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会场某一个阴暗的角落,伊利迈.法西斯神情复杂地盯视着柽柳红肿的脸蛋,和那浑身化不去的浓浓忧愁。
到底是路易.迪欧不知珍惜她,还是她自己不懂得惜福?
她是他所见过的女人中最不快乐的一个,可不知为何,他还是忍不住认为她合该是个天生幸福的女人。
他要她!
他将不惜一切得到她!
因为他突然很想看看她浑身散发着幸福光芒的样子。
心神不宁的柽柳忽然抬起头来,媚人的凤眼正好对上伊利迈.法西斯闪烁着势在必得的狩猎之眼。
受到震撼的柽柳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又是他!
他到底是谁?
同样的眼,不同的样貌,是他吗?
会是她想梦,却一直梦不到的人吗?
“你认识他?”路易.迪欧搭上柽柳的肩,俯首附在她的耳边轻问。
“不。不过我很好奇,他到底是谁?”柽柳虚弱无力的瘫靠在路易.迪欧的怀中。
“伊利迈.法西斯。”
‘他就是伊利迈.法西斯?”
“对,也就是你弟弟惹上的煞星。”
“是他要对付伯尧!”
“是。”
“那我去求他放过柏尧。”柽柳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支起身子。
“你打算拿什么求他?”伊利迈.法西斯从不做赔本的生意。
“我自己。”
“你自己?!”
“是的,我自己。我把自己卖给你,但求柏尧一切安好,可如今你无力保全他,我只好把自己转卖给那个人,以换取柏尧一线生机。请你相信我,我将替你保守秘密到死的那一天,但求你成全我好吗?”
“我相信你。”五年的相处让他信得过她的承诺。“可是我不忍心看你这么糟蹋你自己。”
“只要帮得了柏尧,我什么都不在乎。”除了对往生父母的承诺外,为了“她”,她也必须尽全力保全柏尧,因为“她”已经认定柏尧是“她”唯一的亲人。
“如果你真决心要那么做,我会成全你。”
“谢谢。”
“我永远欢迎你回来当我的情妇。”路易.迪欧诚心的说道。
“不惜与伊利迈.法西斯为敌吗?”
“就算我想,你也不会给我那个机会。”她是个善良的女人,所以绝不会将自己的危机转嫁到他人身上。“答应我,如果他真腻了你,自愿放过你,你一定要回来投靠我,别独自一个人在外苦撑。”
“好。”柽柳感动得热泪盈眶,却强忍着不让它滴落。“给你一句忠告,婚姻不是儿戏,别自误误人。”
对于自动送上门的柽柳,伊利迈.法西斯当然二话不说就接受了。
他甚至由路易.迪欧手中高价买下情妇社区中柽柳的所有权,然后正式进驻社区,认为柽柳的男人。
“我送你的东西还喜欢吧?”伊利迈.法西斯跷着二郎腿,背倚沙发,直盯着坐在他身边的柽柳的眼问道。
“喜欢。谢谢。”没有丝毫的喜悦传进柽柳的眼里,她自然的垂下头,淡淡的回话,任谁都看得出来她纯粹在应付。
他陆陆续续让人送了一大堆的珠宝、钻石还有四季的时尚衣物给她,为的就是让她把路易.迪欧买给她的东西全部换掉。
虽然他没有明说,可聪颖的她自是料得到他真正的用意,所以前两天就将所有的东西交由慈善团体处理了。
“你还需要些什么都尽管交代下去,知道吗?”她的一举一动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所以她将东西转赠慈善团体的事他也知道,因此担心下人会遗漏了什么,没帮她添齐,让她有所欠缺。
“我知道。”
“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他从没见过她的笑容。
“你对我很好。”
“那为什么不开心?”他以指轻抬她的下颔,逼她直视他。
“我没有不开心。”她的眼眸一片清澄。
“也没有开心。”他犀利的望进她黯淡的眼。“对我笑一个。”他突然好想看她的笑靥。
柽柳听话的扬起两侧嘴角,仿佛笑了,但笑意却完全没传送那媚人的凤眼中。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笑了,因为比笑还难看。”伊利迈.法西斯故意将话说得很难听,企图激起她些微的情绪。
“对不起,惹你不开心了。”柽柳非但没有情绪波动,神情反倒更黯淡了。
“我批评你,你不生气吗?”他以指腹滑过她细致的脸庞。
越跟她相处,他就越觉得她像个傀儡娃娃,牵一下,动一下,不牵则不动。
心疼的感觉不禁涌上他原本只想玩玩她的心。
“开心、生气都是有心的人才会有的感觉,我早失了心,如何感觉呢?”她对他露出一抹苦笑。
那笑里,有苦、有悲、有怨、有伤、有哀、有痛,有着所有属于不幸的情感,就独独少了恨,多了认命。
“你……”失了心?那她的心在哪里?伊利迈.法西斯不禁怔忡了。
不知为什么,直到现在,他依旧认为她该是个属于幸福的女人。
“那你的心……掉在哪里?”
“不知道。我也想知道它掉到哪儿去了。”
“你在敷衍我?”出乎他意料的答案,令他不禁拢紧了眉。
“我曾把我的心托付给一个人……”她忽然定定的望着他的眼,眼中满是控诉,“可是他嫌两颗心太挤,所以……他不要我的心。最残忍的是他不要,又不当面还我,任那颗心飘零无依,让我从此当了不知心在何处的失心人。”
“你怎么知道他不要你的心?”伊利迈.法西斯眼中倏地闪过一抹怪异的神色。
“你这里有一颗心,还是两颗?”柽柳轻轻地将掌心贴放在伊利迈.法西斯的左胸,仰着头,不答反问。
“为什么这么问?”伊利迈.法西斯戒慎的望着她迷蒙的眼,神情更为复杂了。
“不用为难,我替你回答。”她朝他露出一抹凄楚的笑。“这里只有一颗心,对吧?男人都只要自己的心,不需要另一颗心去填补、点缀,你们需要的是一片宽广的天空和无拘无束的自由。”她悄悄地收回自己的手。
伊利迈.法西斯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更专注的盯着她再次将自己真正的情感掩藏在层层的淡漠下。
“女人要的又是什么?”他发现自己宁可听她凄楚的语调,也不愿她默默无语,因为她说话起码代表她还有知觉,她若闭上嘴,就真成了徒具形体的傀儡了。
“心心相系。”柽柳握紧拳头,按压在自己空洞的心窝。
“你要我的心?”贪心的女人!
“我早没了心,要你的又有何用呢?”她撇开头,望向窗外,好似在盼些什么。
“你……”再次出乎意料的答案让他的心揪了起来。
她当真失了心吗?
又失了多久了?
她到底将心托给了谁?现在又盼着谁?
第五章
“你不问我为何对付方柏尧?”伊利迈.法西斯由柽柳背后将她拥入怀中。
他就是忍不住想呵怜她。就是忍不住想看看她幸福的样子。他猜她幸福的样子一定很美。
可惜到目前为止,她连笑都是苦的,非自愿的。
“你也不曾问我为什么要帮他。”她浑身依旧带着化不去的淡淡忧愁。
“你到底在乎什么?”她几乎没有高低起伏的情绪让他一向傲人的自制力差点失控,直想抓住她的双肩摇晃,晃出凡属于人就该有的情绪。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天底下有什么值得在乎的吗?”在乎全因有心,失心人哪来在乎?
柽柳往后一躺,偎进伊利迈.法西斯的怀中,耳朵正对他的心窝,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逐渐沉淀无依的心神。
“你就像一棵柳,随风倒?”对于她主动投怀送抱的举动,他很是不悦,暗讽她柽柳之名。
“如果可以,我倒真宁愿像棵垂柳,随风倒,起码有个依归,可偏偏我是株柽柳,注定背负着洗不去的罪恶。”抛下丈夫冰冷的尸身,换来一辈子的痛苦挣扎,是她该受的罪吧!
对她平心静气的接受他的嘲讽,他更为气闷了。
他宁可她骂他、打他,也不愿意见她如此伤害自己。
她话中的无奈与伤痛紧紧的揪住他的心,令他差点喘不过气来。他不禁想起有个女人曾说过:若心疼,一颗心就已经够疼了,两颗心加在一块,岂不疼晕了?是不是他具有两颗心,所以才会如此的揪心、如此的心疼?不愿再见她茫然的眼,地俯下身,吻上她的唇,企图借由口将温暖注进她空洞的心窝,让她不再感到空虚无依。
“我要你。”他与她眼对眼。
“这身子本该是你的。”她答得理所当然。
“心甘情愿?”他不悦她的认分,却又喜于她的臣服。
“你忘了我失了心吗?”她醉人的凤眼里盛着无限的凄楚,习惯性的将耳贴覆在他的心口,聆听他的心跳。
“我愿和你分享我的心。”他健壮的臂膀圈住她的腰,轻轻一提,让她的,心窝与他的紧贴。
“分心,分心,心分了就不再完整,也就不值得珍藏,所以你还是小心保留它的完整,等机会到了再献给你心系的女人,让她好好珍藏。”没有一个女人愿意要一颗分了的心,她当然也是。要就完整,否则宁可不要,以免到头来自伤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