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继续退后,可是她的眸子却瞪着他。他现在不是在开玩笑,他要做什么?“我告诉过你,他是我的朋友。”
“朋友?以我的标准不是。”
她真想大声告诉他,她知道他所想的是什么标准,可是那会使她丢了工作。“你在说什么?”
“除了情人,还有谁会使你脸红呢?”
她又倒退一步,他厌恶地俯视她。“或使那对漂亮的眼睛那样发亮?”他伸手要抓她。
她猛然退开。“我没有漂亮的眼睛,或是任何称得上漂亮的事。”
“噢,那么你现在是扮演狡猾的女仆吗?我们等着瞧吧!激起我嫉妒并不是你原创的,不过这招有效。”
她的脾气也开始爆发。她伸出一手防止他靠近,一边集中才智。“别再过来。”
马厩里的马变得不安。小猫热切地喵喵叫,茱莉也想大叫。
他更加逼近。“我相信你有事要告诉我,不是吗,茱莉?”
恐惧突然窜身而过,还有混乱与迷惑。她寻找逃走的路,但他稳固地当在她和门之间。
“告诉我整件事,如果你是施威尔派来的,我劝你现在就承认。”
施威尔?他在说什么?她注旁边移一步,差点踩到一只哀叫、细长脚的猫。“我不认识任何姓施的人。你是着了什么魔?”
“你,我着了你的魔。你的嘴是为了吻而存在的。”他低语道,唇已近在咫尺。
她想要扭身逃开,但他已用双手捧住她的脸。他的手掌潮湿而暖热,闻起来像雨后的森林。他也曾这样捧着莎拉的脸,可是现在他眸中火热的讯息和父爱毫无关系。“别逃开,小姐。”
一根辫子触及她的头发,她的眼睛缓缓闭上,感觉像是站在一处即将崩塌的悬崖边缘。
他的手臂搂住她的腰,拉她靠着他的胸膛。她的呼吸卡在喉中,悬崖崩塌了,她抓住他的手臂。他为何不吻她呢?
“你令我血脉贲张,小姐。现在张开你的唇吻我。”
柔软的毛发碰触她的小腿,她的眼睛猛然张开。深蓝的眸子,危险而诱人,充满她的幻想。猫正绕着她的小腿打转,而公爵好像就要和她做爱了。老天。他打算就在此地诱惑她, 她惊慌地扭身挣脱就跑。
“茱莉!”
他的声音就像星期日教堂的钟,在马厩中回响。她停住并环视四周。她是在一个马房里。她看到一支耙子,她用颤抖的双手抓住它挥舞着。“别碰我,否则我会尖叫!”
他站在一臂之远,眸中闪着强烈的光芒,胸膛上下起伏着。“你说谎,”他说,目光坦然。“承认吧!”他由她手中抓走耙子。“我不会责备你为何来这里,可是我不会让我的女孩们变成人质。告诉我谁派你来,文波克和此有何关系?”
他猜到多少?他真的猜到了吗?倘若什么姓施的家伙是他捏造的呢?如果她说谎公爵会看穿她。她搜索着实话。“波克是马家庄园的菸草代办,我到马家工作时就认识他了。他不是我的情人,我从来就没有情人。”
他叹口气,看向别处,像在逼自己耐心一些。“我知道这点──小姐。老天!你甚至从未被人吻过!”
她感到像是被打了一巴掌。她知道自己并不漂亮,但也有男人追求过她。一个面包师的儿子握过她的手,一个补锅匠还称赞过她的好心。突然间,让这个好色的苏格兰人知道她的生活并不缺乏爱慕者似乎十分重要。她深吸口气。“我当然被人吻过。”
他的眼光立即回到她身上,似乎穿透她的灵魂深处。他不相信。但她为何如此在意?
“在里奇蒙的一个多嘴的人吻过我,”她不假思索地说。“结果他的脚跛了一个星期。”好了,让他记住这个新闻。
他扔开耙子,抱起唯唯叫的猫。
他为什么不说什么呢?决心恢复镇静,她抬起下巴。“我不是来苏格兰让自己失身给像你这样的无赖。”
他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猫由他臂弯中跳下。“那么你来苏格兰是要做什么呢?”他温柔地质问。
被他悦耳的声音和轻启的唇迷惑,她张着嘴,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马厩的门猛然打开,一阵结霜的空气侵入房间,扑灭了几分钟前的火热场面。
“麦先生!”闯入者叫道。
被困在阴暗的角落里,这姓氏在她耳中嗡嗡作响,她的视线无法自公爵洞悉的目光中移开。
“你在里面吗,麦先生?”那声音质问。“那个叫艾波克的说──”
“是的,我在这里,伊恩。”公爵说。
茱莉的心跳至喉咙中。“麦先生?”她不相信地耳语。“他为何这样称呼你?你姓孟呀!”
他微笑着,她见过他对女儿这种耐心的微笑。“是的,小姐,但老人家都用苏格兰语。苏格兰的麦MacCoinnich用英语念起来就是孟Mackenzie了。”
一阵剧痛刺穿她的心,并令她的双腿发软。麦、孟,这两个姓在她脑中打转,罗斯公爵也姓麦。
他有四个女儿,全和莉安的孩子同样年纪。
天哪。那四个女孩之一可能是她的外甥女。
第四章
可是哪一个?哪个女孩可能是莉安的孩子呢?
她抓住光滑红木楼梯的一根横木站直。黑暗在图书室的角落里盘旋,菸草味悬在空气里。她以疲惫的双眼注视着一直到天花板的书架,花罩灯的光照亮了手边的书名:歌本。她失望地叹口气继续找。灯在挂钩上摇晃,使光圈疯狂地旋转。其他的书名在光线中贬着眼睛:农业、耕作、畜牧。
那该死的族谱在哪里?
哪个女孩是她的外甥女?
茱莉对这问题已思索了一个星期。她研究公爵的每一个女儿,搜索她们某些细微的差异以及和莉安任何相像之处。雅妮的独一且和应变能力,使她想起莉安面对孤儿院院长的情景。玛丽对许多复杂问题的好奇心,与莉安出奇地像。若婷的早熟就和莉安一样。而莎拉天使般的脸和美丽的金发,看起来就像另一个莉安。可是茱莉必须承认,她或许抱着太大的希望去想。在她内心深处的莉安仍是最美丽的女人,可是她已多年未见到莉安了。
她再次试着回忆最后的一次。那天天气暖和,码头拥挤;她引领张望着要离开的姊姊而脖子酸痛。莉安戴着她最漂亮的草帽,在下巴系个大红的蝴蝶结,还穿着星期日的裙子。
茱莉在梯子上的手抓紧,但她感觉到的不是坚实的木头,而是那天她抓着的棉裙。
一阵啃噬的痛苦揪住她的心。
莉安弯身拿开茱莉的手。“我会回来接你,”她允诺道。“等我找到一个有地位的绅士。”她捧住茱莉泪痕斑斑的脸颊。“你会有匹小马,我们要用蝴蝶结和花来装饰它。噢,不要哭。”
她的心在破碎,她站在码头上由中午直到黄昏,注视着船消失于地平线上口当夜晚笼罩着水面时,寂寞渗入茱莉的灵魂。
三年后信才来。莉安坠入情网且怀了孩子,茱莉将会有个外甥或外甥女。莉安和孩子一安顿好,就会来接她的妹妹。
几年过去,茱莉为姊姊的失信编了许多借口。她不再冲去邮政局长的家。梦想消褪,人的样子也变得模糊。她长大一些了开始担心姊姊是否病倒了。此刻,过去的心酸和目前的不确定,使她挣扎着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的信心沉入谷底。就算她继续一天偷空一个小时,也要花好几个星期才能找完这图书室。想到对面还有一墙壁的书,她回过头。
这才瞧见罗斯公爵就站在门口,注视着地。
她的喉咙一止即卡住,身体变得僵直像根木棍,抓紧梯子的手开始发抖。公爵偷看她已多久了?他猜出她真正的目的了吗?
“晚安,爵爷。”
“现在的确是很晚了。”
自从那天在马厩知道他真正是谁后,她努力不去想他,集中于正事上。甚至在教室里,监督孩子们写子,她也挥不去被他搂在怀中的记忆。他也曾像那样楼着莉安吗?,茱莉坦克不安地爬下梯子,低着头,紧张地拍拍长裙。,我相信你相心要我报告孩子们的事。”她不必要地瞥视时钟一眼。“在九点钟的时候。”
他斜靠着门框,双臂交叉抱着胸,目光瞄向钟。“是我让你久等了。”
他可以让她等到詹姆士河干涸了,她都不会在意。没关系。她对他嫣然一笑。“我喜欢阅读你的书。”
“我喜欢我的女人有智慧。”他咧嘴一笑,向她走来。“在开始时是,以后──”
“我不是你的女人。”她脱口而出,后退一步。
“当我在马厩差点吻你时,你的表现倒很像,即使你是个处女。”
她惊喘一声。他显然以为每个女人都渴望他的注意。可是她知道他是何种人,做过何种事。“我很确定召口我并不渴望你,我是说,我是个处女。噢,可恶!那不关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