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勤接过,怎么巴巴叫人送幅这样的画来,奇怪。
她留司机喝茶,他决意不肯,回去了。
勤勤打开画轴一看,“嗤”一声笑出来,那是她拿去当的石榴图。
兜了一个圈子,历时大半年,它又回到原主手上。
勤勤顺手将它放在樟木箱子上,颇有感慨,谁会知道,因这幅假画,引起这许多事故。
等了好像很久很久,杨光才回来,他容光焕发,精神奕奕,一下飞机,就赶到文宅。
勤勤一直问:“怎么样怎么样,展览有没有成功?”
杨光神气活现地问,“你没有看到法新社的图文报导?”
勤勤痛恨他这种腔调,“小船不可重载!”
杨光连忙说:“成绩斐然,张小姐说明年替我俩办联展。”
“真的?”
“勤勤,我俩终于找到了黄砖路。”杨光举起双手,像是感激上苍的模样。
“我们到张怀德家去,来。”
“勤勤,张怀德没有回来。”
“什么?”
“檀中恕早几天飞到巴黎与她舍合,他俩到纽约结婚去了。”
“啊,真好,他俩是天生一对。”
“度蜜月兼办些正经事,恐怕要个多礼拜才会回来。”
杨光坐在安乐椅上,看到那卷画,“这是什么?”他问。
勤勤不经意地说:“朱耷的石榴图。”
“真的呀?”杨光笑。
“一整箱都是,”勤勤一本正经,“你喜欢尽管拿去用。”
杨光顺手打开,起初嘻嘻笑,十分钟后,他抬起头来,“勤勤,此画何来?”
勤勤想一想,“檀中恕出门前差人送来,叫我好好收藏。”
“勤勤,我怀疑它是真迹。”
勤勤大笑。
变戏法乎,假画兜完圈子会变真迹,那还了得。
“别笑,勤勤,你我对国画认识不足,最好找人鉴定。”
如意斋,到如意斋去。
怕只怕瞿德霖说:“呜哇,又一幅石榴图。”
勤勤收敛了笑容。
她自杨光手中接过那幅画,小心翼翼地卷好,打开樟木箱,放进去,又盖好箱盖。
“勤勤,你干什么,我们应该立刻把它带到如意斋去。”
“慢着,坐下,让我先问你几个问题。”
杨光莫名其妙。
勤勤问:“你快乐吗?”
杨光答:“当然,即使失意之时,我也并非一个沮丧的人。”
“对生活满不满意?”
“上天赐我一切,超过我所想所求,当然心满意足。”
“那么,杨光,我们又何必追究石榴图是真是假?”
杨光瞠目结舌。
勤勤笑着拍拍手站起来,自觉功德圆满,再也没有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