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暂时。
第六章
普坦斯是座平凡宁静的小岛,人口约两百多人,岛上生活单纯,没有浓厚的古文明气息,没有古希腊的传奇色彩,除了一些民间小屋外,只有亚力家这么一间大屋。
它不对外开放交通,往来的船只都有登记管制;岛上居住的,都是为亚力工作的工人及渔夫,自给自足,形成一座封闭的堡垒。
这里一星期只有一班船,一趟要航行近五小时。当然,最方便的还是亚力的私人飞机,只要二十几分钟就到了。
远远看见亚力的屋子,新荷只有一句话想说——
“你怎么把屋子盖得像美国白宫?”她打趣的询问。半圆型的屋体,雪白的廊柱,细致的格局,真的有几分像白宫。
“美国有白宫,英国有白金汉宫,为什么我不能有座白月宫?”亚力理所当然的说。他一路牵着她的手,慢慢步向大屋的前廊。
“白月?有什么特殊意义吗?”她有点好奇了。
“只有你会这么问,艾莉丝就从来没兴趣知道它的由来。我相信如果有机会的话,她会敲掉它,带着大笔金钱逃到雅典市中心去享受奢华的生活。”
“喂!”新荷假装不悦的用力捶了下他的手臂,气愤的质问道:“在这时候提起你前妻的名字,你是故意要引我嫉妒吗?再给你一次机会!老实说,你不是利用我来刺激你的前妻吧!”
并不是她不担心艾莉丝留在这座屋子的阴影,只是选择不去想它而已。反正,她也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
“艾莉丝从来不曾占据我的心,娶了她的第一年我就后悔了。要不是因为有了汤玛士,我连看都不想看她一眼。”亚力知道她在瞎闹,但是仍然很认真的澄清。
“哇!好严肃的表情!麻烦你笑一个吧,我最讨厌你严肃的样子了,看起来好老!”新荷皱起小脸的贴近他,拼命将他的嘴角往上提。
她的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草香。亚力仿佛受到蛊惑,顺势揽住她的腰,将昨夜来不及发泄的欲望,蠢蠢欲动的紧抵她的私密处。
“你是故意送上门要我吻你吗?把嘴嘟得这么高。”他眯着充满情欲的眼睛,着魔般的望着她。
新荷还在玩,她改掐起他的脸颊来,大声吼道:“我想吻你的时候就会吻你,不必耍心机!”
“那你是不想吻我喽?”
“当然……”是或不是?都被他弄糊涂了!
对了!她刚才只是要他别太严肃而已,一下说这个,一下说那个,连她都忘了初衷。
都是他的魅力害的!害她被迷得七荤八素的!
反正吻多了也不吃亏,有机会干么不多吻几下?
正当新荷要将想法付诸行动时,前门被“刷”的一声打开,一个矮胖的妇人满脸笑容的讲了一堆她听不懂的希腊语。
“夏卡,我们的客人说英文。”亚力纠正她。
“对不起。”夏卡连忙道歉,恭敬的向新荷行了个礼,才道:“我不知道你们这么快就到了,来不及迎接,请小姐不要见怪。”
新荷客气的说。“没关系,我不介意。”
夏卡是白月宫的总管,五十多岁年纪,有着典型的希腊鼻,山根特别隆起,像断过的鼻梁似的。她在白月宫盖好之初就来到这里了,已经待了近十年,算起来,白月宫还是屋龄很新的房子。
“杜小姐的房间准备好了吗?”亚力询问着。
“已经好了,一切按照您的指示。”夏卡侧侧身子,要搬运行李的工人小心的将行李搬进去。
亚力则搂着新荷的肩,信步走向屋内,骄傲的向她展示自己的房子。
白月宫有一百二十个房间,二十四道艺术走廊,包含琴室、画室、瓷器厅、大小餐厅、书房、办公室、厨房、大小舞厅,视听娱乐及健身中心则在主屋外边另设。
“屋里的仆人大都不会说英文,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夏卡好了。”
“我相信夏卡应该知道白月宫这个名字的由来吧!你吊了我半天胃口也没说,我去问她算了。”她哼他一声,不屑的要掉头走开。
“顽皮。”他宠爱的将她拉回怀里。
“白月是我母亲生我的那天早上梦到的现象,那月亮白得像珍珠一样,没有一点瑕疵。年轻时,我母亲总说我纯洁得像白月一样,所以昵称我白月。白月宫也是她取的。”
“你像白月?”新荷啼笑皆非的看着他。他母亲的眼光有问题!
“在每个母亲眼中,孩子都是纯洁的,何况我是她唯一的孩子。”
“听起来,你和令堂的关系不错。令堂呢?也住白月宫里吗?”
洋人的习惯,子女长大了就得单飞,他父母想必不和亚力住在一起吧!否则怎没“咻”的一声跑出来看他的新女友?除非他每次出去都带了不同的女人回家——看腻了!
果不其然,亚力接着道。“我父母住在隔壁……岛。”
“真是罪恶,打算让你的子孙八代把附近的岛屿都买下来吗?”
“事实上,附近的岛已经都是我们家族的了。”亚力呐呐的说。
“你们奥古斯都家族喜欢与世隔绝吗?干么一人住一个岛?”新荷不赞同的问。
有钱人就是奇怪,房子盖那么大,给谁住啊?主人事业忙碌,一个月不知才用上几回,真正享受的,其实都是仆人!
如果感情不好,分开住也许是良策。但又不是有仇,为什么不在岛的另一边再盖栋屋子就好了?
对于她的无礼,亚力一点也不在意,反而一派轻松的回答,“不会啊!该相聚的时候我们就相聚,如果我想见我奶奶,只要搭上快挺,十几分钟就到了,我父母也是。而且我经营的是家族事业,和父亲经常需要碰面,搭着飞机飞来飞去已经习惯了。”
“这样也能习惯?”新荷不可思议的嚷道。
在台湾,没有人不喜欢钱多、事少、离家近的工作,最好公司就在隔壁,走两步就到了,多方便!
她无心的说:“难怪艾莉丝会爬墙,她一心想当个人人捧在手心里的贵妇,想不到却被软禁在这栋大屋里。”要是她可能也无法适应。
“你的意思是说,错的是我?”亚力放开她,像在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她。为什么她会站在艾莉丝那边?难道忠实不再重要了吗?
“当然是你,你根本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当初就不该娶她。”新荷也不怕他生气,又开始对他的婚姻做出批判。
“你以为自己是谁?凭什么论断我的婚姻?”亚力火大了。他们之间是怎么了?为什么不断发生争吵呢?
“我凭的是一股正义,而你凭的只是一口气!”
“法律已经给了正义最好的判别,我们离婚了!”他不满的叫嚣。
“不要以为女人只能在家带小孩,男人结了婚就可以只顾朋友及事业;告诉你!女人是很脆弱、很禁不起诱惑的。女人可以有丈夫、小孩,但却不能没有爱的滋润;女人就算到了一百岁,一样高度的渴望爱情!”新荷吼出内心深藏已久的话,她越说越大声,越说越激动。记忆的大门又悄悄开启,带她回到黑暗的过去。
她父母的婚姻,不就是这样完蛋的吗?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丈夫在外为事业奔波,做妻子的就能红杏出墙,违背婚姻的誓约喽?”他哼哼冷笑。
“我没那么说。但丈夫如果忘了家中的妻子是个女人,而非只是妻子、孩子的母亲等身份,那做妻子的就有权利唤醒他的注意。”
“用和园丁胡搞的方法?”
“也不无可能。”新荷冷硬的回答。
“我真是太意外了,”亚力摇摇头,痛心的望着她。“想不到我们的想法差那么远。”
“也许你要送我出岛?”新荷没打算收回自己的话。
她仍保持一贯的冷静,强迫自己不要哭,她早料到自己会搞砸的。公事上,她可以很圆滑,但碰到感情这回事,她永远处理得不够好,爱情对她来说,还是碰不得的玩意儿!
“既然请你来作客,你就有权留下来。”末了,他极不甘愿的加了句,“除非你希望离开。”
初见时的惊艳,过往的缠绵激情,仿佛一场美丽的春梦。
虽然认清了彼此的差异,但他还是舍不得让她走,这是如何矛盾的心情呢?
这时他才猛然顿悟,在这短短的三、四天内,她已经渗入他的骨髓,成为他血液中不可或缺的元素。他真的爱她,明知是错也要放手一搏。
不!他不相信自己是错的!至少他的心一直告诉他,爱上她是对的!
“留下来!不要因为这点小挫折就放弃,我们仍然是最契合的一对。”看看他,他已经为了爱她把腰折了好几折,难道她都没有感受到吗?
新荷幽幽的看着他,迟疑的点点头。
他们两人都在为这段关系努力,但是,阻碍实在太多了。
她该听从她的心放胆去爱,还是听从她的理智就此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