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们咕哝地服从,茱莉关上门。
一到走廊上,厨娘即哭了起来。“他真做了,上帝救我们。”她用围裙擦拭眼泪。“我想替他敷药,但他不肯。那男孩,老天保佑他,居然干了绑架。真丢人。”她抓住茱莉的肩。“你一定要来帮帮公爵。”
茱莉几乎无法呼吸,说:“蓝棋受伤了吗?”
厨娘点点头。“是的,他的血已弄湿我好多的毛巾。”
茱莉内心冰冷。“他在哪儿?”
“书房里。”
“你去请医生了吗?”
“没有,”她吸着鼻子。“他不让我去。”
茱莉跑下楼,书房的门开着。他坐在书桌后面,低着头,用一条毛巾搞着脸,看起来就像个被打败的战士。
他台起头,呼吸卡在她喉中。他的鼻子肿了起来,眼睛四周发黑和发青,右眼肿得只剩一条缝。他的上唇和衬衫上全是血。
“天哪!”她低语,走向他。“发生了什么事?”
他挥着被血浸湿的毛巾。茴床上去,茱莉。”他说,声音空洞像由鼻中发出。“这没你的事。”
当天下午悬在他们之间激烈的话使她无法动弹。“不要排斥我。”她轻声说。
他垂下头。“不行,是你先排斥我的。”
她站在他的椅子旁边。“让我瞧瞧。你发生了什么事?”
“我撞上治安官的拳头,”他再次挥手叫她走开。“没什么,茱莉。”
“噢,蓝棋,打架解决不了你们的歧见。”她拿开他捣着脸的手,捧起他的下巴,审视着瘀青和原主局雅的鼻子。她的胃翻搅。
“我仍是个英俊的魔鬼吗?”
他的幽默消除了她的震惊。“冰敷可以消肿,把那给我。”她拿过他手中的毛巾,擦掉他上唇的血。
他畏缩着,想躲开。“你想完成威尔开始的事吗?”
她迅速抓住他。“别动。”
她身后一阵沙沙声,她转身看到一个年约十岁的男孩,坐在一张椅子上。他立即站起来,瘦长的个子、美丽的头发、湛蓝的眼睛和天使般俊美的脸孔,她想起某个人。他只穿着睡衣,脚上是拖鞋。
厨娘提到过男孩,被绑架来的。被公爵吗?
“你好?”他弯腰鞠个躬。
她的目光扫回公爵身上。
他空洞的声音透过鼻子。“这是施大伟。大伟,这是柏小姐,我家几个孩子的家庭教师。大伟是我们的客人。”
厨娘走进房间。“客人。”她厉声说。“你绑架他,仿佛东罗斯地区已有的麻烦还不够,你居然必须去”
“闭嘴。”他嘶声说,然后痛苦的轻哼。
目瞪口呆的茱莉,目光由迳自玩着铜纸镇的男孩移向似乎要昏倒的公爵。
“厨娘,”她说。“去地窖的冰柜中拿些冰和干净的毛巾来,还有鸦片酊。”
女人低声咒骂一句,离开房间。
公爵抓住茱莉的手腕。“我不需要你的帮助,我不想要鸦片酊。”
“这真不幸,因为你两者都免不了。”她转头对男孩说:“不要怕,大伟,没有人会伤害你。”
他歪着头,瞪着她,好像她在说希腊语。“我一点也不怕,柏小姐。罗斯公爵只是选择苏格兰式的方法来解决他和我父亲的歧见。我的安全毫无问题。”
茱莉惊愕地说:“可是他绑架你。”
大伟把纸镇放回桌上。“你不必紧张。绑架在苏格兰族人之中是一种长久的传统。它给予我父亲和公爵一个达成协议的机会,无论他们之间的争端是什么。在十五世纪,也有过以绑架解决了二十年的争执——”
“够了,大伟二公爵咆哮道。“坐下。”
威尔的儿子抱歉地微笑后坐下,而且环视房间四周。他觉得这是一场有趣的冒险!
茱莉对公爵很生气,诘问说:“你怎么可以把那个孩子由床上绑架过来?这是野蛮的行为。”
“我别无选择,”他吼道。“别像个渔夫呱呱叫。”
她的心因他无法隐藏的痛苦而刺痛,然而他做了件可怕的事。“你的样子真可怕。”
“那你就别看。”
“事实上,他比我父亲两个星期之前好看。公爵打断了我父亲的鼻子,你知道,它使鼻梁留下个难看的疤。可是我会说这是以牙还牙。你不会吗,柏小姐?”
公爵张开嘴,立即被茱莉用毛巾打一下。他倒吸一口气。
她微笑道:“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大伟。某些长不大的男孩就是会有一些愚蠢的行为,而我们除了保持沉默还能怎么样。”
“当然,我也不该多话,这是妈妈常常告诫我的。”
公爵一拳打在桌上,大伟忙将视线转为打量房间。
厨娘回来,带着一碗冰和一堆毛巾。茱莉把冰打成几小块,用手巾包起来。
“向后躺,或是最好让我扶你到床上去。”
“我很好。”
听到这荒唐的声明,茱莉的耐心全失。“你给我上床去。”她抓住他的手臂,想拉他起来。
“噢!”他向后缩。
“让我看,”她拉起他的衬衫,隆起的肌肉上伤痕累累。“起来吧。”
他吃力地蹒跚站起来,她低头扛起他的一只手臂,搂住他的腰。“上楼去。”
他叹口气,但让她领他绕过桌子。“大伟,”他说,声音冷硬如石。“你不可以离开这屋子,懂吗?”
男孩的眼睛大睁。“我作梦也不敢,公爵,我很清楚绑架的规则。我母亲是姓麦的苏格兰人,你知道,他们和——”
公爵呻吟一声。
“呃,我想你现在不会有兴趣。”大伟嗫嚅地说。
茱莉迷惑地说:“你在这里等”下,大伟,我马上回来。我会替你准备客房,明天送你回家。”
“不行,”公爵说。“他要住在这一,你不要管我们苏格兰人的事。”
“公爵是对的,柏小姐,送我回去也解决不了任何事情。这样我父亲和公爵才会——”
“大伟……”
男孩停住,用力地点一下头。
“大伟,你过来在桌前坐下,给你母亲写封信,”茱莉说。“告诉她,你没受伤而且没有任何危险。”
“可以吗,公爵?”
“可以的,大伟。”他说。
他试着再走一步,双膝一软,重量全落在茱莉肩上。她摇晃了一下才稳住脚,挺直身体。他的手臂无力地垂着,头歪向一边。她一步步领他上楼。“抓住栏杆。”
“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就算帮助我吧。”
他继续嘀咕着他没事。可是一到他的床边,他就倒了下去。茱莉把包着冰的布放在他脸上。
她脱掉他的衬衫和靴子,他的手臂和胸前到处青一块紫一块,她轻轻地碰他已肿起的肋骨。
“情况其实没有看起来的那么糟,”他紧张地说。“不必麻烦你了。”
“我只是想帮忙,别再这么固执和骄傲。”
“我的骄傲不是问题,茱莉。”
“看好的一面。如果治安官把你打成这样,我相信你把他打得更糟。”
他半苦笑道:“我连一拳也没挥,他带了十几个人。”
“你一个人跟十几个人打?”
“那根本不算是打架,茱莉。”
“那真不公平,施威尔应该多跟他儿子学习。”
“女孩子们加起来也没他的话多。”
“莎拉有时也会这样。大伟只是害怕,他也有自尊,你知道。”
“是呀,像他母亲。”
茱莉替他敷药,然后把鸦片酊倒入一杯水中。“拿去,喝掉它。”
他以没受伤的眼睛瞪着她。“我不想喝。”
“喝掉它。”
他紧闭着嘴。
“我可以去叫大伟来,我相信他能找到话说服你。”
“我若喝下这可怕的东西,你能别再烦我吗?”
“可以。”她举起杯子至他唇上。
他一口喝下去。
“我去跟女孩们道声晚安就回来。”
“不必。”
她握住他的手。“我知道你生我的气,我很抱歉。我不是说我不想要你的孩子。”
他扭过头去。“我很了解你的意思。”
“我只是不能有孩子。”
“你用不着强调这点。”
痛苦撕裂她。“请试着了解,我生命中有此事——”她停住,不愿向这个她无法拥有、且把莉安害成那样的男人吐露心声。
“我比你知道的更了解,柏茱莉。”
“这话什么意思?”
他打个呵欠。“随你怎么想。”
她站起身,现在不是讨论此事的时刻。“休息吧,我会回来。”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女孩们的房间——凌乱的床是空的。她吹熄油灯,走下楼。她到达公爵的书房时,听到雅妮的声音。
“你是谁?”
“我是施大伟。你呢?”
“我是孟雅妮。”
“孟玛丽。”
“孟若婷。”
“孟莎拉。”
“原谅我这个样子,”他说。“我在公众场合出现时,通常不会穿着睡衣。”
“你在这里做什么?”若婷质问。
“我是人质。”
“莎拉,”雅妮压低声音问。“人质是什么?”
茱莉走入房间。女孩们形成一圈围住大伟,他僵直地站着,手中拿着折扭的锥形睡帽。
“施大伟是我们的客人,我希望你们像对待客人一样的招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