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秋晨可爱的睡脸,他忍不住在她脸颊上啄下一吻,但他不敢贪求更多,深怕她 因此醒来。
上帝!他到底是怎么了?居然会爱上一个女人!
他最好自行了断,他想。
以前,他总是瞧不起女人。
引用歌剧「弄臣」当中的一段词:「女人最善变,像羽毛在风中;无论说话或想法 ,会随时转变。用那可爱的、迷人的脸容,忽然哭泣或欢笑,全是一场假戏。」
他一直对这段话深信不疑,因他身边的女人确实多属这一型。所以,他乾脆也效仿 「弄臣」中曼都瓦公爵的风流倜傥,一直都相安无事。
他从不认为有女人会值得他爱,他对这种价值观始终持着深信的态度,但麦肯却不 屑。他曾告诉他说:当他爱上了一个女人后,会发现这种观念有多蠢!
当时他只是笑笑,然后把这话抛诸脑后。怎知,今天却实现了!
他看着秋晨,有一种极温馨的感觉,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的。她微笑时,他 跟着她高兴;她哭泣时,他会为她心疼。她的欢笑和哭泣,全来自心中,毫不虚伪,毫 不作假。该是她应得的,她会固执的极力争取;不该是她的,她绝不会哭哭啼啼,不得到绝不罢休。
看着她的双眼慢慢睁开,狄克知道她要醒了。
低头看手錶,约略计算,再两个小时便可到达英国了。
「嗨!睡美人终于醒了。」
他所说的这番话,她不甚了解。因为她根本就尚未清醒,脑袋沉沉又胀胀的。
看她睡眼惺忪的可爱样子,狄克真是爱极了!
「我在哪?」她挣扎着坐直,可是已麻痺的大腿一点儿也不听她使唤。
「飞机上,小姐。再过两个鐘头我们就到家了。」
他在一旁有趣地看她努力想坐直的样子,拚命咬住嘴唇,以免不慎大笑出来。
「喔!」她随意地回答,放弃想坐直的奢想;随意地坐着,等着腿上的麻痺自行煺 下。
「麦肯叔叔会来接我们吧?」她问。
他点点头,伸手拿起一本杂誌,勐盯着它看。他怕自己注意力不集中在别的东西上 的话,他会不知觉的一直看着她。
秋晨用手托着下巴,双眼直往外看,但心思却沉挂在怀疑中。
不知道为什么,她很希望狄克能多注意她,而自己也很想把最好的一面表现出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对狄克是越来越在乎了。
想着想着,她想到妈妈的怀錶。那天大哭一场后,居然在他怀里睡着了,现在想起 来,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还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照理说,心爱的怀錶不见了,应该会伤心到现在;可是, 她居然没什么感觉!像她被挖掉的心,又补了回来。
忆起伦迪,她不知道对他是爱情、还是友情?因为跟伦迪在一起,她感到被爱护、 被保护,像是哥哥对妹妹一般。但是和狄克在一起,她另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但她 不知那是什么。
一阵沉寂瀰漫在他俩之间,有股祥和笼罩着。他们没人开口,只是沉默,深怕这美 好的气氛会被破坏。
「再过五分鐘,我们就要降落了,请旅客们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把安全带繫好。再 重复一次……。」
随着空中小姐的广播声,他俩才意识到飞机已抵达英国上空了。
***
下了飞机,拿了行李。他们匆匆地在人中找寻麦肯。
「狄克!秋晨!」
听到这唿唤声,他们倏地转头。好不容易看到了麦肯!
「麦肯叔叔──!」秋晨丢下行李,直直地飞奔往麦肯的怀里。麦肯把她抱起来, 在空中旋转了一圈。
「太好了!太好了!」麦肯在狄克提着两人份的行李走过来时说,「你们两人都平 安无事!」
「我说过的,麦肯叔叔。我们绝不会让『墨西哥』事件再重演一次,所以我们都很 平安的回来。」
「我也说过,」狄克加入,「我绝不会让秋晨伤到一根寒毛。」
「当然,我当然相信!」麦肯因激动,眼泪差点流了下来。「来吧!今天我请客, 替你们洗洗旅行的风尘。」
***
无边的黑夜降临大地。
COFE餐厅里,许多高级人士都在此聚会。
在墙边的一角,麦肯正很用心地听狄克及秋晨告诉他的遭遇。
「最后,我们就回来。」狄克作了个结尾。
当然,他们也把秋晨的怀錶事件,作了一个叙述,但未谈及她最后睡在他怀中。反 正也没出什么事,何必一定得说呢?
对于怀錶掉了,麦肯甚感可惜,因那是秋晨母亲留给她唯一的东西了。
最令麦肯深感不解的事是,秋晨心爱的怀錶既然掉了,为何她还能如此神态自若地 谈论着,而且面不改色?
当狄克谈到,他们在巴兰吉拉同房时,麦肯不禁吓了一跳。但狄克十分有条理的解 释,那是为了秋晨的安全着想之后,麦肯才安下了心。
「但是,妳难道就乖乖地听他的话吗?」麦肯熟知秋晨并不是个省油的灯,因此不 相信她会温驯地接受他的建议。
「当然不是,」狄克在秋晨放下汤匙、準备开口前抢先了一步。「你以为她会那么 听话?那才是天下奇闻哩!她根本就不听我把话说清楚,就急着对我大吼大叫,连旅馆 的主人都被她吓着了呢!」
「才没有!我哪有大吼大叫。我只是告诉你,我不应该和你睡同一个房间而已。」 她双颊酡红的道。
「没有吗?」他越嘲弄,她的脸越红。他很吃惊的看着她脸红,因为他已多年没看 过「懂得」脸红的女性。
「本来……就没有!」她看到他眼底的一丝笑意,立刻否认,「只是……声音大一 点罢了!」
「大一点?」狄克装了声咳嗽,然后以极端夸张的声音道:「大一点而已?整间旅 馆差点儿就被妳那『大一点』的声音给震垮了。」
「你……,讨厌!」她一时不晓得该用什么字眼,所以讲了句最通俗的话。
「我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假使能把她的音波集中于一点的话,」他嬉皮笑脸的 对麦肯说:「一定能穿透岩石。这种研究假使成功了,可为地球上减少许多能源呢!当 然,催化剂一定得是她们这些个女高音了。」
秋晨直瞪着他,但也无可奈何,因为嘴长在别人身上,他要怎么讲,自己也拿他没 辙的。
「好了。」麦肯扮鲁仲连,「然后呢?你们住在一起时,他有没有对妳怎么样?」
麦肯熟知狄克的个性天生风流、潇洒,但他希望狄克没对秋晨怎么样才好。因为再 怎么说,秋晨都不是适合那种上流圈子生活的人。
「我敢怎样!」他又在秋晨回答之前插了嘴,使秋晨气得差点拿起杯子用水泼他。
他不受此威胁,仍然笑嘻嘻的。
「就算我想做什么,也会先叁思再决定行不行。在她好不容易下定跟我住在一起的 决定后,就跟我约法叁章,不准我睡床上、不准我在她洗澡时进房间,所以我只好在阳 台上受寒风了。她还不准我在她睡觉时靠近床,安全距离是一公尺,如果我一不小心犯 规了,就得罚睡阳台。哎哟!这种酷刑还真不人道呢!你说我敢怎样吗?」
麦肯先是愣了一下,因为他从不晓得秋晨的「自规」这么严格,但随后又大笑了起 来。
「真有妳的,秋晨!如果不是有妳这样的规定,我想狄克绝不会这么……呃,…… 这么能自制的。」
「你去跟她住几天好了,」狄克带点不悦又愉快的看着麦肯,「包你毕生再也不会 想去尝试第二次了。」
***
在他们聊天的时间时,分针已不晓得走了几圈了。
克丝?蒙特带着一脸的不愉快姗姗来到他们的桌前。今天,她将那头蜜金色的秀髮 披散下来,眼影化得很深,腮红、口红更是不在话下。她塬来的目的,是希望能使自己 看起来更加成熟妩媚,但在秋晨的眼里,她像极了中国古代的「殭尸」。那画白粉过浓 的脸旁,加上使用的有色化妆品是如此的易见,相互映衬,真是再神似也不过了。
「狄克,你明明说好要来参加七月份的晚宴的,可是你却食言了!」
「抱歉,克丝。」但他的语气一点儿歉意也没有,「那个月我很忙,我打过电话给 妳,可是妳不在。」
「喔!我怎么知道你会突然有事?当然不可能整天在家里等你的电话啊!」
「真的很抱歉,往后我一定补偿。」
狄克从眼角瞥了瞥秋晨,后者正极力将目光移往别处,似乎是不愿这不堪入目的事 进入她眼底。
「喔!你每次都这么说,可是有哪一次做到了?」她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泪盈 满眶。
「好吧,等下次妳家再开宴会时,我一定去捧场。」他以十分不耐烦的语调,「这 样妳总该满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