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诗苦笑,失恋,也要讲时间讲心情,她有何资格失恋?
伤春悲秋,均讲条件,她找生活还来不及。
下班时分,一个苗条的人影出现
在宇诗办公室门口。
是邱伊莉。
宇诗打量她,同时替她算帐:香奈儿套装三万二,手袋八千五,平跟鞋三千六,假珠项链四千二,手表近二万,三克拉圆钻,不知价。
宇诗笑笑.“什么事?”
“去喝杯茶如何?”
宇诗摊摊手,“我还有两个钟头才能走。”
“哟,卖身给宇宙了。”
“可不是,”宇诗一点不怕她挪揄,“简直是家生的奴隶。”
邱小姐婀娜地走进房来,轻径掩上门。
宇诗直到她有话要说了。
“你同王永全,是普通的朋友吧。”
宇诗笑了,真佩服人家的胆色,宇诗不由得想起一件事,她一个从事写作的朋友告诉她:“有人抄袭我的小说,一个个故事排着次序抄下去……”
宇诗接口:“一边抄一边骂你,”
“不,”作家朋友说:“那已经落伍.比这更新鲜的是.抄本一出小册子,立刻赠阅,殷勤谦虚地叫我指教他呢,问你服不服!”
此刻的邱伊莉同那位文抄公一般的叫宇诗五体投地。
她笑笑反问:“你说呢?”
谁知邱伊莉说:“我就是怕你对他有好感!”
什么?
宇诗呆住。
“大家是同事,同时约会一个男生就不太好了,你说是不是?我知道永全喜欢的是我,所以,我劝你忌讳一点,不然,我俩面子不好过。”她语气严肃。
宇诗忍不住大笑起来。
真想不到有人可以把黑讲成白,白讲成黑。
“我明白”她说:“我会处理这件事。”
“那么,”邱伊莉好紧张的说:“王伯伯七十大寿你去不去?”
“我会考虑一下才答复你.对,现在我要赶功课。”
邱伊莉还想说什么,宇诗已经拉下脸来。
星期五宇诗准备妥当待王永全来接,他迟了半个小时还没出现。
宇诗挂电话到王家,伯母听见她声音就催,“你们还不来?”
“永全叫事耽住了,我先来。”
“快快快。”
宇诗带着礼物先去。
内心有点麻木,有点惆怅,这许是最后一次上王家了。
王伯母迎出来。
她把宇诗拉到一角问:“永全呢?”
噫,老人家有内幕消息。
“他下班就来。”
“宇诗,你要把他盯紧一点。”
原来她早知道了.
宇诗微笑。
伯母握住她的手,“你知道王家上下都喜欢你。”
宇诗若年轻几年,一定感动落泪,可惜她此刻阅世已深,王伯母真心待她?非也非也,谁做她儿媳不一样,她只不是趁早表态,表示事情不由她做主,一切看水全自己。
王永全在八点多才出现。
一脸尴尬,不知叫什么人用什么法宝拖得甩不了身似的。
宇诗笑笑,坐过去,胡乱吃了点菜,推公司有事,立刻告辞。
在那一刻,她决定与王家脱离关系,还没嫁过来,已经这样受气,她又不打算在王永全身上捞什么好处,他即使娶了她,她余生也得在事业上奋斗,既然并非好同伴,不必劳神共走人生路。
豁然大悟之后,心平气和,好好睡了一觉。
最爱的人,一定要是自己,否则粉身碎骨,死不足惜。
第二天,宇诗低头忙工作,她在为大老板撰写演讲辞,资料堆满桌,全神贯注得浑身酸痛。
忽然之间,有人碰一声推开她办公室门,闪身进来,宇诗一看,来人是邱伊莉,她按住案头文件,不客气的问:“什么事,我正忙。”
那邱小姐却说:“我不是对你讲过了吗,王水全有兴趣的是我,你无端端跑到人家父母家去作甚?”
宇诗也不是省油的灯,按下通话器召秘书:“快进来把邱小姐请出去!”
接着她抬起头来,对邱伊莉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请勿低估我的智慧,亦请勿轻视你自己,千万不要在同事前表演鲁莽愚鲁。”
邱伊莉一怔,这时秘书已经进来。一副看好戏的表情,“邱小姐,林小姐正忙,请。”
她只得铁青着脸出去了。
那个上午,宇诗终于把讲辞挣扎出来。
她喝杯咖啡松口气,利用午饭时间,依著老板的心意把文字润饰一番,下午陪着老板去见外宾。
真正又要耐看,又要耐做,赚那么一点生活费,捱尽咸苦,她林宇诗才不会象邱伊莉那种吃饱无忧米的千金小姐那么无聊。
下班时分,王永全的电话接进来,宇诗用手托着头,“有什么话,讲吧。”
“我们之间有误会──”
“什么误会?一点误会都没有,永全,我很忙,没有时间耍花枪,你□另处找人吧。”
那边王永金不生气,“我找谁?”
宇诗一怔。
“宇诗,我们结婚吧,”
宇诗的下巴几乎跌下来,她鼻子忽然发酸。
“妈妈已经把她的婚戒送给我们,是颗极好的玫瑰钻,不闪那种,配合你不喜欢炫耀的性格。”
宇诗不响。
“我现在马上过来。”
宇诗感慨万千,在短短个把月中,她的感情生涯已经险象横生,此刻失而复得,因震惊过度,她再也哭不出来。
宇诗把脸伏在办公桌的玻璃板上,悄悄落下泪来。
她是个懂事的女子,机会过后不会再来,如果真喜欢王永全,就不要计较那么多。
王永全到得比想像中快许多,秘书马上请他进去,一脸宽慰,可见师生有真感情。
他一坐下马上献促钻戒。
那枚戒指是出钱都买不到的古雅款式,钻石圆且大,宇诗喜欢得不得了,任由王永全套上左手无名指。
王永全松口气,她也是。
这年头,什么都有人妒忌,什么都有人来撬,凡是喜欢的,速速占为己有,方是上着。
那日,宇诗再累,还是陪未婚夫出去开香槟庆祝,直到午夜才回公寓。?
戴着婚戒,她感到踏实。
没想到又做那个梦了。
这次,宇诗对哭泣的邱伊莉说:“真没想到外表霸道嚣张的你内心竟如此柔软,而白天从来没有交通的你我,在梦中都说个不休,奇不奇怪?”
邱伊莉说:“帮我……”
“叫我把王永全让出来,绝不可以,你讲讲道理,我与永全行了有两年多了,感情一早已经成熟,况且,他有什么长处,有何短处,你一概不知,就来剃我眼眉毛,来向我施横手,没这个道理。”
邱伊莉停止哭泣,用大眼镜看住宇诗。
“不择手段,得到王永全也没用。”
在梦中,伊莉怔怔地看著宇诗,宇诗吁出一口气,梦醒了。
宇诗再也没有向永全提及这个梦,有时,人需要守住些私稳。
宇诗现在也没那么笨了,她有意无意间向同事们透露将要结婚的消息。
行为一下子传到老板耳中,大为紧张,立刻传她去询问。
“你知道一个月假是没有可能的。”
“三个星期?”
“一个礼拜!”
“十五天。”
“十天,不必多说。”
“好。”就此敲定。
邱伊莉又来了。
她脸色苍白:“你胜利,林宇诗。”
宇诗真正诧异,“曾经有战争吗?如不,何来胜负?”
邱伊莉杨起一角眉毛,“林宇诗,不要嘴硬,你知道你险过剃头。”
“即使如此,成王败寇,愿赌服输。”
“讲得好!”邱伊莉啪啪啪鼓起掌来。
“慢走。”
“还有什么事?”
“邱,你有没有梦见过我?”林宇诗忽然大著胆子问。
邱伊莉一征,随即反问:“你呢,你可有梦见我?”
字诗凝视她,“我时常错误地走到你的梦来,对不起。”
“你梦见什么?”邱伊莉大为紧张。
“啊,我梦见你同白天一样,神气活现,步步高升,心想事成,要什么有什么。”怎么能讲真话?冤家宜解不宜结。
邱伊莉不作声,半晌她说:“这几个月来,我一直梦见你教训我。”
宇诗微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是吗,会吗?”
可能吗?印伊莉险些夺走王永全,这个人对林宇诗命运的影响非同小可,故此在未与她会面之前,下意识已知道有这个人,宇诗强烈第六感把邱伊莉唤出来见面。
宇诗只有这样解释她的梦。
她听得邱伊莉说:“我并不是想什么便得到什么的人。”
宇诗接上去:“那又不过是你尚未真正想得到那样事或那个人。”
伊莉低下头:“谢谢你看得起我。”
她走了。
宇诗一额汗,差那么一点点,哀哀痛哭便是她,不是邱伊莉,不过宇诗知道,邱伊莉会很快擦干眼泪。
新生
除夕。
再过个多小时,新的一年就要开始。
许瑞蓉打扮得无懈可击,已在装修豪华的客厅中等了一个晚上。
她等丈夫周鸣宇回来。
他若没吩咐过她等,她不致于笨得在家呆坐。
是他在中午拨电话回来说:“端蓉,晚上没有事别出去,我想回来吃顿饭,这是今年最后一天了。”
端蓉不出声,她觉得他多余,夫妻感情早已破裂,正在谈判分手条件,何必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