,许久,还是老翁先憋不住,劈头就骂:「你做什么不吭声?哑了?」

  「我没哑,只是说的话您听不进去,那跟哑了有何不同?爹,若您有空,就请您去翻翻帐,也跟天庆说说话,偶尔更出去透透气,就算对个坟,又有什么不好?」

  「你……你说这什么话?拐了弯咒我早点死是吧?真气死我了!」火气一上来,他举起手杖就是朝翟天虹一扔。然而那杖子在击中翟天虹的背之前,便被迅速回身的翟天虹轻易抓下。他定定握着杖子,沉着地望住老翁。

  见此,老翁除了愕然,便只剩一身固执。「难道这就是你从老江湖那里学来的把戏﹖喝,用这个来作逆你爹倒好!」

  他爹只要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任何人的话,这点他清楚。「您歇息吧,我不吵您了,还有,我……带回了《灶王书》。」

  「你说什么?」老眼霍地晶亮。前一刻还怒气攻心,后一刻却已烟消云散,就只因为三个字。「灶……灶王书?你是说那失传数百年的《灶王书》?你真的确定是那写着让人『一尝即足死』菜色的《灶王书》?我从年轻找到现在,连个影儿都没找着,你却?哈哈,别废话了,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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