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英迪也认为如此。
她也相信她会陆续遇到奇事。
不信
深夜,月黑风高
年轻人驾驶一辆名贵德国跑车在近郊窄路上奔驰。
这一架车,是都会人生活最高指标之一,许多人认为,若能拥有这个牌子的跑车,才算在社会上混得稍有眉目。
年轻人却没有洋洋得意,踌躇满志的神情,相反地,他态度十分沉着。
因为这是一条出名的死亡之路,弯角多,两边又有乡村,时有黑衣人蓦然过马路,更有狗只闯出来,令司机闪避不及,易生意外。
年轻人是否有要事才经这条路?
不不不,他只不过象其他所有年轻司机一样,希望考验挑战个人驾驶技术。
关于这条路的传说,他听得大多了。
你看,几乎每隔几个弯角,即可看到十字架,或是有人拜祭过的痕迹,不用问也可以猜到发生过什么事。
许多司机都说,他们在这条路上,遇到过不可思议的事。
一大团乌云飘过来,天空漆黑。
街灯不多,照明全靠路中央凸出来一颗颗的金属反射指示器,这种设施俗称猫眼。
气氛有点诡异。
年轻人忽然看到一个白影自树旁闪出来,那分明是一女子,正向他招手。
他虽警惕,却仍维持沉着。
夜阑人静,这条路通向一个沙滩,试想想,有谁会在这种季节这种时间要求乘搭顺风车。
他头也不抬,疾驶而过。
不少司送在这条路上见过那著名的白衣女,据说她总不甘心,总想有人载她一程。
车子驶入回旋处,慢了下来,该是回程的时候了,年轻人刚欲驶回市区,忽然之间,有人伸手按住了他的车头。
“请载我出去!.”
年轻人抬起头,看到一个中年男人站在他面前,在车头灯照耀之下,肥胖的脸,微秃的头显得有点狰狞,年轻人定了定神,凝视他。
那中年汉尴尬地笑:“不要怕,我是人,不是鬼。”
年轻人讶异地问他:“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你的车呢?”
中年汉有点狼狈,“实不相瞒,我的车被人驶走了。”
年轻人脸上打满问号。
“唉!”他掏出手帕抹额头上的汗,“我约女友出来兜风,驶到此处,想……她把我推出车外……开走了车,我的手提电话偏偏在车上,在这荒山野岭等了个多小时,幸亏你的车驶进来,不然恐怕要在此过夜。”
年轻人忍不住笑了。
中年汉再说:“请载我出去,我愿付你车资。”
“上车吧。”
中年汉吁出口气,脸上肥肉松弛下来,嘴里喃喃道:“不肯就不肯,何必生那样大的气,还作弄老子。”
年轻人忍不住问:“那是谁?”
“啐,不过是公司里一个小秘书罢了。”
年轻人说:“独自流落在此,你不怕?”
“怕什么?啊,你是说鬼,他们都说这条万锦路上多怨魂。”中年人呵呵呵笑起来。
年轻人困惑地问:“有何可笑?”
中年汉上了车,关上车门,答道:“世上根本没有幽灵。”
年轻人开动车子,像是对这个问题颇有兴趣,“为何如此肯定?”
中年汉煞有介事地解释:“人死灯灭,我从未见过鬼魂。”
“晚上,还是不要谈这个好。”
跑车疾驶出市区。
中年汉问:“有音乐吗?放些歌来听。”
“我情愿专心驾驶。”
“好习惯。”中年汉赞道。
他觉得有点闷,想搭讪,于是又兜回刚才的话题上去,“你常来这条路,可有看见什么?”
年轻人答:“你不是不相信身躯死亡之后,灵魂尚可活动吗?”
“大荒谬了,俗云见鬼见鬼,就是说有种人无中生有,语无伦次。”
年轻人不语。
“我祖先辈均已作古,他们从来未曾来探访过我,朋友中亦不乏英年早逝者,亦都一去无踪,”中年人口才相当好,雄辩滔滔,“多少人想与死者联络,结果遭神棍所骗,什么扶乩、灵媒、统统是敛财手法,所以,年轻人,趁活着要好好享受人生。”
他又呵呵呵呵笑起来。
这样开心的中年人真不多。
年轻人沉声答:“也许,不是人人可以见到游魂。”
中年人反驳,“那么,是我时运高,不听鬼叫。”
“你对死者似无大大敬意。”
中年人收敛笑容,不耐烦起来,“你这年轻人真奇怪,想法如此迂腐,这不但是活人的世界,且是强者的世界,这个道理你都不懂?”
他见年轻人不出声,更加理直气壮,“凡是鬼故事,通常毫无根据,只不过是村言野语,传了又传,全无一手资料。”
年轻人低声问:“那么你肯定这世上无鬼?”
“当然没有!”
中年人不想再讲下去,有点生气地啦一声扭开车上的收音机。
他刚好听到一则新闻。
“……一辆车牌三六八号凌霄跑车,于凌晨一时左右在万锦公路上失事,车毁人亡,司机名刘伯祥,廿七岁……”
中年汉的手先抖起来,接着,身子跟住颤动,他头皮产生一种麻痒的感觉,很快传遍全身,使他四肢动弹不得。
他嘴角流下涎沫,眼珠倒还可以转动,看向年轻人,喉咙阁阁作声。
年轻人看住他,笑一笑,“这位先生,你实在太坚持己见了。”
必胜
王家又坐在酒吧近太平门一角,与几个自月球宁静海来度假的朋友聊天。
他们激烈辩论月球上氧气供求问题,忽然听到酒吧另一头有人起哄。
回过头去一看,只见一大帮围住一张桌子,又笑又叫又诅咒,兴高采烈,不知为什么兴奋莫名。
“家文,你去看看。”
“我没有好奇心,小伍,你去打探吧。”
小伍与小谭忙不迭过去挤入人群,看个究竟,半晌,额角冒着汗回来,嚷道:“精彩,精彩!”
王家文不由得笑道:“什么事,看你们起劲的样子,又不是没见过大场面。”
少伍坐下来,喝一大口冰冻啤酒,简单扼要地说:“在那边,一个美女,愿意同酒吧内所有男士比赛拗手力。”
王家文竖起耳朵,“既然是美女,何来力气?”
小谭掏出手帕抹汗,“所以,你说好不好看,而且,赌注可大了。”
“是什么?”
“若他赢了她,她跟他走。”
连王家文都睁大了眼睛。
怪不得气氛如此激烈。
稍为保守的老殷则不以为然,“世风日下。”
小伍笑,“老殷,若果是你赢了,你就不会那样说。”
王家文间:“美女可是真的美女?”
小谭神色凝重:“从没见过那样漂亮的女子。”
只听得那一边哄堂大笑。
小伍说:“又一个男生败下阵来,家文,你去试试。”
王家文到底年轻,有点心痒难逢的感觉。
连老段都说:“来,我陪你去看看。”
“她说她有必胜法。”
“咄,一个女孩子,臂力能有多强,我不信。”
一行四人,挤到另一角去看热闹。
一拨开人群,视线落在那女郎身上,王家文像其他所有男生那样呆住。
也只有那样的人才配穿红色,只见她浑身雪白肌肤如凝脂一般,身段在紧身红裙下如葫芦般凹凸分明,鹅蛋脸,大眼睛,秀发如云,笑吟吟,左手撑柱在桌子上,握着拳头,环顾四周,秋波流晖,娇声问道:“下一位是谁?”
一名大汉扑出去,低声吼道:“我!”
他把前臂并到女郎的前臂上去,握住女郎纤纤玉手。
“三二一,开始!”
开头时只见两人动也不动,不知鹿死谁手,渐渐看出端倪,不消一会,那大汉额角冒出汗来,女郎笑眯眯,好整以暇。
王家文心中啧啧称奇,莫非这是四两拨千斤工夫,怪得不能再怪。
终于,两只手臂朝女郎的方向慢慢拗过去,呵,女郎必胜。
那大汉出尽全力,牙关格格地响,终于 一声,手臂不支被按倒桌上,他脸色灰败,站起来,一声不响离去。
女郎嫣然一笑:“下一位又是谁?”
王家又冷不防被损友在背后一推,“此人。”
女郎目光落他在身上,神情忽然转得温柔:“请。”
王家文身不由主地坐下来,距离得女郎近了,更觉她明眸皓齿,呵气如兰,艳色撩人。
他握住她的手,但觉柔若无骨,皮肤滑腻无比,这样一只手,如何角力。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不由他不信,她已赢了十名以上不知量力的大汉。
一开始,王家文已觉得女郎宝力非同小可,绵绵而至,他用三分力,她用四分,他增强到六分,她又跟进七分,其力无穷,叫他诧异,这仿佛是一只油压起重机,无论如何,你别想赢。
王家文惊讶无比,这是哪一家的旁门左道?
围观人群各为二人打气:呐喊、鼓掌,把气氛推至最高潮。
不消一分钟,王家文已知道女郎承让,她一双水汪汪大眼睛深深凝视他,他渐感不敌,她简直一振力就可以把他击倒,他愿赌服输。
可是最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
就在此际,女郎手臂力气忽然全部消失,王家文但觉用力一空,已把玉手扳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