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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他拥抱她、吻她的额头时,她的身体竟发出热情的回应。只有一个男人曾经这样拥抱她。但她从未想过将往事告诉情人。既然如此,她为何告诉伯爵?因为她也要他?她不可能同时渴望两个男人的,於情於理都不合。

  一阵风掠过房中,掀动窗帘。她战栗,并搓著双臂以赶走寒意。「福宝」低哼。

  她转身看见狗跳起来,跑向另一头。它摇著尾巴,将灵敏的黑鼻子凑向衣橱。

  塞拉抬头。「『福宝』在做什麽?」

  狗抬起前爪。「我把它的皮带放在那里,它想去散步。」若兰说道。「但是得先等我们完成。我们进行到哪里?」

  塞拉乌黑的眼睛张大。「你忘了?」

  她也感到惊讶。「好像是这样。」

  「但是你从来不会忘记的。」他说道。

  她不只忘了这个,还违背原则的和一位会痛恨她的男人做朋友——因为女王将强制执行他亡妻的遗嘱。除非若兰制造奇迹,否则他必须将儿子交给他的敌人。

  她今天应该告诉他这个的,但犹豫和她本身的情绪制止了她。「我们进行到哪里,塞拉?」

  书记读道:「一位清廉的新法官将更能获致边地的和平。」

  她也忘了外交手腕。「这句话太直了。」她等他蘸笔。「将它改为……微臣确信陛下必能高瞻远瞩的洞悉调派一位较熟悉当地习俗的新法官乃明智之举。此人将较能胜任……从这里接下去,塞拉。」

  鹅毛笔发出刷刷声。

  狗低哼著。

  若兰的心思从报告游移到城庙中以及吞没阳光的夜色。她冲动的想追随太阳,逃避夜晚。

  你夜不成眠。

  你的父母以你为傲。

  一位哲学家、一位慰藉者。

  「接下来呢,小姐?」

  一个道德和伦理不容的困境。她和一位浪子上床,现在却渴求一位伯爵,在一天之内同时发生。

  奔跑的冲动从她体内升起,她转身开始踱步。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有人正在窥伺她。

  「福宝」停留在衣橱旁。塞拉从他所在的梳妆抬上抬起头,好奇的轮流看著狗和若兰。艾琳在隔壁房间收拾行李。

  「福宝」吠叫。

  若兰在绣著杜家太阳族徽的地毯上失足。

  「小姐!」塞拉丢下笔跳起来。

  「我没事。」她举手制止他。「我们继续写信。而你!」她指著狗。「趴下、安静!」

  狗趴在地板上,眼珠却仍可笑地转来转去。

  若兰摒除杂念,清清喉咙说道:「至於已故伯爵夫人的妆奁之处置……」她等塞拉提笔。

  但他停顿。「你希望更改措词吗,小姐?」

  「是的,希望能够,」她说道,焦躁再度啃啮她的文思。「我称呼亚妮为威尔斯公主,然後议会就能制定她的领地。」

  塞拉扫视文章,销眉说道:「但是您说过麦肯会保有那份领地的头衔——」

  他大笑的拍头。「您又在说笑了。」

  她再度失态了。她誓言专心致力於工作上。「是的,我在说笑,而且技巧很差。我们转到妥协的条件上。」

  她以严肃的外交官口吻道:「基德堡伯爵宽宏大量的给予辛克莱男爵在泰因河每个月一星期的捕鱼权。稍後一份明确的执行方案将获拟定并同意,两位绅士皆……」

  藏在衣橱背後阴凉地道中的凯尔倒抽一口气。宽宏大量的给予!她凭什麽?男爵已经任意的在泰因河捕鱼多年,他已自认为理所当然。凯尔更不可能任由这种无理的事变为合理。老天,她是曾经涉足苏格兰最巧言令色的外交官,也是他唯一爱过的女人。

  「『福宝』!」她叫道,使凯尔吓一跳。「你再不把鼻子从衣橱里伸出来,我就把你关到畜栏里去。」

  凯尔一动也不动。透过成排的衣裙,他能清楚的看到她。她恼怒的俯视那条狗。如果她始起目光,就会看见衣服後面打开的木板。此刻他又不能将它关上或逃走。

  狗哀呜。若兰轻拍它的头,将衣橱的门甩上。

  「乖一点,孩子,」她压抑的说道。「如果我不完成给女王的报告、终止这些男人的斤斤计较,我们就要到北极去散步了。」

  斤斤计较?她竟敢如此污蔑他的家族大事?

  「有一段时间他们会像被抛弃的老处女一样赌气,」她继续安抚道。「但最後他们会握手言和,然後互相拥抱,这就是他们的报应。」

  凯尔几乎被逗笑,因为他正是在赌气。但他还是对她的乐观嗤之以鼻。

  「塞拉,接下去写……两位绅士皆……」她的声音显得疲瘾。她离开衣橱说道:「两位男士皆诚心祈望和平。男爵供养不起其庞大的家族,柏斯公爵夫人慈善的愿意扶养男爵的三位亲生女儿。如果能找到其他善心人士,男爵的压力将大为减轻。微臣等候陛下对此事的裁示。

  「至於基德堡伯爵……」她继续说道。

  凯尔的心提到喉咙上。

  「伯爵?」书记追问道。

  「伯爵……我再也不确定什么了。」

  「他很好,小姐。自从他开始学剑之後就不再那麽……笨拙了。」

  「你喜欢他,是吗?」她调侃道。

  「他是一位异教徒,但表现良好。」

  最後她说道:「回到报告上。伯爵的处境是四面楚歌;他不公平的承受了父亲的恶名。」

  有些苏格兰人赞许凯尔的德政,有些则微笑的接受他处理边政的特殊方法。另一方面,英格兰人则抱持和男爵一样的恶评,但若兰看清事实。他倒希望她不要看得太过清楚。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凯尔一面倾听她一一陈述、解决问题,同时了解了她的智慧。她为男爵的儿女安排出路,使该家族不再庞杂无章。而容许男爵到泰因河捕鱼,凯尔其实并没有损失,因为男爵已经在任意捕鱼了。有了法律规章,反而得以约东男爵。但是谁来执法?

  他的答案很快出现,她说道:「微臣促请陛下建立基德堡警局。此外,微臣建议立刻调派胡约翰——王室治安官的一名属下——到此任职。」

  基德堡将有治安官。凯尔靠著石墙,摇头叹服马若兰的智慧。建立警局,并且推荐那位铁面无私的苏格兰人胡约翰来任职;她真是精明得登峰造极。老天,他低估她了。

  由一位新的英格兰法官来诠释法律、由苏格兰人来执法,纷争的乱源就可从凯尔和男爵手中断除,并且条理分明、各司其职。

  他希望能看到她的面孔。她眼中闪著骄傲吗?或者她早已习惯精明干练?

  他将拥有她——今後的每一天。凯尔迫切的想肯定她的爱和忠实。

  边地勋爵将乘机消失,让她顺其自然地爱上凯尔。就像今天下午,她已经对他产生情愫了。他确定她将很快迎接他,接下来就由他来使她忘记边地勋爵,并培养她对真实的他的感情。他感到兴奋不已。

  「至於辛克莱男爵要求收养伯爵继承者麦肯的事——」她停下来,让凯尔的心悬在半空中。

  他屏息等候。宝贝儿子的命运操在她手中,正如边地的和平一样。即使是杜凯尔也不敢违抗女王的特使。

  「塞拉,」她分心地问道。「你知道伯爵的头发颜色吗?」

  「不知道,小姐。应该是黑色吧,像麦肯的。」

  「老夭爷!」她叫道。「不,不。不可能。」

  塞拉说道:「你好像见到鬼似的。」

  恐惧攫住凯尔。

  「鬼?胡说八道,」她嗤笑道。「我以前怎麽没有看出来?」

  「看出什麽,小姐?」

  「人不可貌相。那个奸诈的恶棍。」

  「谁?」

  是的,谁?凯尔双腿颤抖的想道。

  「没有,塞拉。告诉我,麦肯提到过边地勋爵吗?」

  她突来的问题使凯尔头皮发麻。

  「没有,小姐。」塞拉答道。「但是其他每一个人都谈论过边地勋爵。」

  「麦肯从来没有谈到边地勋爵的英勇事迹?」

  「麦肯最爱幻想、说故事了。他老是扮演历史人物。你为什麽问起边地勋爵?你相信有鬼吗?」

  「当然不信。而且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鬼。」

  「你见过他?」塞拉尖叫道。「在哪里?什麽时候?他的剑是哪一种?上面有珠宝吗?」

  她停顿半晌。「我不知道他的武器,」她说道。「但是我开始要了解他了。告诉我,有没有人描述过他?」

  「他们说他的头发像煤灰一样乌黑,」塞拉神往的说道。「他的眼睛像夜色一样漆黑,他的碰触能偷走女人的心。」他以平常的声调补充:「但她们的心是脆弱的。无限智慧的阿拉说,女人是器具,是供男人使用差遣的。」

  「真的?」她反问道。

  「啊。啊,」他嗫嚅道。「我相信——阿拉没有见过像你这样厉害的小姐。」

  「我懂了。他也没有见过伊莉莎白女王,或圣女真德。但这无损於她们对人类的伟大贡献,不是吗?」

  「是的,小姐,」他说道,像麦肯被逮著说谎一样的心虚。「当然。人们还说,」他急忙地道。「边地勋爵穿著一件由苏格兰的游魂所编织的格子呢披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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