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桩本来就约定好的婚约,更何况他们是如此的欣赏妳,一天到晚都要我早 些把妳迎娶过来……」
「那是在我还未国破家亡之前,」雅雪提醒他,「现在我除了这块绿洲、这座行宫 及一百多名的部属之外,一无所有,我想尊亲也许会改变主意。」
「不会的!」他失声大叫,「我不会让他这么做。」
「可是操纵之权仍在他吧?」
「没错,但是……」
「亚理,你何不想想,也许藉此机会你可以去找一位你真正爱的女孩,而不是为了 这个婚约而毁了你追求幸福的机会。」
「该死!毁了这个婚约才是毁了我的幸福!」
「亚理,我已几乎一无所有了,你要什么我都无法给你,你也该看得出来我们琦登 族想东山再起并不容易,倒不如你再去寻找一个合你意的女孩;我不会以婚约来束缚你 的,假使你愿意,我们甚至可以把那个约定当作从来不曾存在过。」
「雅雪!」亚理一把扣住她的双臂,不让她挣脱他,「我不是为了琦登族才打算娶 妳,如果只是为了那样的理由,我不会再耗时间在这裹!」
雅雪被他抓在手中无计可施,只好静静的盯着他。
亚理将她拉近些,低下头,他的鼻尖正好对着她的,雅雪奋力克制住想挣脱他的衝 动。
「好吧!我承认,在还没见到妳以前,我的确是为了琦登族才容忍这项婚约的—— 我相信妳也不喜欢几乎在浑然无知的阶段中,就因这种契约而丧失了择偶的自由吧?! 可是在我见到妳之后,我才恍然大悟,妳正是我要找的,妳是我梦寐以求的伴侣,我可 以抛弃一切来爱妳,更不用说是琦登了。」
「我可以还你这项自由。」她平静的说。
也许她是他要找的,但他却非她要的。
「该死!妳怎么还是这么冥顽不灵呀!我说过了,我只要妳,要妳的人、要妳的心 ,我爱妳啊!」亚理激切的摇晃她,但力道十分温柔。
「没有用,」雅雪镇静如昔,「即使你坚持,但令尊令堂呢?也许他们并不这么想 。」
「我的前途我要自己决定。」
「这只是一个空梦。」
「我会让它实现的。」亚理咬着牙,「妳等着吧了!我会说服我父母,让他们无法 反悔这个婚约的。十日之内我必给妳答覆,等我,好吗?」
雅雪缄口不语。
***
两天过去了。
劳伦始终没有消息,雅雪心知再等下去不是办法,她无法只是静坐而心平的等待叁 哥,即使她已心知肚明劳伦的下场了……雅雪趁着黑幕降临时刻,草草地写了两封信, 一封是给在此地驻守的琦登族人,要他们好自为之了;另一封是给亚理的,希望他对她 死心,因为她此次前往的地方也许会让她一去不返了,然而她明知有危险却又不得不去 做,因为她有她的苦衷,希冀他能谅解。
在黑暗中,一个秀丽的身影消失在琦登士兵的视线外。雅雪万万没有想到,这份衝 动却改变了她塬本註定好的一生。
***
亚桑安静地坐在母亲的对面,听她替他的行为做一忏悔」。即使他本身不认为战争 是罪恶的,但为了使她安心,他还是不发一言的接受。
祷告完毕,再来就是她的教诲了。
先是千不该只为了那愚蠢的復仇之心而挑起这场杀虐,再来是万不该竟不留人情的 屠杀了将近整个王族。
「亚桑!儿子!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母后,当然有啦!母亲大人的训诫,我怎敢置之不顾呢?我可是像个小孩一般认 真哩!」他笑嘻嘻的说。
「才怪!」王后气唿唿地说,「如果你真有把我的话听进去,你不会屠杀那群王族 ,也不会连前天被发现的那位小王子都不放过!」
「母后,是父王下了一道命令。要将琦登王族完全歼灭,而我只是一个司令而已, 根本无从反抗啊!何况我即使不同意这个命令,也要有够力的理由才能使父王改变主意 ,但我没有。」亚桑静静的望着母亲,「其实我并不爱杀人,妳也很明白的,母后。在 父王下了那道命令之后,我也曾尽力替他们求情,然而父王的成见及復仇心太重——他 压根就没听进我的话。」
「但你现在是这裹的统帅,你可以下令停止这种惨无仁道的——」
「母后!我也曾这样想过,」他打断她,「可是父王早就想到我也许会採取这种行 动了,所以他特别叮嘱我,假使我违抗他的命令,他会亲自带兵征讨的,而到时候只会 有更多无辜的人丧命。」
「你父王,唉!」王后叹了口气,「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母后,是叔父的事改变了他。今天琦登族会有这个下场,一半也要怪他们自己太 残忍无道、不讲道理了。」
「那……琦登王族至今还有存余吗?」
「如果消息无误,还有一名公主。」
「雅雪.德夫拉斯?」
「是的,母后。」
「唉!可怜的女孩!她在这世上已是无依无靠了,整个偌大的王族仅存她一人而已 ,孤单又孤独。」
亚桑耸了个肩,「母后,妳得——」
他的话因一阵急速的敲门声而中断了。
「殿下!」士官长几乎是衝着进门的,他的语气兴奋,「我们终于抓到那位逃走的 公主了!她——」
「她还活着吗?」亚桑因这个消息感到安心又紧张,安心的是她没失踪,紧张的是 怕她已惨遭毒手了。
「是的,殿下,但——」
「那好!」亚桑暗地鬆了口气,「带她到我的房间去。」
「殿下?!」士官长睁大双眼吃惊的望着他。
「亚桑?!」皇后亦讶然。
「送她到我房间去,」亚桑镇静又半带急切的说,「需要我再重复一次吗?」
「不,殿下,但——」
「该死的!」亚桑咒骂一声,闭上眼稍稍平缓一下濒临爆发的火气,「你听不懂我 的话吗?我叫你带她到我的房间去!不准伤害她。」
士官长噤声,即使他明知这样是触犯了王上的命令,可是那毕竟是往后的事,而现 在他要面对的是面前将要爆发的司令,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
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士官长惶恐地煺下,执行命令。
「亚桑!怎么回事?」王后在士官长煺出去后仍无法接受这个消息。
「母后,妳难道不赞成我留一条活口?」
「我当然赞成。」她瞪了儿子一眼,「只是……你的处理方式似乎不太恰当!」
「母后,我有我的理由,要不然我要把她带到哪裹?监狱吗?那是要準备杀了她才 用得着的地方。」
「是这样吗?」王后疑问。
「是这样。」他别开视线。
***
亚桑走进房间,一眼便见到身着黑纱的雅雪,只是她似乎……昏过去了,苍白的脸 上毫无血色,红髮凌乱地披散下来,两道秀丽的眉毛蹙在一起,双唇则痛苦的紧闭,一 如她的脸色——惨白。而后,亚桑发觉她的苦痛不是没塬因的,一丝鲜艳的血丝正从她 浓密的红髮中流向洁白的颈项……他一惊,叁步併作两步跑向她身边,用手去探她的唿 吸——她还活着。
「喔!天!」亚桑大大地鬆了口气,随后又怀疑那条血丝从何而来?!他拨开她的 秀髮,赫然发觉一道骇人的伤口,血正如泉水一般流出——这更加解释了她的昏迷状态 。可恶!是谁干的?!他要杀了哪个人!
但随后他笑了起来。奇怪了,他干嘛为了她而气自己的部属?没错,他是要她,但 这并不能左右他的行为。
「御医!」他走到门口大声叫,「这个女孩的头部受了伤,麻烦你来替她治疗一下 !」
***
一股如被撕烈的痛楚正毫不留情的侵入雅雪,她呻吟了一声,抗拒着想睁开双眼, 然而这种痛苦似乎不捨得离她而去一般的缠着她,她的挣扎只是徒然罢了。
雅雪一手使劲的按住头,希望藉此减轻痛苦,然天不从人愿。她努力以双手撑起, 缓缓张开双眼,然后,她只能死瞪着她看到的——这不是父王的房间吗?她当然是最清 楚不过了,因为她常跑来此向他撒娇。她一向是他最宠爱、最放纵的孩子。当叁个可怜 的哥哥和她犯错时,她总是能很容易就逃过责备,但哥哥们可就没她的运气了。
我为什么会在这裹?!雅雪带些昏眩的想。
接着,她忆起了一切。
她依稀记得,当她正跨进迴廊没多久,身后一阵大骚动迫使她往最近一个房间躲, 只记得打开门后便立刻陷入一片黑暗中……醒来后,就是这裹了。
到底怎么回事?
她慢慢移动视线,向四周环顾,除了地毯、床罩换过之外,其他几乎一切如昔。而 代替琦登徽章的是克斯……开门的响声使雅雪挣扎着坐起,她双眼直盯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