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茱莉知道裘丽所言完全是出于一片真心,她还是说:“我听到姓齐的就讨厌,还有一切随着那个名字而来的状况。”
裘丽将嗅瓶当钱币般扔进空中。“我认为你一点不讨厌他,”她接住嗅瓶。“我相信你爱他,而我认为他也爱你。问题在于你们俩都不喜欢被迫听命。”
茱莉明白她的情况不可救药。“他是油嘴滑舌的无赖。”
裘丽艳红的嘴唇翘出了然于胸的微笑。“无赖会给桑提斯五百镑并且将他介绍给波士顿的生意人?”
“我确信他自有原因,男人都这样。”
裘丽失笑。“你的口气好象你外婆。”
茱莉吓一跳。“真的?”
“真的,而且比你想得到的更像。”
茱莉不想象文娜。她想信任人并且取得人的信任,她想要丈夫及一群娇儿。她在意地说:“谢谢你告诉我。”
“我无意轻蔑。她曾经吃过苦,茱莉。但是你的婚姻不必和她的一样。”她凝视掌中的嗅瓶。“而你或许会喜欢嫁给雷克,他很刺激。”
她的信念坚定。“若是他不告诉我实情绝不可能。”
“呸,”裘丽嗤之以鼻。“他的秘密能有多可怕?他当然不会是叛国者或杀人犯。”
茱莉曾问过自己相同的问题。她的答案一直是否定的,雷克不会犯下这些罪行。“或许他让别的女人生下了他的私生子。”
裘丽将嗅瓶对着光观赏。“若真有,他一定会供养那孩子。但是他为什么不娶孩子的母亲?除非她已是有夫之妇。”
茱莉觉得心中一痛。“我不认为他会犯通奸罪,但是我确信他会引诱他想要的女人。”她笑。“还有谁比我更清楚?”
“我们只要庆幸他没有娶他私生子的母亲好了——如果这就是他的秘密。”裘丽说。
旧有的困惑席卷茱莉。“我就是不知道他在隐瞒什么。”
“听我说,”裘丽严肃起来。“男人都有秘密,事情就是这样,女人也有。”
“你是说我的原则站不住脚,抑或我是在侵犯他的隐私?”
“若是你选择要嫁的男人必须具备原则及坦诚时就不是。”
茱莉兴起了渴望。“我不要一个听令我父亲的走狗,我要一个爱我的丈夫。”
裘丽说:“你不认为他爱你。”
茱莉想要相信他在乎她,但是她无法自欺。“我不知道。”
“你可以弄清楚。”
“怎么弄清楚?”
裘丽放下金瓶,换上一只象牙做的。“他的一个同辈昨天到了。一个名叫麦杰明的苏格兰公爵。”
“你见过他?”
“昨晚在辛普生俱乐部,今晚他会去魏家俱乐部。和他跳舞——尤其是利加冬双人舞。”她翻翻眼珠。“海福公爵最喜欢那种舞了。”
“我不会跳利加冬双人舞。”
“学啊,这是一石两鸟之计。如果安杰明知道雷克的秘密,或许你可以让他吐实。同时你可以使雷克嫉妒。”
“雷克嫉妒?”茱莉笑岔了气。“我和其它男人跳过舞,雷克从不在乎。”
“啊哈!”裘丽竖起一根手指。“但是你没和一位急着找新娘的海福公爵跳过舞。”
茱莉困惑地说:“这一招不管用的。男人从不说别的男人的秘密,而雷克不喜欢我和公爵跳舞,或许是因为他的占有欲,而不是因为他爱我。其中一定有差别。”
“差别大了。占有欲使男人生气,嫉妒却会令他心碎。”她倾向前说:“吓他一下,茱莉。”
茱莉躲开男人这么多年,不知道她是否耍得出这种花招。“你是说和这位苏格兰人调情?”
“以你的长相,”裘丽同情地说。“你根本不必和那位高地浪子调清。只要和他认识,聊些雷克的事。或许麦杰明知道一些什么。”
“你不认为雷克会生气?”
“我不认为。我想他会心痛……而且他爱你。”
矛盾的状况令茱莉进退失据。“但是我就是要避开他的‘爱’”。
裘丽叹口气。“一旦他发动齐氏的魁力——我几乎能向你保证他会——而你觉得自己无法抗拒他时,你要注意不要怀孕。”
茱莉的呼吸梗塞。“有方法预防……”她尴尬地说不下去。
“当然有。”
她忽然想到,裘丽没有怀毕梧的孩子。很多情妇都没有她们保护者的孩子。她松口气地说:“我会很感激你告诉我。”
“好,但你得保证绝不可告诉任何人我告诉过你,甚至毕梧也不能。”
茱莉觉得进退两难。她的工作、婚姻的威胁、外婆的反对、父亲的漠然,全在消耗她的体力。确定不会怀孕能给她多一点时间解决其它问题。她的脑中兴起罪恶感:她能享受雷克的欢爱而不冒险。“我保证。”
“好。现在我来教你利加冬双人舞,很好玩的。”
那是一场灾难。
那晚稍后茱莉泡进十字温泉,但是再多的热水也洗不掉她的自责。毕梧回来得知这场闹剧,他会气得跳起来。
那晚她犯下的第一个错误是和杰明爵爷跳得太多,答应他护送她进晚餐则是第二个错误。甚至最后几小时中有趣的场合都无法使她开心。
裘丽对男人的评估正确。她没考虑到的是第三种因素:漠然。他甚至不在乎她整晚都和那位高地人在一起。她希望自己也不在乎他整晚和其它女人调情。
脚步声在石墙中回荡。有人走进温泉室,而袅袅的烟雾使茱莉看不清门槛。或许是佩姬进来说她该清洗浴室准备迎接明天的客人了。
茱莉沮丧地离开墙壁朝台阶走去。
“仍在生我的气?”
雷克的声音爆掉她的低沉情绪。她急急停步,几乎失去平衡。让他看到她现在的模样,她仅剩的一点自傲都会荡然无存。
她沉进水里,躲进水气中。身后的墙上,一支火把照出淡淡的光。她看不到他,只看到一个高大的阴影。“你错了,我一点不生气。”
开心的笑声在室内回荡。“你气得像没有陪嫁而被送回娘家的新娘。”
粗鲁的比喻拨动她的怒火。“你傲慢得一如自以为能看清女人心的无知贵族。”
她错愕地听到他脱掉衣服。他不可能想要她吧。“你以为你在做什么?”
“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错误地暗示你太直率,”他说,仿佛他在讨论该去拜访哪座产业。“无知的贵族,不是吗?某些事我学得很快。”他静静地补充:“你非常清楚我在做什么。”
她领悟地双膝发软。她不能屈服——不能在这里,不能在她的灵魂一无遮盖时。“有人会看到你。”
“不可能。”
“佩姬在。”
“不,她不在。我付了她一个金币,要她早点回家了。”
他的自信激怒了她。“我想一个人清静。”
“得了,局长小姐。承认你在吃醋,而我会原谅你整晚忽略我。”
“我对你的原谅不感兴趣。事实上,我觉得今晚过得相当愉快。”她几乎被这句谎话呛倒。
“如果你将喧闹称为成功,我或许必须重新考虑你很直率的说法。”
“是你惹出那些麻烦的。”
她听到他跳进水中,但她拒绝撤退。
“继续说话,”他说。“我看不到你在哪里。”
她闭紧嘴。他总会找到她,但她不会轻易就范。她抽出一根发夹扔到远远的墙上。
听到他涉水走向水池另一端,她暗自偷笑。她继续引着雷克团团转,可是发夹几乎用完了。
一会儿后烟雾散开,他出现在她面前,火光在他的金项链上闪闪发亮。他的目光闪着兴趣及了解。“我才在希望你会穿这件治袍,红色最适合你。不。再想一下下——”他瞟一眼阿波罗雕像。“我宁愿你什么都不穿。”
就算给她全英格兰的快递马车,她也不会承认自己喜欢听他油腔滑调的赞美,或是根据他的喜好打扮。“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他徐徐地说。“了解为什么你会生气,今晚我不过是遵照你的意思行事罢了。”
他直接说到事情的核心正合她意。“我不生气,只是为你尴尬。”
他的表情转绿,仿佛晕船什么的。“为什么?”
“因为你今晚所出的丑。”
“哦。”他以背漂浮。“那么请你好心地告诉我。我的哪些行为使你尴尬。是你和麦杰明跳舞而我耐心地在旁边看?”
“现在是你太过直率了。”
“哦?你不是因为我和其它女人跳舞而尴尬?或是因为我和罗雷芙弹琴,或是因为我护送潘裘丽到晚餐桌旁?”
茱莉确曾为他和其它女人跳舞而心烦。他的女伴都是红发。或许他是在追悔失去他最后的一任情妇。“既然你对自己的行为如此清楚,何必问我的意见。”
“告诉我我怎么使你尴尬。”
“你不该和那红头发的酒馆女人跳那支舞曲。”
他沉入水中,继而冒出来,摇摇头。‘“吃醋了?”
“当然不会。不过,只要人们以为我们订了婚,你的行为便会影响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