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只得加入人群。
子勤忽然出现,她问好友:“高兴吗?”
“很开心。”
“你可以打扮得更华丽一点。”
“不,我很满足。”
“有没有看到合意的男生?”
颜开微笑,“你呢?”
子勤的声音有点空虚,“还没有,男生都围着叶文秀转,她穿大低胸裙,看到没有,真恶心,像艳星一般。”
颜开笑问:“你的结论是什么?”
“给我一点意见。”
“子勤,做回你自己,不要勉强跟风,忠于自我,然后,该遇到什么,就是什么。”
子勤还想说话,但是,合唱已经开始。她们的实验,其实已经得到结局。
冰公主的快乐
香求时时做一个怪梦。
也不是时时,而是每年,在她生日的晚上L,一定会做这个梦,到了七八岁,梦境重复,一次又一次,感觉上像是时常进入梦境。
香求向母亲诉说。
香太太温柔地说:“不必害怕,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中可有狮子老虎,妖魔鬼怪?”
“没有,那不是一个噩梦。”
“那就不必惶恐了。”香太太不以为意。
经过母亲安慰,小香求好过许多,做梦而已,很普通的事,不用担心。
但她从没停止做这个奇怪的梦。
每次沉睡,开头都是一片黑暗,并无知觉,然后,潜意识渐渐活动,香求开始梦见自己走路。
小路平坦舒畅,不久,来到一幢洋房面前,香求的梦境不是黑白的,她清楚辨认到墙壁是灰鸽色,衬鹅黄窗框。
香求推开大门,走进屋子里边。
这真是她所见过最漂亮的住宅,布置华丽,摆设别致,她一直走到楼上。
走廊有许多道门,但是香求像是一早知道该推开哪一扇。
她轻轻推开其中一道,走进去。
那是一间卧室,女主人看见香求,朝她说:“你来了,请坐。”
香求见她那么客气,轻轻在一张丝绒沙发坐下。
女主人身型苗条,穿着考究的家居便服,她似乎在整理衣物,每格抽屉移动翻寻,非常忙碌。
她在找什么?
“香求,瓷罐里有糖果,请自便。”
小香求并不馋嘴,她打量寝室装修,真正华丽,天花板上有圆型图案,中心垂下水晶灯。
女主人抬起头来笑了,“真是建筑师本色,这么小已经留意装黄了,与别的孩子不同。”
她容貌秀丽,态度可亲,所以香求说,这不是一个噩梦。
香求想问,你是谁?
可是梦境到这里,也就结束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
那美丽的女子是谁,叫什么名字,她翻箱倒箧,究竟在寻找什么东西?
十岁生日那个晚上,香求同母亲说:“我又要做那他梦了。”
“别怕,与妈妈一起睡。”
象从前一样,香求又进那个梦境,走近屋子的时候,她发觉墙壁已经粉刷过。
她推开寝室的门,女主人这次在整理书架,把架子上每一本取下翻寻,她到的在找什么?
看见香求进来,她问:“喜欢莎士比亚吗?”
“要到高中才读。”
“莎士比亚当初写剧本,为着是要娱乐观众,叫他们高兴,他从来没当作品是文学或是杰作。”
她拥有许多书,堆满一地。
“吃一粒糖。”
香求打开瓷罐拿一粒糖放进嘴里里,唔,香甜可口。
那漂亮的女子对着香求笑,“你我真有缘份。”
她的打扮也换过了,每年,她的发型服装都是最时髦的款式。
香求一年比一年懂事,她知道女主人一定有个奇突的身份,她到底是什么人?
她与香求,又有什么关系?
只听得她说:“唉,还没有找到,不过不要紧,我们还有时间。”
我们?她为什么那样说?
香求是个有礼的小孩,她只把众多问题藏在心中。
她又说:“可是升五年级了。”
香求答:“不错。”
“成绩优异?”
“过得去啦。”
“懂得谦虚,真正好。”
丝绒沙发十分舒服,女主人言语温婉,香求心中已无恐惧。
可是这个时候,忽然听见母亲问她:“求求,你向谁说话?”
香求惊醒,发觉天色已亮。
阿,要准备上学了。
香求自幼丧父,母亲守着些许遗产,始终没有改嫁,她克守妇道,连穿衣都保守朴素,甘心静静地陪着女儿成长。
香求有点寂寞,故此用功读书,比别的孩子心静。
放学回家,往往在书桌前逗留到开灯。
有空的时候,她试图把梦中见过的大厦、寝室、女主人统统画出来。
母亲看到了,唔一声,“画皇后与公主?”小女孩最喜欢这些题材。
香求咦一声,怎么没想到,那地方真的象一座小皇宫。
单亲岁月,当然有遗憾,但人生不可能十全十美,香求明白。
她品学兼优,升中学一年级就跳了班。
老师们这样说:“香求将来在社会上一定会有一番事业,人才自小看得出来。”
怛是,她对人冷冰冰,有个绰号,叫冰公主。
每年生日,香求依然做那个熟悉的梦。
这次,华厦的女主人有点着急,连床底下都细细掀开来找。
不过,仍有时间与香求聊几句。
“有男朋友吗?”
香求摇摇头。
“没有小男生籍放向你借功课?”
香求腼腆,“男生至讨厌。”
女主人笑了,“那也好,专心读书。”
香求说:“我想升读建筑系。”
“我一早知道,”她点点头,“你会成为一个成功的建筑师,名利双收。”
“谢谢你。”
她随即烦恼地说:“在什么地方呢,到现在还未找到。”
香求看着她。
她说:“只得把抽屉再找一次吧。”
这次,她打开抽屉,一格一格,翻出许多珠宝,整副钻石项链、手镯、指环,闪烁生光,都堆在一旁,她要找的,显然不是珍宝。
她叹口气,有点气馁,“不怕,也许,是藏在天花板里,反正要重新装修,不如拆开来找。”
香求骇笑。
只见华服与珠宝都像垃圾般堆在床角,她并不稀罕。
香求鼓起勇气问:“请问我怎么称呼你?”
女主人讶异:“你不知道我是谁?”
香求摇摇头。
“我没有告诉过你?”
香求又摇摇头。
“我是命运阿姨。”
香求张大了嘴,多么奇怪的名字:命运。
她过来握住香求的手,“将来,你会明白。”
她是那样可亲,香求并不介意她叫什么名字。
“明年再来,香求,希望那时有好消息给你。”
香求问:“你要找的东西,会不会在另外一间房间?”
阿姨有点沮丧,“香求,我们只能在这间房间里寻找,隔壁不是我势力范围。”
香求骇笑,势力?那是什么意思。
一年一度约会转瞬即至。
命运阿姨神色有点寂寥,这次,她打开了大橱找,橱里一格一格,堆满钞票。
香求奇问:“谁的钱?”
“傻囡,全是你的财产。”
“我有那么多钱?”
“正是。”
香求莫名其妙,“我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唏,真是孩子,钱当然越多越好。”
她要找的,也不是钱财,究竟是什么?
她坐在香求对面。
香求留意到,“今年流行的,正是你那样的卷发。”
她微笑,“香求,你成绩大好,可是考到全省第一?”
香求点点头。
“不过,你要注意母亲健康。”
香求一怔,“你怎么知道?”
“可怜的香求,我真帮不到你。”
“我母亲──”
她不出声,香求也低下头,这次会面,也告结束了。
不久,香太太发觉罹病。
知道检验结果后,她握住女儿的手,“我熬到今日,也不容易,在你七八岁时,我最害怕,倘若不能照顾你成长,真正死不瞑目。”
香求潸然泪下,心如刀割。
“香求,振作起来,别难过,医生会尽力救治我。”
香太太说得对,倘若病发在香求不能自己梳洗搭车上学的时候,那就比较苦恼了。
母亲治病的过程冗长苦楚,自此香求脸上不见笑容。
同学丽中说,“香求,你好像很不开心。”
香求不出声。
丽中又说:“永不见你大笑。”
香求开口:“我也正在奇怪,为什么你们凡事都觉得那么快活,嘻哈大笑。”
丽中瞪着她,真是一个小小的姑婆,不笑,也不哭,更不生气。
“有什么事值得开心?”
丽中提醒她:“你又考了第一。“
“那是应该的。”
“老师及同学都敬爱你。”
香求这才点点头,“我运气很好。”
回到家,冷清清,静悄悄,香求不敢出去跟同学看电影逛街,她要回家来陪母亲。
香太太脸上从来不露出异样的神色,她不抱怨,也不诉苦,有时,香求看到她翻阅老照片簿,看到丈夫的遗照,她轻轻抚摸。
母亲在想什么?也许,盼望早日与亡夫重逢。
十五岁生日,也没有庆祝,香太太炒了一个面给女儿吃,另外,送她一支纲钢笔。
“你父亲用过这支笔。”
那天晚上,香求又做梦了。
命运阿姨一听到她推门进来就说:“香求,你妈妈健康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