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若无人,两人就这样手拉着手说话,一会后便相偕离去,沈慕云还回头向她示威性地笑了笑。
如果莫念慈之前曾对沈慕云的话有任何怀疑,现在也全盘相信了。心中那种空虚感是什么呢?心又为何揪痛得紧?
他是故意的吧?明知道她在看,还故意和别的女人走掉。对于伤害她,他可真是不遗余力。
不过,错的人是她,她不该给他伤害她的力量。她怎会突地发花痴,不过是翻云覆雨罢了,男人常做这种事的,她怎会傻得以为他对她有特殊的情感?
是的,一切只是她的错觉而已,而她对任靖杰的感觉也是一种错觉。也许她之所以对他动情,只是因为他是她第一个男人,只因她从没跟多少男人接触过,既然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理所当然成为一个特别的存在,所以她才会以为自己是喜欢他的。今日,如果老爷为她挑的人是其他的阿猫阿狗,她也会以为自己动情了,所以他根本就不算什么,对她也没有任何特殊意义。
从今儿起,她要在心中不停告诫自己,绝不让自己再有今日的心痛。
第八章
“如风,这趟回来,怎么你和靖杰都变得怪怪的?”纪蔚然好奇地问道。
他和任靖杰、冷如风两人相识于北征的途中,北伐胜利后,任靖杰成了侯爵,而他则一跃成为北方大关——山海关的守将。此次利用返京叙职之便,适逢侯府有庆,他也就来凑凑热闹,趁便会会两位好友。
不过这两位好友似乎不怎么友好,气氛不是很和谐,使他不禁纳闷,到底是何事会令这两人心生嫌隙?连冷如风这种忠心耿耿的忠仆,也会与他的主人斗气?
“说来话长。”冷如风苦着脸道。“侯爷他……脑袋不清楚。”’
“为什么?”纪蔚然讶异极了。“你会这么说靖杰,一定有很好的理由喽?”
“我不会无的放矢,不过侯爷的隐私我也不好说。”冷如风虽恼怒任靖杰的纵情恣意,倒也坚守家丑不外扬之道。
“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又不肯说明白,你该不会要我自己去问靖杰吧?”纪蔚然带笑问道,停下了脚步,两人正好停在慕云楼前。
“他不会肯说的。”冷如风情绪低落道。
自从候爷带回莫念慈,他就不知在候书面前提过多少次,要他尽早将她送走,而侯爷只是恼怒地要他闭嘴,到后来,甚至连提也不许提。
自小,冷如风就伺候着任靖杰,眼看着主子出类拔萃,一鸣惊人地打败北番,成为朝中最年轻的侯爵,他也觉得与有荣焉。而一趟南游之旅,却可能将一切都给毁了。
冷如风不敢想像,万一莫念慈的丈夫上告朝廷该如何是好?侯爷会一夕间身败名裂的。如果他抢回来的女子尚是未婚,那也许还能说他是风流倜傥,情难自己。可今天他抢的是人家的老婆,那可就是强娶豪夺,没有道理可讲。可是侯爷一点也不在乎。
既然侯爷那方面不行,那他只好从莫念慈方面着手。冷如风简直不敢相信,她的韧性如此强。在府中所有人敌视的目光中,她还是能自在的生活。他真不知该称许她的适应能力极佳,亦或鄙视她的寡廉鲜耻?
纸是包不住火的,总有一天这件事会被揭穿,他该眼睁睁地看着侯爷毁了自己的名声、地位,也毁了莫念慈的一生吗?
不,他应该想想办法才行,只是目前他尚无法可想。
也许真到不得己时,还是得请老将军和公主出马,不过侯爷肯定不会原谅他的,如果他真胆敢请出他们的话。
“如风!”纪蔚然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还没告诉我呢,别睡着了。”
“我不能说。”他摇头道。
“不能说?”纪蔚然大惊小怪地喊道。“我还以为我们是无话不谈的兄弟呢!”
“别作戏啦!”冷如风无趣地瞥他一眼。“爷的事得由他自己开口。我虽不喜欢这件事,小的总不能道主人的是非。”
“看来靖杰是做了件让你极不赞成的事喽?”纪蔚然竟不再追问。“改天我再训训他好了,竟让他的忠仆这么担心、”
冷如风绽出一个无力的笑容。“我到今天才知道忠仆难为呢。”
他看看他们驻足之地,竟是慕云楼外,心中那把火又冒起。“我们往前走吧,后面有座小山,那儿的风景比这儿美多了。”
若非是纪蔚然来访,他恐怕还得待在慕云楼附近“保护”莫念慈,根本就无法分身。除非不得巳,否则他想尽量离慕云楼远远的。
“可是我倒觉得此处是府中最美的地方。”纪蔚然带些惋惜地跟上冷如风的脚步,频频回首看着慕云楼。
“怎么说?”冷如风不解。他从侯府建立时就住进来,此府还可说是在他监督下完工的,怎么他不这么觉得?
“所有的京城名花尽在其中,不是吗?”纪蔚然爱慕地说。“不瞒你说,我今早经过那儿时,还真以为自己看到了仙子呢!”
冷如风不以为慕云楼中会有仙子之类的人物,不过瞧他那副神魂颠倒的模样,似乎又是不假。但住进慕云楼的那些姑娘,应该都为了今晚的晚宴在做准备,不到日上三竿是不会起床的,他打哪儿看到仙子呢?难道……
“你是在哪个房间看到‘仙子’的?”
“就在最前面二楼的窗台上。”纪蔚然回想道。“那时她一个人坐在那儿,不知在想些什么,衣袂飘飘的模样,真像要乘风归去一般。”他不好意思地抓抓头。“若不是怕唐突佳人,我就跃上楼台去和她说说话了。”
早就有人做过了。冷如风讪讪地想起,侯爷第一次见人家时,不就把她单独留在念慈楼说话。没想到纪蔚然也看上她,莫念慈的魅力不容小觑啊。
不过,纪蔚然的话给了他一些灵感。
“你知道,慕云楼里住的都是花魁,如果你真的喜欢那位仙子,可得先下手为强。否则过了今晚,也许会有别人看上她也说不定。”冷如风别有所图地说道。
“依她的条件,只怕很快就会被人看上。”这点纪蔚然很确定,除非今晚的宾客都瞎了眼睛。
不过她是不可能被别人看上的,因为侯爷根本不可能让她去见外客。这点冷如风虽清楚,但纪蔚然不必知道。
“既然你心动了,伺不趁此机会为她赎身。名花配英雄,正是天生一动。她既然是天仙般的人物,你就不应该留她在尘世打滚才是。”
是呀!纪蔚然想起她那般的娉婷丰姿,就益发不忍见到她去应付那些宾客。
“可是人家不见得愿意跟我啊!尤其我又常年居住山海关,那可不是个娇弱的姑娘能适应的地方。”纪蔚然更心动却也迟疑。
”就是山海关才好,那儿离京城很远。”冷如风冲口而出。“呃—一我的意思是,留在京城,也许她还得面对旁人指指点点,到陌生的地方,一切可以更新开始。”
“今天的你,热心的反常。”纪蔚然有些纳闷地看着他。“不过说的也是有道理。”
“那当然。”冷如风脸上堆满了笑。“我也是怕你一人在山海关寂寞无伴,身边多了朵解语花后,也许阁下的战功会更彪炳。”
“多谢啦!”纪蔚然对自己可没这么有信心,“不过我和她素昧平生,总不好就这样跑去告诉她,叫人家就这样跟我走吧?”
“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冷如风热情地将事情揽了下来。如果让纪蔚然去说,恐怕只有一种结果。而他,是不打算让莫念慈有选择的机会,就效法王爷那样,将她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出侯府就行了。
“你今天怎么对我这么好?”突如其来的好运,让纪蔚然不得不怀疑起他的用心。
“如果你想自己去同她说,我也不反对。”冷如风没好气地说,心中捏了把冷汗。“好心想为你找个伴,你还怀疑我。”
“我作梦也没想到你会建议我做这种事。”纪蔚然惊奇地摇摇头。“这种事情,如果是以前的你一定是反对到底,而现在你居然还自告奋勇,要为我去赢得美人;你甚至还不知道我说的仙女长什么样子,这实在不像你的作风。”
“能让你看得上眼的女子,自然不会大差。”冷如风有些心虚。“你尽管放心吧,我不会搞错人的。”
“我知道。”纪蔚然释怀,坦然接受他的好意。“等我告诉靖杰,他一定也不敢置信。”
“不,别告诉侯爷。”冷如风连忙阻止。告诉了候爷,戏就没得唱了。
“为何?”
“因为……”冷如风词穷。“如果侯爷知道了,也发疯要我去帮他找一位仙子,我不是惨了吗?”
“随你。”纪蔚然耸耸肩。这其中的理由必定不是他说的那样,不过有人愿意为他出力,好让他抱得美人归,他又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