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他停下喂粥的动作,含笑道:「结果没什么好担心的,若再依方子 多服几帖药汤,并按时换药,妳的伤自然会痊愈。」
他刻意避开眼伤不谈,而颜童也清楚他的用意,但现实终究还是得面对。
「我的眼睛……大夫们是不是束手无策了?」她将「视线」定在他脸上。
裴颖风的俊脸倏地绷紧,他不发一语。
迟迟等不到回复,颜童自然心知肚明。她垂下眼睫,笑得云淡风轻。「颜童清 楚了,倘若今天将我换成他们,结果也会是一样的,所以……就顺其自然吧。」
其实她并非对失明毫无畏惧,但她明白,今天这伤若是由他来受,她将会比现在更痛苦上千万倍。
所以她庆幸是这结果!
然而她这消极的表现却激怒了裴颖风,他忍不住斥道:「什么叫做『顺其自然 』!难道妳打算就这么放弃了?」
「如果有复明的机会,颜童当然不会放弃,只是……」只是那好比大海捞针!
痛苦地望住双眼空洞的颜童,裴颖风感觉自己持着碗的手越发紧握,他的心情 已无法言喻。
紧窒的氛围迫得颜童呼吸困难,她试着转移焦点。
「少爷,喝粥的事颜童可以自己来,不麻烦您。」说罢,她立即伸手寻碗。
而一旁的裴颖风正陷入沉思中,没想到她的一探手,竟正巧打中他手里的碗,剎那间热液泼洒,碗也碎了一地。
「别慌,没关系!」他迅速让她靠上竖起的软枕,跟着起身将自己身上的粥液 振落。一会儿,他问她:「好了,童妳没事吧?」
「……」
下一刻颜童手臂上逐渐绽开的红花令他傻了眼。
「妳烫着了为什么不喊?」他打来湿巾替她冷敷。
颜童欲言又止,一股强过痛觉的无措感湮没了她。
「妳在想什么?」她复杂的表情令他不安。
许久,她回答:「我……没有,对不起……」
「不准说对不起!」他吼她:「不准说对不起,我要妳将心里的感觉说出来,说妳痛,说妳难过,说妳喜欢我、需要我!」
颜童愕然地「望」向他。
「……让我照顾妳,好吗?」
此刻他心底积蓄多时的感情已毫无掩饰地宣泄出来,从他多情的褐眸,完全没有保留。
但颜童却看不见,她甚至无法控制地让一股想法盘据了脑子。
「如果……如果少爷是因为颜童代您受伤而觉得歉疚,所以想照顾颜童的话, 那么颜童谢谢少爷。」
「妳--」他怔住。
「我是少爷的随身侍从,护主本是我的职责所在,少爷实在毋须为此而自责, 更不用负任何责任……」
是了,就是这样,他一定只是一时的道义驱使,才会说出这一番话,然而心甘情愿的她并不需要这些。垂下浓睫,她眼睛里的忧伤被掩盖了去。
她居然是这么想的!裴颖风不禁对颜童的执拗不通感到无奈。但,从头到尾吸 引住他的,不也就是她那不同于一般女子的硬脾气。
「说不通了……」那么他只好用做的!
一股欲望驱使他俯下脸,缄封了她的唇。
「唔……少爷!放开……」
裴颖风突如其来的举动着实令颜童惊愕。她看不见,所以自然地推抗,但裴颖风却彻彻底底地制住了她的动作。
他钢条般的硕臂紧紧捆着她的腰,而另一手则牢牢按压住她的后脑勺,他狂吭 着她的唇,时而温柔,时而粗暴--
粗暴得如同在惩罚她对感情的不坦白;温柔得像在诱引她说出真心话。
一切来得太快,被囚困在他怀里的颜童根本来不及思考,便已跌入阵阵的欲望 之雾中。她不听使唤的身体逐渐因他的热情而变得绵软无力,而她原就轻浅的呼吸 ,更在他柔韧的吮吻下,趋于窒息。
就在她认为自己快断气的同时,裴颖风忽然松放了她的唇。
他任由她大口大口喘着气,须臾,又立刻覆了上去。这回他肆无忌惮的舌狂烈 地侵入了她微张的贝齿之间,并掳获了她御敌已久的小丁香。
「童……」他瘖哑喊着。
已然停不下想要她的欲望,他放开她已被吻肿的唇瓣,跟着吻向她纤秀的颈 项,大掌同时松落了她的外衣,隔着纱布揉捻起她浑嫩的圆丘。
他十分清楚此刻自己的感受,如果可以,现在他便想占有她,包括她的身与心 。
「嗯……」
颜童的细喘早已化成连她自己都感陌生的欢愉呻吟,她矛盾,却无法以理智判别他对她的渴求究竟出自于真心,抑或只是同情与愧疚,她只能被动地随着他的动作微弱地反应。
「唔……」他在层层纱布的缝隙间,寻获了她敏感的乳尖,他含住了她,温柔 地吮着,惹来她阵阵的颤栗。
片刻,他粗糙的大掌更探入她的亵裤内,掌住了她温润的臀瓣--
「不……」
过于私密的碰触,让颜童的理智略胜过情欲,她急欲挣动,但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却突地来袭。
「呃……」转眼,她拳紧了手掌,额间也逼出了一徘细汗。
一注意到她的异常,裴颖风纵使已欲火攀升,也得停下动作。他立即捧住她的 脸急问:「怎么了?心悸?」
她霎时变得死灰的脸色,令他看了心急。
颜童咬紧牙根,忍下了心间剜挖似的剧痛。待心悸稍过,她才困难地点头。
裴颖风懊恼地拥住她。「对不起,我真不该在这个时候……」
每一回只要一对上她,他向来引以自豪的自制力就变得毫无用处,即使是这个时刻,她对他的影响力仍是丝毫末减。
颜童摇头并别开眼。她颤着手想穿上衣物,却力不从心。裴颖风帮着她,待她 整理好衣物后,他让她趴上床。
「以后我不许妳再有这么消极的想法,妳的眼睛只要请来用针炙的良医治疗就 能痊愈。」他温存地抚着她的颊。「待会儿我让人端药汤过来,妳……」
「颜童知道怎么做的,您……不必担心。」说罢,她将脸转向床铺内侧,不再说话。
望着颜童的背影,裴颖风亦不再出声。他静静沉吟一会儿,最后起身离开。
而就在他离去不久,于房外暗处停留极久的芙蓉也才悄然退去。
***
往后数日,碍于伤势,颜童的活动范围就仅限于客房内。
而自从那一次之后,裴颖风亦不再到她房里探望,只雇来一名北地姑娘从旁协 助她的起居。
这样也好,她终究还是得清醒的。躺在床上,颜童昏昏沉沉想着。
他的若即若离,的确今她失望,但她起码没让眼伤变成获取他怜悯的筹码,同 时也间接避免了一场荒谬的发生。
想着想着,一阵睡意又缓缓袭来,颜童正欲休息,但一声推门声顿时令她清醒 大半。
「萨莲,妳将晚膳搁在桌上就好。入夜天气寒冷,这儿也没别的事,妳还是先 回去好了。」她让自己倚着床柱坐起,并对来人浅浅一笑。但响应她的并不是北地 姑娘萨莲热情的嗓音。
「萨莲稍早已被我遣退,今晚由我替妳带来晚膳。」
进门的是芙蓉。她将端盘搁上桌,而后慢条斯理地盛起粥来。
「芙蓉小姐?!」颜童讶异。经过马场那一次后,她以为她不会再理她。
「是我呀!瞧妳小姐小姐地喊,是不是怪我这些天没过来看妳,故意同我生疏 起来啦?」她娇嗔,一双眼打一进门便盯着颜童不放。
「颜童没这意思,妳别误会。」因为看不见,她仅能凭声调揣度她的情绪。
「看妳紧张的,芙蓉不过是同妳开个玩笑罢了。」她笑,又道:「对了,妳的 外伤还疼吗?」
「不,不疼了。这几天有萨莲帮忙,我才会好得这么快。」
受宠若惊的颜童不免有些战战兢兢。她掀开锦被,伸腿想下床,但芙蓉却突然讶叫了起来。
「别忙别忙,妳别起来了。」她站起身并故意跛着脚拖了两下,而后重重举脚 一蹬。「哎哟!」
「芙蓉……妳没事吧?妳的脚……」颜童慌了,因为听声音,她一定摔惨了。
「不……不打紧,只是先前的脚伤还没好得完全,走急了便绊了下,没事…… 妳别下床吶!」说罢,她又煞有其事地痛吟了两声。
这时,颜童不得不信以为真,她忙不迭缩回腿。「我不下床便是,妳慢慢来。 」
见颜童面有愧色,芙蓉这才露出得意的笑。她又「跛」回桌旁盛粥,并端到床边落坐。
「我摔着了不打紧,妳这伤可万万疏忽不得,若有个小闪失,颖风大哥会怨芙 蓉没好好照顾他的『救命恩人』的。」她一串呢哝软语听来虽满是善意,可实际上 却壤水流淌。
天晓得自裴颖风救回颜童的那一夜起,她便没有一刻不诅咒颜童病情加重,甚 至恨不得她就这么死去。
可却事与愿违,颜童的伤不仅日有起色,连带着裴颖风对她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