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手帕递过去,她头也不抬,接过了,放在杂志上。
飞机起飞了。
我注视她的脸。她年轻,皮肤很好,眼睛下面有一颗眼泪型的痣,睫毛浓而且长,嘴唇极薄,鼻端有点尖,头发剪得相当时髦。换句话说,她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子。
她到哪里去?她的终站在什么地方?
她用手绢擦了擦脸,还给我。
我向她笑笑,不说什么。
每一个人都有一段故事,啊,每个人都有一段故事。
她也没有说话,数小时后她闭上眼睛,睡着了。
我替她盖了一张毯子。
她的护照落在地上,我拾了起来,略一犹疑,打开来看了一看:陈玫瑰,十九岁,女,身高五尺六寸。黑发棕眼。职业学生。护照里密密麻麻的都是各个国家的入境出境印戳。最后的目的地:英国。
我合上小册子,放在她身边。
她的侧面是略为削薄的,眼睛下那颗痣,像一粒永远的眼泪。
就是她吧,我想。我总得有个女朋友,就是她吧。她长得这么好看,就是她吧。不管她在什么地方下机,我看只是廿小时的时间。
我不会问她为什么哭,她也不要问我过去的事。
人总是寂寞的,我总要找女朋友的,一切从头开始。
下了飞机,又该是秋夭了。满地的黄叶,早暗的天日,穿毛衣的季节,潇潇的夜雨。总得有个人陪,就是她吧。我喜欢她眼下那颗痣。
我想到了我自己的故事。
每个人都有一段故事。我尽量想笑,但是笑不出来。没有什么可以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