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她说:“苏西,不劳你操心,你且结婚去吧。”
对苏西来说,世上只有两个人的意见值得尊重,一是母亲,另一是朱立生,既然两个人都不赞成她留下来,那么,她猜想走开不妨。
“你去探访一下也就是厂。”
苏西点点头,"我一直是个听话的女儿吗。”
她母亲但白地答:“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叫你听过话。”
这是真的,苏西十分庆幸,母亲从来不逼她做任何事。
苏西到大宅去。
她看到母亲过去的头号敌人坐在轮椅里,正与雷家振律师商量事宜。
李女士头低垂着,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在打吨,可是苏西知道一个人抬起头也需要极大的力量。
雷家振看到她,开口叫她:“苏西,你来得正好。”
语气平静,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苏西蹲到大苏太太跟前去,"需要帮忙的话,叫人打这个电话,找这位端木先生,他可靠能干,有事可叫他做。”
李女士轻声问:“他是准?”
“是立生行的总管。”
雷家振吁出一口气,"这就好办得多了。”
苏西问,"苏进与苏周没有回来?”
雷律师摇摇头。
连苏西都低下厂头,忽然她又想起来,"苏近的朋友潘氏呢?”
“他被警方起诉藏毒贩卖。”
“是他领着苏近走这条路,苏近吸人过量--"苏西说不下去。
看护进来把李女士的轮椅推走。
雷家振说:“苏西,明早请到我办公室来。”
苏西不客气,"干什么?”
“苏富来尚有一张遗嘱宣读。”
苏西扬扬手,"我没有时间,你读给其他子女听吧。”
雷家振有点无奈,"苏西,我不过公事公办。”
“那么,就今天下午好了。”
“你很忙?”
“明朝我起程去结婚。”
雷家振沉默。
“好,只得你一人也罢,我运用我的权力,向你宣读遗嘱。”
苏西说:“我要先去打一通电话。”
雷家振说:“我载你。”
“我有车。”
司机驾着大房车过来。
车子到达市区,苏西与雷家振走进律师行,朱立生已经在等。
雷家振愣住,苦涩地酸笑:“你怕我伤害她?”
谁知朱立生"老实不客气答:“是。”
“多好,"雷家振若无其事,"护驾来了。”
苏西发觉雷律师紧紧握着拳头。
朱立生实事求是,"请你立刻宣读遗嘱吧。”
雷家振把一只大信封取出来,开启,取出文件宜读。
“倘若无一子女合乎我的要求,那么,遗产归慈善用途,捐出予无国界医生基金会。”
就是那么简单的几句话。
苏西默默站起来。
对于这张怪遗嘱,苏西不予置评。
朱立生当然更加没有意见。
雷律师斟出酒来,朱立生说:“我还有工作。”
雷家振知道朱氏永远不会再信任她,不禁黯然。
朱立生偕苏西离去,他们如期在纽约结婚。
苏西对婚礼的印象是:一,她不认得任何客人;二,永远有人在拍照;三,鹅肝酱是她吃过最美味的一种。
礼成后昏睡数日,才四处游览,他们搬离市区,丑长岛度假屋居住。
苏西这才想起来:“家父为何订下一张那样的遗嘱?”
朱立生感慨地答:“堕落是何等容易的事。”
“所以,他还不算坏,至少有我们陪。”
“可能这正是他的意思。”
苏西抬起头想一想,"也许,他是想我认识你。”
朱立生笑了。
“你不认为如此?”
“不,我知道他为人,他不会把女儿托付给我。”
“为什么?你不可靠?”
“慢慢你会知道。”
苏西笑眯眯。
朱立生戏问:“你不怕?”
“我是堕落的苏西,无所畏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