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慧,我有个建议你若不喜欢,也别骂我。」
「我几时骂过人。」
「文慧,带着孩子回来,我们结婚吧。」
文慧脱口而出:「什么,我已是有夫之妇。」
「你知道我爱你比爱任何人都多。」
文慧摇头,「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当年我离开你的原因,你只能爱一个。」
吴维元叹口气,「我看不得你吃苦。」
「身为妻子与母亲总是辛劳忙碌的。」
「你永远是我心目中天真可爱的师妹文慧,功课好,无机心,不食人间烟火。」
「我已老大。」
「才廿多岁,都是早婚害你。」
文慧笑。
「你不再爱我?」
「我视你如手足。」文慧微笑。
吴维元惆悵,「即是不再爱我了。」
「一定有人抢着爱你,别担心。」
「都不愿与别人分享。」他抱怨。
「那么维元,你该自我检讨。」
「你也认为我应当专心一注安顿下来?那么,文慧,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视孩子如己出。」
文慧沉默良久。
她看着他英俊的脸,这句话等足五年,终于由他嘴里说出来,却不似真的,太迟了。
「我爱我的家庭。」
「可是,他对你并不体贴。」
文慧承认,「他的确不是大情人,与你不同,他亦不懂风度浪漫,我们真是柴米夫妻。」
「那么,你还不回来?」
文慧答;「已经落地生根,走不动了。」
「你真是一个贞忠可爱的女子。」
「华人女性最大优点是吃苦耐劳,牺牲自我。」
吴维元叹口气,「我也累了,一倦便想起与你相处的好时光。」
「是,」文慧笑着颔首,「女孩子们身段样貌一代比一代好看,但是,要求也一年比一年苛克,她们要的,是大量名利,已经没有真情意。」
「文慧,你对市场很有了解。」
「以物换物,十分公平,你有的是时间金钱,她们拿青春美貌同你换。」
「我不能说服你?」
文慧答:「不,我不能说服我自己。」
吴维元黯然,「明日我送你到飞机场。」
「麻烦你了。」
文慧回到家,赶紧淋浴,把身上腻嗒嗒的雾珠洗掉。
只见母亲一个人坐着整理照片。
「她们人呢?」
「约了朋友外出。」
「噫,也不知是来陪母亲抑或来约会。」
文太太笑,「文慧,来看你儿时照片。」
文慧吃惊,「原来弟弟象我光光头,胖嘟嘟,不象是聪明人。」
「多可爱,我最爱把你把在怀中,离家去上班时真想哭。」
文慧不出声,只是搂着母亲。
「明年带弟弟来探我。」
「好的,我回去盘算一下。」
文太太合上照片部,「时光飞逝,岁月流金。」
文慧伏在母亲膝上。
门一响,文佳开门进来,看到一幅慈母孝女依偎图,笑道:「大姐你怎么了,叫你住多几日又不肯,现在又来惹母亲伤感。」
在她身后是文锐,她也说:「东南亚虽然患经济不景,相信还养得活你,要不要回来?」
几乎所有亲友都向她招手。
「吴维元有何表示?」
文慧微笑,「我总不能自火坑跳到油锅里去。」
「说得真好。」文太太称赞:「这样我就放心了。」
「有娘家支持完全是一个不同的故事。」
文佳在另一头叫:「姐夫电话。」
文慧去听,「弟弟怎么样?」
「晚上四处找妈妈,半夜醒来,看到卧室有亮光,便去寻人,真可怜。」
「我傍晚便去飞机场。」
马仲强松口气,「这个家没了主妇不象样。」
文慧笑笑,「不会的,可以请保姆及清洁女工。」
「知道你回来就放心了。」
他叫弟弟听电话,幼儿听见母亲声音大叫妈妈,文慧巴不得马上插翅飞回。
文佳说:「大姐真好,她可以回家,我同文锐只有一间空公寓在等。」
文慧握住妹妹的手。
「当年分手,也许太仓促。」
「你一定有逼不得己之处。」
文锐说:「每个人都想被爱,获得照顾,可是又不太愿意付出,不问耕耘,只求收获……」
文佳瞪她一眼 ,「你怎知我没有付出?」
「我又不是说你。」
又吵了起来,一切同从前一样。
「你们几时走?」
「星期天。」
「我也是。」
「明年我打算与弟弟回来探母亲,你们要不要一起归队?」
「要想一想。」
「看看有无时间,暑假,通常在欧洲。」
文慧只得摇头。
「大姐,你也许会怀孕,也一样回不来。」
文太太走近她们三姐妹,「多点打电话给我。」
「听到没有,文锐文佳。」
吴维元提早来接文慧,他解释:「我先与她去吃顿好的,带孩子的人哪里有空吃清静饭。」
大家都有点感动。
出了门,吴问:「此行可有收获?」
「有,一件行李来,三只皮夹走。」
「我不是指这个。」
「市容变了许多,人心比较浮燥,可是,仍然有无比亲切感,家人与朋友照样厚爱我。」
「我会等你。」
文慧笑,「我太明白你了,你一定会等至明早。」
「我永远爱你文慧。」
文慧答:「我也是。」这是真的。
他与她静静吃了一顿饭,同她说,也许会到美国加州发展新生意,文慧倾耳聆听,十分享受。
吃到甜品,忽然之间,有人走过来,一只手搭在吴维元的肩膀上。
吴维元抬起头,怔住,接着露出笑容,「早红,你怎么也在这里吃饭。」
那个叫早红的年轻女郎艳光四射,打扮入时,一看就知道是演艺界人物,所以一定要早早就红,晚了就来不及了,未红之前,就需要吴维元这种人暂且照顾。
文慧连忙说:「请坐。」
早红笑嘻嘻,「这位姐姐真客气,维元,是谁,也不介绍我认识。」
文慧看看腕表,「时间到了,我要上飞机。」
吴维元说:「早红,我送完朋友同你联络。」
她也不缠住他,笑咪咪走开,身上穿着的是鲜红色大露背裙子。
一路往飞机场吴维元比较沉默。
文慧疲倦得打盹,心里一直盼望可以即时看见弟弟。
「归心似箭。」
「是。」
在候机室吴维元体贴地借出电话,文慧向丈夫报告行踪:「十二小时后可抵埠。」
「对了,宇宙广告公司决定聘请我。」
文慧意外,「真是好消息。」
他十分高兴,「也是振作的时候了。」
「我也有佳讯。」
「是什么事?」
「恕我卖一个关子,回来面谈。」文慧摸摸母亲给的银行本票。
她又拨电话给母亲:「妈妈,明年再见。」
她大力拍拍吴维元背脊道别,这人,真的己成为她的好兄弟。
裸照
丁月铃要结婚息影的消息一传开,几乎半个社会都沸腾起来。
“嫁的是谁?”
“太秘密太意外了,都没听说她有亲密男友。”
“丁月铃的优点是静,从不扰攘,与那些掉了一条毛都要招待记者的女星有天渊之别。”
“有你说得那么好吗?”
“喂,那男人到底是谁?”
光明日报的记者沈乃慈答同事:“美籍华裔医生陈学佳。”
“可年轻英俊?”
“过得去,一脸正气,在医学界甚有名气,在西奈山医院专治儿童血液病毒,救人无数,在一慈善晚会中认识丁月铃。”
总编辑说:“乃慈,你去访问她。”
“什么?”
“这是一项命令。”
“我是新闻版记者,我不是娱乐记者。”
老总反问:“人家巴巴拉华德斯访问完国家元首一样访问大明星。”
乃慈语塞。
“我要一篇诚实、坦白、有独到见解的访问。”
老总一走开,乃慈就自己掌嘴,“是我多嘴惹的祸。”
大家都笑。
娱乐版的刘曼娟笑说:“我们正束手无策,要靠乃慈这位名记者了。”
“喂,少踩人,少说反话好不好?”
“女明星是种奇怪的动物,一打算结婚上岸,就觉得从此用不着新闻记者,
从前越亲密交往利用,今日越要疏远避忌。”
“她拒绝采访?”
“她哪有空回复我们,由她助手的助手冷淡地说她没有空。”
“什么?”
另一位负责国际新闻的同事林云英不耐烦了,“咄,一个女明星结婚与否又不影响民生,为什么要巴巴地去采访这种不是新闻的新闻?世上不知有多少重要的大事正发生中:印尼骚乱、阿富汗大地震、巴基斯坦核试、治癌医药有大跃进……”
“可是,读者对丁月铃有兴趣。”
“有时,我们要带领读者,导他们入正路,而不是一味投其所好,走人低级趣味。”
大家哄然大笑,“乃慈,你太有理想了。”
“快去找丁月铃吧。”
电话接通,是一个录音:“丁月铃外游,返来会尽快回复你,请留下姓名电话。”
如此欠缺诚意。
得另寻途径了,她去找丁月铃的经理人马文慧。
“咦,乃慈,什么风吹来?”
乃慈开门见山,“想找丁月铃。”
“呵,比较困难。”
“不然还烦你呢。”
“她与我们已结束关系。”
乃慈亦诧异,“为什么做得这样决绝?难保以后不会复出,不少女星威威煌煌结婚去,不消一年半载,又垂头丧气宣布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