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大人可以随意看幼儿洗澡?
还有,强吻更是常见行为,有无想过,实在过分无礼。
翁丽间忽然诉起苦来:“我同王振波不得不分手了。”
本才实在忍不住问:“为什么?”
翁丽间一怔,苦笑答:“连你都问为什么,不,我们不是一对好夫妻。”
她抬起头,想一想,“我俩经过太多,伤痕太深,加乐,大家都觉得牺牲得不值。”
本才恻然。
“我们认识之际十分年轻,毫无顾忌地恋爱,我俩二十四小时融在一起,看不见对方就坐立不安,我对他说:‘无论以后怎么样,我都不会再爱一个人,比爱你更多。’”
本才轻轻呵地一声。
那也不枉这一生了。
翁丽间笑,“加乐,你好似听得明白呢。”
本才笑笑,不置可否,想知得更多,惟一方法是只听不说。
“可是那样燃烧,是何等劳累伤身,最后还是分手了。”她掩着脸,“那年我二十岁,被送到美国读书,我过了极之散漫的一段日子。”
本才脱口说:“自暴自弃。”
“加乐,你说什么?”
翁丽间正想讲下去,佣人推门进来,“太太你在这里,国生银行黄经理来了。”
翁丽间只得站起来,苦笑说:“你看,加乐,现在我所做的主要工作,就是把钱搬来搬去,学五鬼搬运。”
本才骇笑。
她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那只百子风筝。
翁丽间刚开始讲她的故事,每个人都是一则传奇,本才愿意聆听。
原来一个户口的存款多到某一程度,银行会得派专人上门侍候。
翁丽间吩咐这个那个之际,本才觉得乏味,便溜到园子外边散步。
保姆随即追出来,“加乐,天气冷,快回来。”
她力气很大,硬是将本才拉进屋内。
本才挣脱,往楼上跑去。
保姆直追过来,抱怨道:“加乐,你又疯了。”
本才生气,这才知道加乐受了多大委屈,因智力有残疾,她完全不能保护自己,随便谁派一个罪名下来,即可治得她服服帖帖,错的永远是她。
保姆用力拉她,本才反抗,用力一推,那保姆没料到,失足滚下楼梯去。
众人听到轰然巨响连忙跑出来查探,刚好看到保姆爬起来,面孔跌得青肿,嘴角更撞出血丝。
“太太,”她挣扎起身,“我不做了。”
不知怎地,本才有丝快意,她终于为加乐出了一口气。
翁丽间叹口气,“加乐,这已是第三个被你推落楼梯的保姆,看,又得去找新保姆了。”
原来加乐并不软弱。
翁丽间牵着女儿的手,“你脾气确是像我,这是你外公说的,翁家的人有两个特色:一是坏脾气,二是够聪明。”
本方不出声。
“在你的世界里,你知道聪敏是什么一回事吗?”
可能加乐也什么都知道。
门铃响,进来的是罗允恭律师,本才刚想迎上去,却被阻止。
翁丽间讶异,“我们并不认识,有什么事吗?”
“我们有个共同朋友何世坤。”
“是吗,何教授认是我的朋友?”翁丽间冷笑一声。
“我想见一见加乐。”
“加乐今日情绪欠佳,再者,你为何要见她?”
本才真想与罗允恭说几句,可是翁丽间拦着她不让她过去。
幸亏王振波刚刚在这个时候推门进来。
“什么事?”
罗允恭再一次说明来意。
王振波很简单地解决了此事,他转过头来问:“加乐,你可想和这位阿姨聊天?”
本才连忙颔首。
王振波真好,他明白到孩子也有选择权。
翁丽间大惑不解,“可是,她俩素昧平生。”
王振波把她拉出会客室,轻掩上门。
罗允恭凝视小孩,半晌,不置信地问:“你是杨本才?”
本才坐在写字台后面,取过笔纸,写道:“教授同你披露这件事?”
罗律师一看,脸色顿时苍白起来。
本才继续写:“以后我们在教授处见面比较方便。”
“她一同我说,我实在忍不住马上赶了来。”
“看到你很高兴。”
这是真的,本才的声音由衷地热诚。
“慢着,你这孩子,说不定是宗恶作剧,又有可能受人指使,请你回答我三个问题。”
“可以。”
“第一个问题:我女儿几时生日?”
“令媛有两个生日,胎胚时曾剖腹取出做过修补横隔膜手术,放入子宫缝合后九个星期才真正出生。”
“我的天!”罗允恭震惊,“你真是杨本才?”
“其余两个问题呢?”
“上一次我为何与你吵架?”
“为着万恶的金钱,罗女士,我想搬家,你不允许。”
罗允恭痛心,“幸亏没答应你,你受马柏亮教唆,想与他联名添贵重物业。”
“其实我同他已经濒临分手。”
“哪里,你与他好得很呢。”
本才不想吵架,“第三个问题。”
“这个真的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去年你在纽约逗留一个星期,是否去做矫形手术?”
本才不得不承认:“是,我修窄了鼻尖。”
“嘿!”罗允恭像是逮住了什么似的,“一个天才艺术家竟会如此虚荣浅薄。”
本才瞪着她,“我何需向你或是任何人交待我的意愿。”
“我必须承认,大家都发觉你放假回来漂亮得多。”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罗律师终于泪盈于睫地:“你真是杨本才,可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本才万般无奈,“我不知道。”
二人忍不住拥抱。
罗允恭说:“现在,你可以挨在我怀中聊天。”
“是,阿姨。”
这时,王振波探头进来,“你们可要茶点?”
分明是来打探一大一小究竟有什么话可说。
罗律师顺口说:“两杯威士忌加冰。”
“什么?”
罗律师连忙补充:“我想喝上两杯。”
翁丽间在外头皱着眉头说:“何世坤是怪人,同她有关系的人也全属异形。”
王振波亲自把两杯酒送进书房。
他一出去,本才便抢过一杯,喝一大口。
哗,快乐似神仙。
罗允恭说:“本才,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跟我走。”
“我不行,我现在是王家小女儿。”
“你并不姓王,你姓卫。”
“你怎么知道?”本才大吃一惊。
“我是律师,我手下有一队调查员。”
“说下去。”
“翁女士与卫君并无正式结婚,小加乐是私生女,直至王振波出面,但二人都没想到加乐会是智障儿。”
“那卫氏在什么地方?”
“无人知道。”
“可否寻访他?”
罗允恭反问:“找他做什么,加乐已有世上最好父亲。”
“你说得对。”
“本才,让我向他们披露真相。”
“不。”
“为什么?”
“他们必定接受不来。”
“不接受也得接受。”
“不,他们一惊吓,会签名把我送到精神病院,你得为我设想。”
“那依你说怎么办?”
本才不出声,她苦无答案。
“在王家生活,直至十八岁成年?”
本才呻吟。
“你得想想办法呀,天才,平时你专门最多刁钻古怪的馊主意,把我治得头昏脑胀,现在为何沉默,再呆下去,杨本才的肉身可支撑不了。”
“它会怎么样?”本才大惊。
“它此刻已经危殆,靠维生器支持,咦,你不是不知道。”
本才急出一身冷汗。
她取过威士忌一饮而尽。
罗允恭抱怨:“你早应找我商量。”
这时,王振波推门进来,“对不起,罗律师,我怕加乐累了。”
本才连忙掩着嘴跑出去,怕王振波闻到酒味。
下次,要喝喝伏特加,无色无臭。
王振波问罗允恭:“你与一个孩子有什么好谈?”
罗律师叹口气,“我不知如何解释的好。”
“加乐智力比不上一般孩子。”
罗允恭看他一眼,“王先生,请尝试与她交通。”
王振波送客人出去。
罗允恭转头说:“你对加乐真好。”
王振波微笑,“我喜欢孩子。”
“那么,应该添一打。”
王振波没想到陌生的罗律师会如此打趣地,但笑不语。
关上门,听见翁丽间冷冷在身后说:“都似白骨精见了唐僧肉。”
王振波诧异道:“你也不应在乎。”
“我只是说出怪现象而且。”
他走进书房,取出支票,正想做帐,忽然看到桌面一叠纸上有书写痕迹。
看半晌,才辨认出童体字写的是什么。
“他们必定接受不来。”
“会把我送进精神病院。”
地上还有纸团。
摊平一看,是“我何需向任何人交待我的意愿。”
这是谁写的字条?
不可能是加乐。
也不会是罗律师。
王振波握着字条匆匆上寝室找孩子。
一推开门,发觉加乐睡着了。
他闻到酒气,这是怎么一回事?探近孩子的小面孔嗅一嗅,发觉加乐原来喝醉了。
他不由得生气,罗律师太不负责任,怎么给幼儿喝酒。
一转眼,看见加乐熟睡的面孔如小小安琪儿,不禁感慨万千。
一下子就长大了,不再需要照顾,孩子此刻缠得你发昏?好好享受,不消十年八载,她找到自己的淘伴,接着结婚生子,想见他还得预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