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除了娘爱以外。
“爷,您就别发这么大火了,这位俊公子一定只是嫌咱们姑娘不够温柔贴心罢了。”那陪酒的姑娘红儿掩嘴笑道,她软玉温香贴向寒琰,同时还招来了一位姊妹欲让他享享齐人之福,
“匡当!”
“啊呀!上头那个短命鬼,居然砸了我一身胭脂?”
突然,楼内响起一声女人的尖嚎,喊得全楼子的酒客全都往那方向瞧,那发出凄厉叫声的酒楼女子正拿帕子往自己身上猛擦,她从肩头污染至胸前的一片腥红,显然就是她喊着的胭脂。
地上亦是红糊一片。
自然反应,所有人又立刻往楼上瞧去,但却只见着两名男子拖着一名女子离去的背影。
正当众人困惑之际,酒楼掌柜站了出来,安抚道:
“各位客倌,没事没事!方才只是咱们楼子里借住的客人,他们同行的姑娘身子弱,出了房门一吹风站不住,身上的东西掉了下来,不巧砸到人而已,小事情扰了客倌兴致,还望包涵,包涵!”
掌柜的一面哈腰,一面又盯住上头楼层,酒楼房间一向不外租,只是那两名阔气大佬给了一笔为数不小的银两包下,他只好先息事宁人要紧。
“真是的!大爷我还以为杀人了。”
“就是,去去!”
“对不住!对不住!”
掌柜的让人搀走那名被胭脂盒砸到的姑娘,楼子里这才回复到原先的喧嚣,他回头正准备收拾地上的残局,却让一只手先捡走了东西。
“爷,这东西……”
“楼上住了什么人?”拾起出现裂痕的胭脂瓷盒,寒琰的语气异常凝重。
不想多生麻烦,掌柜的陪笑说:
“是外地来的客人,爷您不会认识的。”收了租金,他就得依言办事,那两人叫他莫多言,他自然得守口如瓶。
“你说谎。”认定了手中的胭脂盒,确为前些日子他送给娘爱的东西,寒琰只得抛下一句。
原本他只是怀疑自己眼花,居然会在这里瞧见一模一样的灰色身影、缎亮的乌发,但经过手上一鉴定,他便也确定自己不是冥想过了头。
掌中透着流光的“柚上彩”瓷盒,是他为弥补那一次转赠瑾鱼的戏弄,才又再次替娘爱用心挑选的,自然不会出现在其他人手中,因此方才楼上的人……
“娘爱!”
手头一紧,寒琰立即闪过了人群的阻绝,飞身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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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娘儿们!”
慌慌张张下了楼,钟怀一边低咒,一边拖着被五花大绑的娘爱往酒楼后门走。
要不是该死的袁充,硬要他带她出房门看寒琰,刚才也不会惹出一堆麻烦来,而现在也不会得向耗子见着猫似地,急着往后门钻。
“刚才为何非得要我帮你带这女人见寒琰,早说会被发现的,现在该怎么办?”虽然一肚子火,钟怀仍是忍住不发向同伙人,只是手劲粗暴地发泄在娘爱身上。
嘴里塞着一团棉布,娘爱的脚尖已被阶梯和一地的高低起伏,折磨得疼痛难耐,然而她却连吭都没吭出一声。
前一刻,她的心纵然还因为寒琰的出现而剧烈怦动,但现下,却也因为他茫茫然沉醉于美人怀抱的景象,嘎然停止了律动。
眼前她唯一的知觉,就只剩下前所未有的……心痛。
现在你该相信我的话,从头到尾倒楣的都是我们,而他……肯定等着坐享其成罢了!
坐享其成?袁充刚才说的话犹在她耳畔盘旋。
她是真的被他骗了!不由地,她的心就像那由袖口溜出的胭脂盒一样,碎成了无数片。
“什么怎么办,提前离开就是了。”袁充不时回头看,见没人追上来,才稍微松了口气。
“到了这关头,再留着这女人只会是麻烦,反正也卖不了什么钱,不如……”
“不成!现在留着她,对我们还是有益处的,到时候再看看如何处理。”望住狼狈的娘爱,袁充的兴头固然已清收得一干二净,但仍不忘惦着一张保命符,依目前的情况,最起码得等离开了狼族和那批马贼的势力范围再说。
出了酒楼后门,他们将娘爱带向雇来的马车,招来车夫,袁充又塞给他一把碎银。
“别多话,只要将我们安全带离银狼山区,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是,爷!”有钱能使鬼推磨,车夫当然一口答应了,他帮着将娘爱抬上棚车,待袁充两人都上了车之后,他鞭着两批牡马准备起程。
“喝──”
怎知他催了好几鞭,竟不见马车动,说实在的,那两位大爷让他载了什么玩意儿他并不清楚,只是一箱箱的,还不轻呢!
尤其其中一箱不仅重,注意听,有时还会听见从里头发出一声声的喘气声,该不会像他想的一样,装了头怪物吧!车夫顿时起了阵疙瘩。
好一会儿,马车终于移动了,但是也才颠了一段距离,就又停了下来。
车棚里,耐不住性子的钟怀探出头怒骂:
“你究竟驶的什么车?一会儿不动,动了却又停下来,敢情是跟银两作对了!”
“不……不是的,爷……您瞧……”车夫伸出抖得不像样的手,指向胡同出口处的一片乌压压。
“这?”一群穿着黑衣的女人,表情诡谲地横挡在胡同口,而带头的两名老妪威厉的气势则令人望之生寒。“二位爷,你最好出来看看。”
“什么事这么烦人?还要我……”正高兴地数着战利品的袁充,出了棚子便哑了口。
他万万没料到狼族的人会那么快就追上来了。
“交出狼族的东西!”领在近十数人的前头,破天声如利刃。
“狼……狼族?爷您们居……居然惹上了狼族?这……”狼族虽不出手伤人,但其诡异不可触的神秘感,却是一般市井小民所畏惧的。
“去!要滚快滚!”怕车夫一害怕误了事,袁充二话不说先赶走了他,转头他对上狼族的一群人。“两位长老,好巧,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您们。”
“废言少说!快交出狼族的东西。”破天语气不悦。
“长老说的,袁某怎一句也听不懂,莫非是贵族遗失了什么东西?如果是,那袁某倒愿尽点棉薄之力,帮忙找找。”示意钟怀看好车棚里的一切,他下了车。
闻言,毁地两眉倒竖。
“姊姊,眼前的人仍跟我们打哑谜,这会儿该如何处理?”
“如何?”吭了一声,破天毫不客气让其他人包围住了马车。“敢夺走狼族的所有物,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准备。”
见数名狼族女子像蝙蝠般,身手俐落地包操住马车,原本待在车上的钟怀也不得不心慌下了车。
“现在……怎么办?”他问袁充,但袁充却一手挥断他的犹疑。
他强作镇定地开口:
“长老这么做,真是令小辈错愕。敢问长老,狼族究竟是丢了什么东西,才会让您们这么急,甚至不分青红皂白就想对无相关的人出手?”目前他也只能一问三不知,勉强敷衍着。
“什么东西?那一箱箱被搁在车上的金器银器,就是狼族的祖传圣器。”
“金器银器?这可就错的离谱,车上那一箱箱的物品,全都是袁某打算带回京城承献给当今皇上的异族兵器,两种东西虽一样沉重,但实际上却差了十万八千里,您说不是吗?”
这情况看来,显然她们并未发现车上还载了个狼族巫女!
“睁眼说瞎话!把人带上来!”
人?见遍体鳞伤的瑾鱼让人从一旁搀了出来,袁充霎时白了脸。
今早,他和钟怀小心翼翼跟着她到狼族密库取完东西之后,就也将她打昏丢进密库旁的一口井内。照理说,她不是溺死,起码也该摔死,怎么现在……
她铁定将所有的事全盘托出了!
“人做亏心事,老天在看,你偷了我们狼族的东西,大君岂会放过你──”若不是被扔进枯井的瑾鱼还留条小命,说不定到现在仍没人知道这批失物的下落。
破天一声令下,众人又朝马车接近。
“且慢!空口无凭,长老随便找了个人诬指袁某,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更何况车上的东西,更不是你们说动就能动的,纵使是没受过教化的子民,也得知道天威难测。”
“姊姊!”毁地犹豫。
但破天却更威厉地笑道:
“是不是天威难测,也该让我们看过车上的东西再说。”
情势所逼,袁充也再没其它办法可行。突然,他想到还有一张保命符。
“钟怀把人……”
“快让出路来,要不然这妖女小命难保!”
不知何时,钟怀早回到了车内,将行动受困的娘爱粗暴地拖了出来。他以尖刀抵着她的喉头,半点不敢放松,毕竟这已是他们唯一脱身的机会了。
而被当成挡箭牌的娘爱,情形则比方才更糟。
除了四肢被捆绑,嘴巴无法出声之外,她身上的数处穴位又让那怕死的钟怀一一制住,所以此时的她也唯有听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