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十七、八岁正值高中青涩的年纪,无论您是否已经历过,或是正在经历这段人生最美丽的岁月,都请好好收藏您最珍贵的回忆,当十年、二十年或是更多年后再回头去看那段岁月,它们绝对是最精采的一页。对书中女主角而言,那短短三年的岁月更是她最重要的一切,虽然有甜蜜、有谎言、有伤害,最终还是是找到她要的幸福。
不过现实是残酷的,希望每位年轻学子都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毕竟在现实里不是每个故事都能有完美的结局。
楔子
天黑黑,山雨滴答,恶鬼乘着大狼来。
绿绿的鬼眼,长长的獠牙,吞没了森林,撕裂了河粱。
孩儿莫惊,孩儿莫怕,爹娘提帚赶鬼去。
赶了鬼,大狼跑,孩儿咧嘴笑哈哈。
天黑黑,山雨滴答……
山风呜咽,出奇寒冷的朔风,无情地流窜进北地边境银狼山深处的一处洞穴,吹散了从洞内传出的阵阵婴孩啼哭声。
那软嫩的稚音,被摧折得支离破碎。
洞里,一名约莫十八的出尘女子,却一脸苍白的怀抱住一个时辰前自己甫产下的女婴,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孩子的气质像极了她父亲,那名自己义无反顾爱上的山中樵夫,颜面残缺却心地善良的男子;孩子的长相,也仿佛和自己脱模而出一般,有着蜜糖似的肤色和一头柔密的乌亮黑发。
不出十数年,她必定会生得亭亭动人。
看着怀中的小女婴,女子泛青的唇角不由地牵出一丝母性的微笑,可这人间绝美的笑容,却又在她意识到女婴乖舛的命运时,遽然褪去。
她爱这孩子,可孩子的诞生却不为众人所期盼,只因为她的父亲不是经由“天定”仪式而来。
不仅如此,一刻钟前,一个残酷的事实,更令她几乎断定了女婴纵使顺利长成,也将得面对无法预料的波折。
女子伸起抖颤的手,再次拂向女婴的粉颊,想确定她方才所见到的。
而女婴也似感受到母亲的呵护,她不但止住了啼哭,更嚅嚅粉唇,半张开两只尚且看不见世界的美丽眼睛。
顿时,女子的泪是再也抑制不住地夺眶而出。
孩子的眼睛,果真是一只黑,一只绿!
一边遗传了她黯如黑夜的美丽,一边却意外承袭了她父亲之所以会被众人唾弃,甚至被赶入山区永远不得下山的绿眸。
他不过是眼睛颜色不同于寻常人罢了,却得承受无知百姓恐惧于“未知”而给予的非人待遇!在遇上男子时,女子仅仅抱持着这么一个不平。
然而现在,她却得面对另一个残忍的现实。
眼前,她和他的相爱,竟注定要替心爱的女儿带来永无止境的梦魇。
因为一双绝美的异色眼眸,这无辜的小生命终将无处容身了呀!
女子的心,倏时像冻尽了千年冰境内。
她好痛苦,更不知所措。
蓦地,洞外传来一连串声响,教女子不禁忙抽回心思。
天哪!还是让她们找着了!她恐慌地望向洞口。
可是当她再回眸时,方才那盛满不安的眼神,也已换上坚不容摧的笃定。
为了保住女儿的性命,她只能这么做!
她随即拾起一旁早已冻寒了的银刃,以仅存的力气在石壁上刻下已为孩子取好的名字。接着,她毅然决然地以刃划颈而去。
娘爱,娘是如此地深爱着你……但留你孤单一人,娘却也是千万个无奈呀!
血泊里,女子凝睇住怀胎十月产下的爱女许久,终于不舍地合眼长眠。
第一章
十七年后。
“丑丫头快出来!你要姥姥们等你多久?再磨蹭,今天的晚饭就甭想吃了!”
身形圆润的瑾鱼,撑着尚称凹凸有致的腰身,频频对着乌压压的灶房直嚷嚷,她轻亮好听的嗓音配上一脸不善的表情,就好似珠宝配乞儿一样地不搭轧。
到这肮脏的地方喊人,是她最讨厌的差事,但事情既是族中长老吩咐下来的,就自然得乖乖去做。可现下最令她心里犯嘀咕的,却不是喊人这档子事,而是天、地两位姥姥近来忙着的事。
她们正准备替灶房里头的丑丫头招亲!
依照古法,狼族的姑娘只要一过十六,便能挑个族中对眼的男子成亲。
“同族联姻”是极平常的现象,但里头的丑丫头却能透过狼族数百年传承下来的“天定”仪式对族外的男子招亲,只因为她拥有狼族“巫女”的身分?
自视甚高的瑾鱼,不由地冷啐了声。
要不是十多年前,拥有神圣血统的上一代巫女情愿自戕也要保住自己的孩子,娘爱这杂血胚子想也没法活到现在。
她早在出生的那一刻,就该被当成妖怪杀了的!
瑾鱼还忿忿沉思着,娘爱便已一声不响地站至她身前。
“呃!你这鬼丫头,不出声想吓谁?”她被娘爱鬼魅似的出没骇了好大一跳。
而娘爱却也不打算道歉,迳自拨了拨额前覆住一只眼睛的长发,然后掸了掸宽衫上的炭灰,冷淡的模样,像是见不着瑾鱼一样。
“咳……别拍了,要弄脏我身上这件衣服,我决不饶你!”瑾鱼朝后退了一大步,与娘爱拉出距离。
“找我什么事?”娘爱波澜不兴地瞅住瑾鱼,她灶房里的事还没忙完,没时间分心。
顿时,瑾鱼睁大了杏眸。
“哟!这叫明知故问吗?我看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姥姥们找你当然是想和你谈十天后招亲的事。”她的声音清脆却略微尖锐,明显充满鄙夷。
“那不关我的事。”娘爱简单应了句,并转身想回灶房。
“你给我站住!”瑾鱼强忍住污秽感,她扯住娘爱沾满炭灰的衣角。“什么叫做不干你的事?你要让我带不回人被姥姥责骂,往后你在族里的日子就别想好过。”
她管她什么巫女不巫女,只要是碍着了她,她一样让她吃不完兜着走!
“那件荒谬的事,几天前我就已经跟她们讲明了。要女人,族里随便挑就有,不要再把精神花在我身上。”
瑾鱼气结,她斥道:
“你!她们她们地喊,晓不晓得冒犯族中长老是该掌嘴的?”
说罢,她立即举起手来准备赏娘爱一巴子,但那泄愤的动作却因娘爱的一个眼神,凝在半空中。
她的黑眸里,闪烁着一道不冷不热的光芒,像静止的水面,让人猜不透是安全是危险。
呿!人长得像鬼,脾气天他杀的也像鬼!瑾鱼暗自吞了吞口水,识相地缩回悬在半空中的手。
“你走是不走?”她不耐烦又问。
“不走。”
“你──”
“你喜欢招亲,你去便成。”
“我?”
瑾鱼心虚地敛回视线。
的确,她是想招亲想疯了,族里哪个少女不向往那种被视为神祗的感觉,而且还能拥有一个许多男人都比拟不上的好夫婿。
但,说想要就能成真了吗?她又不像丑娘爱上辈子烧了好香,身体里留着一半神圣的巫女血液。
“你是她们跟前的大红人,多说几句话,巫女的位置就会由你来替。”娘爱的声音持平,仿佛事情真不关己。
瑾鱼有些迟疑地皱皱眉。“你说的是真的?”
她的长相虽然远不及巫女在外界传说般,如花似玉,脱尘若谪仙,可也总比娘爱这个“正牌”巫女要美上好几倍。
与其欺骗众人让他们娶一名丑女,倒不如由她来顶替!
瑾鱼正茫酥酥想着,可一道突来的斥责声,却硬生戳破她的美梦。
“瑾鱼,我们要你带人过来,你倒和她聊起来了。”
“呀!姥姥……瑾鱼没和她聊天,是娘爱死也不肯上祭坛,而且我……我是好说歹说都用尽啦!”瑾鱼顿时惊醒,连忙低下头,急急朝一旁退去。
不知何时,两名老妪前后而立,前者白发苍苍,后者灰发斑斓,她们头戴翠玉编冠,身上穿着七彩艳丽的束腰裙装,精致的打扮,令人不由地联想到供桌上的金衣神像。
然而极怪异的,是两人的五官竟如出一辙,相似的程度唯有依发色才能分辨。
“是这样吗?”
白发的破天姥姥神色冷绝,她严肃的声音能让人不寒而栗,灰发的毁地姥姥则不发一语。
“是……是。”
破天转而望向毫无惮色的娘爱。她脸上的表情,从不曾因为她们的疾言厉色而稍微变换过。自她懂事之后,便一直是如此,就像任何事物都无法撼动她深沉的内心,和冷漠的态度一般。
这是令人畏惧的!破天不禁作此想法。
因为娘爱的外观固然承袭了历代巫女的特征,乌发若瀑、冰肌如蜜、黑瞳诱人。但,她的内在却似她隐藏在头发下的那只绿眸一样,神秘到让人不敢碰触。
她,就像一只沉睡中的困兽,转眼就有可能逃出她俩的手掌心,更有可能随时反咬她们一口!
“姊姊。”
站在后头的毁地见破天沉默出奇,便出声叫唤,而破天这才抽离了沉思。
她眯起精眸,又扫了娘爱一眼,随即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