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喂,你生命中的第二朵花,到底是谁呢?」小乐问
[ 真神秘是不是。] 巧儿笑「至今尚未出现。」
[ 你一定另有奇遇老大奇逢。]
[ 是吗?那就得走看瞧了。」
小乐说:[ 巧儿,你也算得多於失了吧?」
[ 不,母亲太早离开我,叫我吃过不可思议的苦头,捱过无数凄凉的岁月。]
小乐默然。
巧儿忽尔笑了「来,我们出去逛逛,来这世界一场,至要紧好玩。」
未生儿
是同样的一个梦。
不,不同一样,但是,又同一样。
唉,怎么样说呢?人物、地点、时间,统统相同,但是梦境时连贯性的。喏,就像电视上的连续剧一样,每天播放一点,剧情慢慢透露。
少妇苍白着脸,坐在长沙发上,向心理医生说出上述的一番话来。
少妇有一张秀丽的面孔,身材适中,她一进门,医生便把她认出来,她是本市一位著名的服装设计师,报章杂志上时常刊登她的访问及照片,最近她的设计被欧洲一间历史悠久的服装屋看中,得到一纸昂贵的合同,更如锦上添花,大出锋头。
她到医务所来的时候,却不如照片中形象那么潇洒自若。
她的脸容憔悴、失落、彷徨,一点也不像社会尊崇的成功人士。
心理医生是位年轻人,有一把温和和动听的声音,以及乐观的笑容。
他时常遇上爱做梦的病人,不以为奇。
见少妇没有再讲下去,他问:「你梦见什么,你的前生?」
「不,不是我的前生。」少妇喃喃地说。
「可否把梦境描述一下?」
「是一个小小的公园,布置得很考究,有各种康乐设施,有好多小孩子在玩耍。」
医生微笑,「这不算是一个噩梦呢。」
「可是这个梦使我不安。」
「孩子们有多大年纪?」医生问。
「大约自六七岁到十二三岁不等,约廿多三十名,穿得很漂亮,打扮得很整齐,像是在参加一个聚会。」
「你可有听见他们谈话?」
「有,他们的声音清脆动听。」
「他们谈什么?」
「生活上小事,一如普通小孩玩耍时说的话。」
「他们有没有看见你?」
「没有,我仿佛就站在他们身边,但是他们没有看见我,好象我是电影观众,医生,你知道戏里的角色是看不见观众的。」
「那不是一个可怕的梦呀。」
「医生,你还没有听我讲完。」
医生斟一小杯酒给她,发觉她的手在颤抖,琥珀色的酒溅了一点出来。
「梦境进展得很慢,上述那一点点情况,已经是半个多月的梦境。」
「你的意思是,每晚你都到那个小公园去,每晚你都看到同一班儿童在玩耍嬉戏。」
「是,然后,在最近几晚,我都注意到其中一个小女孩子。」
「为什么特别注意到她?」
「因为——」病人陷入沉思里。
因为她看上去睑熟,那女核大概十一二岁,长得十分漂亮,有一头浓密的卷发,披在肩上,她穿着件粉红色的裙子,每次她都坐在公园边的长凳上。
「那女孩有一双充满感情的眼睛,长大适合做艺术家。」少妇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
「你喜欢孩子?」
「太喜欢了,我结婚已近五年.生活十分幸福,却膝下犹虚,我老希望有个大家庭;起码四五名子女。」
「会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不,医生,昨天晚上,我又回到那座小公园去,只见有几个孩子,围在一起坐,正在谈各人生的日期。」
「他们怎么样说?」医生也开始好奇。
「其中一个小男孩问那卷发女孩:「你的生日应该在几时?」
「什麽?」医生大表诧异,他已听出语病来。
「医生,」少妇困惑地问:「生日便是出生那一日.什么叫应该在几时?」
「也许,小孩说活不懂得措辞。」
「不,当时他们老气横秋!同前些时候闹着玩有很大的分别,教只听得那小女孩答:[我的生日,应该在七八年四月二十日。] 」
医生抬起头,开始明白病人来看他的原因了。
这并不是一个乱梦,这个梦有纹有路,甚至有数目宇;多么奇怪的一个梦。
医生说:「这么讲来,那女孩今年十一岁半。」
少妇忽然混身颤抖,用手掩着脸,失声痛哭。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躺下来休息一下再讲。」半晌少妇才能控制情绪,略为安定。
「梦醒之後,我不断反复思考,医生.然後就有点明白了。」少妇凄苦的说。
「告诉我。」
「我们有生日,是因为我们在某年某月某日出生了。」
医生一征,多底奇怪的一个说法。
「医生,没有生日的人,就是还没有出生的人。」
医生微笑问:「没有出生,怎么能称人?」
少妇看著医生,不语。
「你可以进一步解释吗?」
少妇忽然说:「我有重要的约会,得先走一步.我明天同样时间再来。」
医生见她坚持,只得任由她离去。
他在笔记本子上这样形容她:一个极其敏感聪明的女子,身受巨大的工作压力,患
都市紧张症.事业成功後渴望返璞归真,梦境演绎了她的盼望。
医生合上笔记本子。
他心中觉得有点不妥,但又想不到是什么,因忙著接见其他病人,暂时将此个案放下。
梦境倒底是什么?脑科医生忙了大半个世纪,还莫名其所以然,心理科医生努力解释。信不信由你。
第二天一早上医生回到诊所;发觉有人比他更早。
护士过来说:「她坚持要第一个见你。」
是她,是昨日来过的那位服装设计师。
她抬起头来,像是一整个晚上没有睡过的模样。
「进来。」医生马上决定先看她。
护士追问:「其他的约会呢?」
「推後。」
他把少妇扶进房间,嘱她躺下,少妇不住饮泣,把身体蜷缩成一团。
「慢慢告诉我,昨夜发生什么?」
「可怕!可怕!」
「你现在很安全,」他过去握住她双手,[你要信任我。」
她只是摇头,一时开不了口。
「告诉我,昨夜梦见什么?」
她忽然睁大双眼,「医生,你不了解我的背境吧!我是一个苦学挣扎出身的人。」
医生一怔,这同她的梦有什么关系?
「家境困难,无力栽培子女,十五岁念中学的时候,我已经出来半工读。」
她好象恢复镇静,轻轻诉说少年时候的艰苦生活。
医生以事论事:「社会上起码有一半成功人士的遭遇与你相同,」他的语气十分温和,「我最最佩服这种人。」
「十七岁中学毕业,我进理工学院夜间都读服装设计,」她的声音渐渐轻不可闻,「十九岁那年,我恋爱了。」
医生看著她,不明白为何她口角的讪笑意味那么重。
「二十岁那年,我结婚。」
医生一怔。
「那是我第一次婚姻,它没有成功。」
医生想,说出来也好,说出来心里舒服些。
「接看怀了孩子,当年,学业未成,经济困难,如果把孩子养下来.我的一生就完
了,你明白嚅,医生,假使当年我选择带孩子,我就永远不会有今天。」
医生恻然!是的,一个人的时间用在哪里是看得见的,顾得家庭,有很大的可能就
顾不了事业。
「我们两人都是苦学生,不约而同,作出同一决定,医生,那个孩子结果没有出
生。」
医生呼出一口气。
「你还不明白吗?」
医生摇摇头。
「那是七七年的秋季。」
医生的心一动,忍不住站起来。
「你终於明白了,医生,可不是,如果把孩子生下来,今年已经差不多十二岁。」
医生寒毛直竖,「不要自责,不要内疚,不要再胡思乱想。」
「不,医生,我没有那样好的想象力,我很少很少想到这段往事,每当回亿太痛苦的时候,索全忘记它最好!之後一年,我们也分了手,各自努力事业,结果我达到了愿望,一心从头开始,哪有空回头望。」
「这是很健康的处世态度。」
「但是,医生,她要回来找我了。」
「静一点,静一点,不会的。」
「我昨夜梦见她,我一直不知道原来是个女孩子,就是我梦中那个卷发儿,她承继了我的头发,我的眼睛……」她号啕大哭起来。
医生握住她的手,唤护士进来给她服食镇静药物。
她的情绪进入歇斯底里。
医生吩咐,「让她在空房间小睡片刻。」
「不,」她央求,「让我把话讲完。」
「你慢慢地说。」
她说下去,「医生,那整个小花园里的孩子,统统是未生儿,所以应该有生日而结果没有生日,昨晚,我又回去那里,听到小女孩说:[ 我母亲为著学业与事业,牺牲了我.我想去问她为什么。]」
医生抢著说:「千万不可如此想,听我的分析:这些年来,你并没有忘记这宗悲剧,你一直把它深深压抑白心底,如果你有责任,那么,男方亦需负资,犯罪感不应净积压在你胸中。」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