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看见电话上显示的号码,急忙又回头唤住刘庆
“鹰眼!思鴒打的!”她喊道。
刘庆前脚刚要跨出门口,一听是思鴒打的,立刻缩了回来,三步并两步,像飞似的抢起话筒。
“思鴒?”他急切的叫着她的名字。
思鴒那端没有回话。
“思鴒,你以为不出声就可以了吗?快点回来!不要这么幼稚!像个孩子一样还说什么要生小孩?不生更好!我怕小孩像你一样白痴!”刘庆没有苦苦衷求她回家,反而先数落她一顿。
“庆……”
“怎么?不知道怎么道歉?向艳霓已经全部对我说了,你这个笨蛋!我不是说了不在乎有没有孩子吗?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生下的是另一个祸害,还不如不生的好。”
“庆,我想安静几天,你别担心,我很好。”
“你好我不好!家里没你还像个家吗?我告诉你,你一天不回家我也一天不回家,你一天不上班我就一天不上班,反正我早就想再重回午夜狂飙的日子了,也许下一次见面就是你回来奔丧的日子!”刘庆以生命做要胁,如果她还关心他,看她不连夜赶回家阻止。
这时站在刘庆背后的向艳霓突然抬起手,一巴掌往他的后脑勺打过去,刘庆抬起手臂,再次轻易化解开来。
向艳霓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大声责备他的不是。“刘庆!你不会好言相劝哦?思鴒已经够难过了!”哪有人劝自己老婆回家用威胁的,又是他的手下。
刘庆回瞪她一眼,“思鴒就是被我宠坏了才会越来越异想天开。当初说要结婚的是她,现在说要离婚的也是她;说要生孩子的是她,说不能生的还是她。这时候也轮到我说话了吧!”
他转回话筒又说:“你马上回家!现在医学那么发达,我们有的是钱跟方法去补救,如果你那么想要小孩,我们就用人工的方法弄一个,这有什么难的!”
“很难……”思鴒困难的说着。
想到针筒及医院的消毒药水味,这些已经够难了,再想到她的癌症,更让产子几乎成为不可能的任务。她这么做也是不得已的啊!
“思鴒,我说了那么多,你还是不肯回家吗?人生要懂得变通,别再为难自己了。”
突然,向艳霓的声音插入他们的谈话中——
“思鴒你一个人没问题吧?需要我的帮忙吗?”
原来向艳霓趁刘庆没注意的时候,已经溜到厨房拿了分机,又溜回来了。
“艳霓!”思鴒惊喜的叫着她的名字,好像她是她救星一样。
“我快把我老婆劝回家了,你进来插什么花?”刘庆不悦的直接在电话里开骂。
“你嘛差不多一点!这里是我家,思鴒的电话是打给我的,我当然能听边!我是体谅你是她老公耶!否则早就轰你出去了!”向艳霓很没良心的道。她和刘庆真的没什么特殊交情,这次大概是两人说最多话的一次。
“思鴒一定是交了你这个朋友,才会越来越叛逆。”
“说叛逆,有谁比得过你鹰眼大哥!”向艳霓不甘示弱的反讽回去。
“别这样。庆、艳霓,大家都是好朋友。”思鴒想劝架。
向艳霓不领情,骂道:“我才要说你呢!小怪物,你不会是故意打电话来我家,好制造我和刘庆处的机会吧!我和刘庆不对盘,你别想我们会来电。”这点的确可疑。
思钨失踪了三天,没有只字片语,首次联络,,她大可以打刘庆的手机。可是他目前为止,仍没有接到思鴒的任何电话。思鴒为什么先打给她而不是刘庆?
“庆就只会怪我,刚才你也听到了。”
“你做事不顾后果,活该挨骂!”
思鴒再次默不作声,也许是在反省吧!
“好了、好了,你在外面也苦过了,怎样?三天还不够你想清楚吗?还是需要朋友吧?还是需要老公吧?还是需要工作、需要家吧?想清楚就快回来!”
“思鴒。回家吧!”刘庆难得正经的说,“我不知道你隐瞒了什么,如果你不说,我一辈子无法释怀。”
几番挣扎后,当天深夜,思鴒还是乖乖回到刘庆身边。
她一直以为自己离开庆是对的,她不想继续耽误他,因为照顾病人是艰辛的事,癌症不是一两个月就会结束的。
可是失踪了三天,思鴒还是没有勇气再次上医院查病况。事上自从她得知自己罹患卵巢癌后,就没有再去过医院;光烦恼要如何安排刘庆日后的生活就够她思前想后好几回,哪有空去她害怕逃避的医院。
等她一个人时,也该是关心自己病情的时候了,这时她才知道,原来自己胆小到这种步地,就算到了医院门口,站上一小时,来回走上一百趟,结果她还是害怕的逃回住处。
今夜思鴒决定坦承真相,她还是需要刘庆帮她渡过难关,她像只动物园里关久了的动物,已经跑不久、跑不远了。
生死攸关,思鴒也不知何启齿,于是约了他隔天上医院,让医生去说比较楚。
夜已深,人声静,一切答案留待明日揭晓。
隔天,两人起了个大早,思鴒特别煮了清粥,煎了蛋,加上刚腌好的菜心及豆腐乳,正当两人低头喝着清粥时,何田打了通电话给刘庆,问他今天上不上班,有位蔡董已经打了几天电话找他,要和他谈采购轮胎橡胶的问题。
刘庆看了思鴒一眼,觉得她还是比较重要,他可不要她又胡思乱想,于是请何田联络蔡董,如果他急的话,让他到医院跟他谈。反正他讨厌医院,多个人分散注意力也好。
到了医院,还没踏进大门,排斥心理又来了,思鴒开始紧张的抓紧刘庆的手臂,其用力的程度连指关节都泛白了。
“庆。”她停下脚步,抬头哀求般的看着刘庆。
“什么?”刘庆立刻停下脚步,反正晚一秒进去他也无所谓。
“我们两个都这么讨厌医院,将来要是有一个住院了,怎么办?难道要请陌生人来看护吗?”
这对宝贝夫妻,大概也只有真的生了病,才会想到这个问题吧!
“那就不要生病好了,反正又死不了,在家休养就行了。”刘庆理所当然的回答。
“如果真要急救,还能待在家里吗?”这是很现实的问题,也许她很快会遇上。
“开完刀就回家唆!器材能有多贵?顶多我买一套在家里便是了,医生也可以出诊啊!”刘庆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方法。
必要时,他可以请人打探各方名医的电话,若有需要就可以请医生到家里出诊,不用再上讨厌的医院。
刘庆还在洋洋得意,思鴒就没了他一桶冷水,“你老是爱搬家,哪有办法买器材?到时候还不是全部丢掉。”恶!迎面而来的又是那股刺鼻的消毒药水味,真希望能暂时停止呼吸。
“这些等碰上了再说吧!”刘庆鸵鸟心态的不去想它。
“这样吧!庆,我们约定,如果我发生了任何需要住院急救的状况、你就签署不急救同意书,以免我死在最讨厌的医院里。”
刘庆深深的看着她,努力的安抚她的紧张。“放心吧!思鴒,如果需要做人工受孕,也只是简单的小手术而已,你会很安全的。”
刘庆一直以为思鴒只是因为不孕才紧张,反正挨针的是她,他当然一副勇敢的男子汉模样,要是他自己碰上了,不第一个逃跑才怪。
思鴒叹口气,不了。一切还是让医生来说明吧!
妇产科的等候椅上满满的都是人,而且都是些大腹便便的孕妇。
奇怪,这年头不是说越来越多人不肯生孩子了吗?政府还大力在宣导国人增产报国呢!怎么这下子放眼望去全是大肚婆?
等了半个钟头还没轮到她,这时何田所说的蔡董来了,刘庆请他出去外面谈,思鴒则去了趟洗手间,两人约好轮到她时再打行动电话通知他。
在洗手间里,思鴒碰到一位浓妆艳抹的妇人,她戴着深褐色的太阳眼镜,穿着束腰皮风衣,一脸神气的揽镜自照,好像地球是以她为轴心在转,全世界都该以服务她为目的似的。
诡异的是,思鴒对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总觉得自己应该是认识她的,于是多看了她一眼。
洗完手,正想往外走时,这妇人却叫住她——
“小姐,能不能帮我看看外面走道上有没有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麻烦你了。”妇人挥挥手,要她快去,回头又继续照镜子。
怎么?有人用这种态度麻烦陌生人的吗?
思鴒挑挑眉,不以为然的向外看了一眼,才说:“没有。”便往外走去,不再理会妇人。
回到候诊区后不久,远处开始有些小骚动,有些人开始探头探脑的左右张望。思鴒看看灯号,竟还有五、六个才轮到她,这下非要再等半个钟头不可了!
空气很差,消毒药水味还是不散,思鴒实在等不下去,于是想出去透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