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三恋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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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纪大就该认栽……"笑得惨兮兮,存心挑衅。

  "该死的你!"站直,又一拳接一拳地挥出,打得湛良威无法招架再次跌倒在地,他则欺上去按住他的肩。"你到底放不放弃,给我离晓恋远一点!听到了吗?"

  湛良威仰卧着,雨水模糊了双眼,但他却在这时瞧进一道立于雨中的纤长身影,于是轻轻一笑,说:"让她自己说吧。"

  "看来你还是没法觉悟。"听了火气更大,徐承海的拳再度高举,眼看就要挥下--

  "徐承海!"于晓恋的喝止,让他的拳僵在半空中,等回头一看,她竟就在身后。

  "晓恋,你别插手。"才出门的于母也看见了两个男人肉搏的场面,她拉着于晓恋。

  要母亲别担心,于晓恋更靠了过去,方才冰凉的雨点浇醒了她,现在淋了大雨更是酒意净失,她在两个男人面前站定。"他打你?"问着仰躺的湛良威,不过这肯定是白问的,因为她才醒来,就刚好听到两人的对话,而且那个开打的人现在拳头还举着。

  她伸手想拉湛良威,但有个人仍压在他身上,所以她以余光瞟着他。徐承海站了起来,手仍压在腹部上,表情透露丝微痛楚。"晓恋……"他喊。

  "良威,你先回去吧,谢谢你送我回来。"自顾自和湛良威说话,盯着他嘴边的伤,看来徐承海下手不会太轻,不禁,她生出一股愧欠。

  盯着情绪不明的两人。"好吧……那我走了。"湛良威作权宜之计。

  "等一下,事情说清楚再走。"只是徐承海却想拦他。

  挡上前,披头而下的雨让于晓恋非常狼狈。"他没什么好说清楚的,该想清楚的是你。"

  "我?"有些无法置信。

  "我瞧不起随便使用暴力的人,而且不问自己对或错。"眼前,她对他只有气愤两字形容,掠过他,却被他擒住手,但她仅是负气地拨开他的手,而后进了屋。

  雨中的两个男人静默地望着于家大门关上后,湛良威先行回到自己的车旁,准备离去。

  "给我站住!"腹部痛到有些难受,徐承海犹是吃力地喊。他到自己的车上拿来一样东西,快步走到湛良威面前,并将其掷到他胸上。

  接住东西,湛良威发现那是一本厚厚的杂记本。

  冷雨浇着徐承海扭曲的脸,他自齿缝回击:"你说我爱的只有工作,那么你就错了,想数落我,看完再说!"他相信这仍是君子之争。又望了他许久,徐承海吃力地回到车上,而后开着车遁入夜色中。

  * * *

  隔天是周末,于晓恋正好得了冷静的时间,过去的十几个小时里,她想了很多,包括她和徐承海的关系,以及和湛良威的关系……

  而在这段时间打进来的电话,都在她烦躁的心情下,成了空鸣。

  离开床铺,坐到桌前,发了好一会儿呆,想想不该让他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于是她这才一一拨了徐承海公寓的电话及他的手机,只是奇怪地,都没人接,他该不会怎么了吧?尤其淋了雨,她担心他病了,因为有好长一段时间他的健康状况似乎都不好。

  唉,虽然昨夜气愤的她说的话有些过重,但谁要他竟冲动到去跟湛良威打架?真是不可理喻。她又是气,又是无奈。

  视线由窗外没停过的大雨调回桌上,她翻出一天未动的日记。盯着上头的字,首次觉得无味,而抽出那条当作书签的心型坠链,她悬上眼前,无聊地端详着。

  恍恍忽忽,她竟生出一个的想法,半晌,她作了决定。于是,将项链一握,她换好衣服便出了门。

  * * *

  "先生他不在,到医院拿药去了,于小姐要不要改天再来?"

  "他生病了?"来湛家,除找湛良威,她还有件事情想做,不过湛良威不在也没关系。盯着出门来的李嫂。

  "昨天晚上淋了雨,有点不舒服。"

  "那没关系,我找你家小姐。"她改口,不过她晓得李嫂一定会觉得奇怪,所以她又接道:"其实我和你家小姐很久以前就认识,只是一段时间没联络,我也是遇上良威后才晓得。"

  "这样吗?"不是怀疑,而是不安。李嫂的神情诡异,而两人就这么僵持一下,直到屋里传来一道悦耳的女音。

  "让她进来。"那声音,如印象中地清灵、完美,交杂在错落的雨声里,仍旧清晰可辨,是湛季盈。回过头,门外的两人只在窗前看见一道一闪而逝的淡绿影子。

  "李嫂,外头有点凉……"于晓恋带着笑容提醒挡在门前的人,而她这才移开。"谢谢。"掠过她,于晓恋就要进门。

  "于小姐,您最好是……"妇人又喊,只是当她望向门内。"没……没事。"仍是欲言又止。

  回过头笑笑,于晓恋没停步地进了屋内,而一踏进去,她不禁要被那深红牛皮沙发上的粉色身影给吸引,纤弱的湛季盈倚在上头,像极一只歇在花瓣上的小粉蝶,让人望之生怜。

  在她对面的位实坐下。"你好,我是良威的朋友,姓于……"才开口,却觉不够明了,她想想,跟着改说:"季盈,我是晓阳的……"

  "你是晓阳的妹妹。"低俯着的脸上扬起一道微笑,浅浅地。

  "你还记得我。"非常意外,看起来她并不像湛良威所形容地阴沉,和那躲在房门后伤人的人更不相仿。悄悄地,她将沙发上的人仔细观察。

  她对她的印象就停留在六年前夜市的最后一瞥,自车祸发生后,两人就没再见过面了。所以今次,自然有着恍如隔世的感觉,因为眼前的她虽清丽依旧,可却依稀察觉得到那次车祸带给她的影响。

  她穿着一套样式简单的粉绿曳地长裙,外头却加了件在室内显得累赘的毛料外套,苍白削尖的脸蛋,微蹙的柳叶眉一直到脸颊边缘突兀地横着一道玫瑰色长疤,她身旁搁了把拐杖,搭在膝盖上的手指柴细。

  她……是真的和病痛搏斗过的,因为憔悴太多,虽然那无损她的美。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幽幽地问。

  回过神,微笑。"喔,我只是……好久不见,想跟你打个招呼,聊一聊。"恍神间,她似乎忘了今天找她的原因就搁在自己的口袋里。

  "聊?我们能聊的似乎不多。"

  "不会呀,就像老朋友,可以聊以前;就像新朋友,可以聊现在。"端来新鲜水果的李嫂偷观了于晓恋一眼,而她则回了妇人一个自在的笑。

  "聊现在?"轻声笑道。

  "没什么不好聊。"点点头,意在拉近两人的距离。

  "你跟他有多要好?"突然,她话锋一转,伴着冷淡下来的神情。

  "谁?"

  "我哥。"

  "良威?我和他就和你一样,是朋友。"凝注着湛季盈的同时,她发现湛季盈身侧摆着一本正红色的本子,她骨感的手掌正放在上面,而扳住书脊的小指畔,则露出一块写有1996的蓝色标签。

  "朋友?"她笑,目光斜望住身旁的拐杖,再移至长裙下露出的脚板。"自从六年前的那场车祸后,什么都是假的了,包括爱情、亲情、友情,更何况你和我本来就连边都搭不太上。"那是一句听似积堵已久的消极话语,在她微略抑郁的语气下,竟显格外冰冷,让于晓恋感觉非常不舒服。

  "我让你觉得很怪异?"瞅着于晓恋不自在的脸,似乎早料到她的反应。

  "不是怪异,是很消极。"视线仍若有似无地注意着那本红色本子。

  "你很直接。"菱唇微扬,她轻挪身子,裙摆正巧掩住身侧的本子。

  "对不起,我只是说实话。"调回视线之际,她发现李嫂竟站在客厅通往厨房的走道角落,类似监视的模样,令她又是一阵不自在。

  "实话?你对我说实话……"反复细吟着,湛季盈的样子登时变得有些怪异,她眼睛虽是看着于晓恋,但神情却飘忽,那感觉就好像她眼前有好多看不见的事物正骚扰着,让她不得专心。

  "季盈。"觉得诡异,于晓恋尝试唤她,而她也在同时调正了焦距。

  直勾勾地望住于晓恋,她说:"既然你对我说实话,那么我也说一些事情给你听好了。你仔细听,我不说第二遍的。那就是……其实……我该恨你。"

  于晓恋眉头骤拧,她说的该是车祸的事吧,这情况,在她每回自责时,就会不自主地想到,而今天她果真提了。

  "那天如果不是你的那封信,也许我根本不会遇上那场车祸,而你也不该缠着晓阳回家,要不然现在他也许还活着,我也还四肢健全,仍能拉我最爱的小提琴。一般人一定会认为我根本该疯了的,因为失去这些的我实在没剩什么了。"

  一句"你还有你哥呀"被吞进肚里,于晓恋感到心寒,没打算截断她的话,她静望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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