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幺这幺多人?呵……" 完了!好歹她也是个堂堂花神,居然会狼狈到以这种方式下凡,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悲哉!传回花神界,她脸皮儿往哪摆?其它的花神一定会拿她"下"凡都不会来作文章的。
单手支额,欲哭无泪。
"怎幺了?"这时,她头顶传来一声关心。
"没!没怎幺!"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她该是要以仙风飒飒的绝美姿态下凡的,怎料,居然摔成了个……花饼?呜……
路恭臣盯住地上看似一脸懊恼的人儿。"真是对不住,不过还是谢谢你替我解了围。" 她该算是他的救"手"恩人吧?
伸出方才幸免于难的手,路恭臣破例对姑娘家示好,他试着想扶她,只是她却仍心伤于刚刚的失误。
瞪着眼前五指皆起茧的大掌,她伤心道:
"解围?本座何时解了你的围了?我不过是从树上摔下来,跌了个……跌了个……"狗吃屎!
不得不承认,而两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儿.更是伤心欲绝地迸出眼睑,就要坠下。
"摔疼了是不?"他问。
吸了一鼻子心酸,她不想理人。
"那幺路某先跟你说声对不住,这个拿去吧。"再破一次例,他交出怀中随身携带的白帕。
什……什幺呀?海棠花神登时停下了眼泪。
第二章
他……他说他姓什幺来着?
海棠花神粉嫩的香腮一抬,两只润玉般的眼睛就对上一张俯望的脸。
那轮廓干净、肤色健康的脸上,有双藏不住睿智的清亮眼眸,眸上头还挂了对正派的眉,鼻儿直挺,唇形温良,只是不笑,挺严肃。
就像……
"哈!路……路恭臣!"一时无察,溜了嘴。
"哎呀,恭臣兄,人家姑娘知道你名字耶,说不定还是冲着你救的!"甘寅本来还盯着海棠花神红咚咚的俏脸儿发呆,此时却被她略带童音的甘醇嗓声唤回了神。
虽然他的好友从不近女色,但挟着状元郎的美名和不遑多让的才华,城中心仪他的闺女自然不在少数。
只是……眼前这姑娘好象有些眼生,该不会是远处来的仰慕者吧?
甘寅一脸羡慕,但路恭臣却不以为然。
"事情不是这样。"斩钉截铁,摆明不想沾上无谓的女人香,他下意识收起刚刚递出的白帕。
眨巴着大眼珠,海棠花神将泪花逼回了眼睑里。呵!他还真是名副其实的不喜欢女人!人家不过一个调侃,他就有了瞬间的改变。
不过想也知道,她是绝不会让他再缩回那怪癖的龟壳里,为了一百年后十二花神再见面时的胜利,为了海棠一族的荣耀,从这一刻起,她是黏定他了。
嗯……只是……如何黏呢?
糟!方才她连如何正大光明接近他的方法都还没想到,就给摔下了树,那眼前该如何自圆其说?
搔搔白贝般的耳,刹那,她灵光一动,小嘴跟着扁了起来。
"事情……的确不是这样的。"仰起小脸对着路恭臣,泪珠花儿立刻溜出了眼窝,炫得人心软。
嘻!她什幺都会,自然少不了凡间姑娘家的第一高招--掉眼泪。
"姑娘你?"路恭臣顿时无措。
不喜欢接近女人,这也是原因之下因为他压根不知道如何安抚哭泣中的女人。
说到哄人,甘寅自然远远强过他。面露心疼,他柔声问:"别哭别哭,女孩家的眼小可比世上任何宝贝都珍贵的,你是不是受了什幺委屈了?"唉!出言相慰的果然不是他,不过,刚开始就将就点好啦。
她一斜首,往化身小男童的花精一看。"……嗯咳。"瞪大芝麻似的眼,花精心头一惊,立刻自地上爬起,快速移至海棠花神眼前,并必恭必敬地送上自己嫩芽色的干净衣摆。
拉过衣摆,海棠花神先是擦去假哭的泪痕,跟着滋地一声,揩了一些鼻水在上头。
这,就算是给小芽苞占她便宜的小小惩罚吧。
只是花精却咧开嘴,笑得像如获至宝。大仙的泪珠儿甚至鼻水在他看来,全都是上天恩赐的仙露呀。
宝贝、宝贝儿!他喜孜孜地卷起衣摆,更小心翼翼地塞进腰带里,跟收藏极品并无二样。
见状,甘寅也不禁露出苦笑。这一大一小好象真有点怪咧,是不是给摔坏脑袋了!
在花精搀扶下,她站了起来,哽咽一声,娓娓道来了:"大家都看到了,我家小弟曾得过病,发了热,头脑给烧得不灵光。"不灵光?花精背脊一挺!他可是众花精里最聪颖的!不过……大仙既然这幺说,应该自有安排吧?
"呵呵!"立即,他傻笑应和。
甘寅看着男童,明白了两三分。"原来如此,难怪他刚才大仙、大仙地对着你喊。""可不是吗?但不仅如此,我们的遭遇还更糟的呢。"该来解释他们为何从树上摔下。
"哦?怎幺个惨法?"终于,路恭臣不带表情地问。
咦?这状元郎的疑心似乎较他人重些。
像是心疼地轻抚花精的小头颅。"我们来自远远的南方,井非此地人,日前才因父母恶疾双逝,所以才迫不得已北上到京城想投靠远房的表亲,怎知目的地还没到达,路过了这里却……"跟真的一样,她悲从中来,泪花便扑籁籁地掉,眼前一女一幼个儿都不大,萝卜头儿的模样让悲苦又添三分。
"却怎样?"路恭臣又问。
"我和小芽苞变卖了家中仅存的值钱物,勉强凑了点盘缠,打算一路少吃少喝点,该也能忍到进京城:谁知道昨天才刚踏进这个县,剩下的盘缠却给歹人抢个精光,这抢个精光也就罢,那歹人瞧我们两个弱小可欺,居然想将我和小芽苞捉起来卖给人口贩子……""青阳县何时歹人猖獗至此,我怎不知?"他眯看着小巧玲珑的她。
自从高中状元,圣上钦赐一幢府邸给他,他便在青阳县住下,至今不短不长也过了近两年。这地方还顶清静,打劫作乱倒甚少听说。
"猖不猖撅我一个外人也不知道,但是歹人我脚边不就一个。"运气好,就地取材。
抽泣两声,继续:"所以呀,为了逃离毒手,我和小芽苞也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县城里跑跑藏藏了好久,昨儿个夜里才趁黑爬上了树,想躲他一躲,哪知道天一亮,那歹人找我们两个找不到,反倒抢起别人的东西来。""你说这拿刀抵着我脖子的人,就是抢你们钱财、想卖掉你们的歹人?"甘寅和在场的人一样,面露讶异。
"嗯。"啪、啪、啪!转得真棒,她就要忍不住替自己鼓掌致意了。
海棠花神顺着话尾点点头,眼角则偷偷瞅向路恭臣,只是意料之外,他竟不为所动。
真是奇怪!一般人听到这里不该都要心生恻隐的吗?他居然连皱个眉都不肯施舍一下,真不捧场哩!
或许是她生得不够可怜,那幺再加戏码好了……
"牙苞,阿姐真差劲,连带你藏在树上都藏不住,原本就可怜,要再摔坏了你,真不知道该怎幺对死去的爹娘交代。"纤白的小手有意无意揉着花精的后脑勺。
芝麻眼一转,晓得大仙正给着暗示,他立即呆脸一垮,低身脱下一只布鞋连忙往歹人身上拍。
"坏……坏人!拿了姐姐的钱,该打!打扁你!坏透了!害芽苞和大仙没饭吃……哇哇……"他虽哭得涕泗纵横,但手上却没忘在昏倒的人脸上、身上拍打出一只只的小鞋印,跟着他捉起歹人的手一啃。
"呸呸!好难吃!阿姐,咱们吃窝窝好吗?人肉好难吃!""牙苞,人肉怎能吃?可是要能有窝窝可以吃,阿姐早拿将来了。"吸鼻两下。
什幺叫做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可清楚了!在场的人看了莫不鼻酸,除了另有想法的路恭臣之外。
"那幺请问姑娘,你如何晓得在下的名字?"说了老半天,她还是没有说到他想听的。
既然她非本地人,又非他所熟识,何以能一眼便识出他?除非……
"这……"面露难色。
"果然。"他喃道。
歹人抢钱挟持人,女孩儿佯救人。如果猜得没错,等一下眼前楚楚可怜的女孩儿,一定会瞬间变成了央求报答的角色。不得已,他只能这幺猜。
"什幺果然?"莫非他把她跟这抢劫的人当成一伙儿了?
海棠花神瞪大了眼,胸口一道气急升,正想开口辩驳,却见前一刻还昏睡在地上的歹人已清醒,并速度极快地爬起。
"喝!那个……"跟着爬起,她手指路恭臣身后的歹人。
"如果姑娘只想索惠,那路某只能拒绝。"见她当真伸手,他不由得正色道。
"不是啊!"看着歹人已经拿着刀就对住路恭臣的背,她摊掌猛挥。
五根手指?皱起眉。"五百两?这就是姑娘所要的?""……"啧!真怀疑他是怎幺考中状元的!
眼看示警无效,当银晃晃的刀身就要刺下,她干脆身形一晃,闪过了路恭臣,敏捷地张掌接下那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