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君,这边坐。”史上茵拿开一个靠枕,拍拍自己身边的位子,眼泪都懒得擦。
“妈妈,我爸犯了什么大错是吧!你可别因为那个大猪头而不爱我了。”总之这个时候,骂谁可以取悦史上茵她就骂谁,亲生父亲也不例外。
“今天我和廉昌一起吃饭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女人,”史上茵深吸了好几口气以保持平静,“她带著两个小女孩……”
黎杏君听到这里,只想就地找掩护,惭愧得无地自容。
天啊,一定是她们了,不然不会让上茵妈妈哭成这样,不是她们世界上没有人有这个能耐。
虽然觉得自己有必要见二妈及两个妹妹一面,毕竟她和她们有血缘上的关系,如果连面都没见过有点说不过去,但不是现在呀!她就快考试了,为什么会冒出这么多事情来咧。
“原来你真的知道。”史上茵看了她一眼,别开脸,痛心的眼泪扑簌簌掉下来。
“知道什么?”武翰扬紧张的在沙发桌上坐下,面对两个女人质问道,“上茵,我已经把杏君带来了,你有什么话就说清楚啊!”
“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史上茵不理会儿子的问题,只是背对著黎杏君问。
“我也是前阵子才知道的,并不是故意瞒你。”
“事后你也可以警告我。”
“我警告过我老爸了,而且不只一次,我说会爆,可是他偏不信邪!”
“我觉得好丢脸,在那么多人的地方被羞辱,你们怎能这样对我!”史上茵弯了弯身子,好像无法承受这痛似的。
事情的经过是黎廉昌和史上茵去餐厅吃饭,刚好那个二奶和两个小孩也在现场。二奶本来打算避开他们的,因为她懂分寸,知道在这种地方让黎廉昌难看,她自己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无奈小孩天真无邪,看到爸爸开口就叫,当场戳破黎廉昌的谎言,这下不用躲也没得解释了。
其实史上茵原本对他并没什么远大的梦想,只是大家满处得来的,就交往看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但难过的是,她知道葛兰华即将离去,所以才答应陪在他身边,照顾他、陪伴他──说穿了又是同情心太氾滥,想不到人家还有个二奶可以照顾,她算哪根葱、哪根蒜呀!
“哈啰!两位美女,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在说什么?”武翰扬伸出两手,各在母亲和女友眼前挥了挥。
史上茵不想说明,黎杏君则看著他,一时也不知如何启齿。
“你们再不说我就放黎先生进来喽。”他威胁道。
“叫杏君先回去吧!”史上茵闭上眼,极为痛苦的决定。
“不要!”黎杏君抱住她恳求,“妈妈,不要因为我爸就不理我,我真的不是故意不说的,我也怕你和翰扬生气啊。”
“我需要冷静几天,你回去吧。”史上茵并没有推开她,但却不改初衷。
“对不起,妈妈,真的对不起……”
“杏君,你过来!”武翰扬已经听得不耐烦了,他拉起黎杏君往门外走去,将她往黎廉昌的身边一放,环起双臂,满脸的不悦,“你们父女俩到底瞒了我们什么事?”
黎廉昌自觉理亏,并没有说话,而黎杏君忍很久了,于是替他开口──
“我爸在外面有个二奶,我还有两个妹妹。”她缩著脖子说,准备迎接他暴跳如雷的怒吼。
想不到武翰扬没有吼,只是一拳打在钢门上,造成的音效有过之而无不及,吓得黎氏父女都跳了起来。
“我真的不知该如何说你们!”他气得全身紧绷,“你这个阔佬这么喜欢玩弄良家妇女吗?你这个千金小姐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知恩图报?上茵对你这么好,你应该一开始就阻止他们往来。”
“我一开始并不知道我还有个二妈和两个妹妹。”她委屈的说。
“杏君开始真的不知道,是我前妻葛兰华临走时放的冷箭。”黎廉昌为女儿说话。
“我该为杏君的无知额手称庆吗?阔佬?”
“不要为我个人的私德问题怪罪杏君。”
“我不是在怪罪杏君,但我现在很生气,不介意我不想看见你的脸吧!阔佬?难道你还指望能见到上茵?”武翰扬瞪圆了眼,做个请的手势,要他识相点,自己滚吧!
黎廉昌依恋的看了门一眼,想像门内正在哭泣的人儿,沉重的道:“我对上茵是真心的。”
“我对隔壁的老王也是真心的,快滚!”武翰扬的手势转为不尊重的以食指指去。
“我相信上茵也一样。”黎廉昌摇摇头,步履蹒跚的走了。
眼看现场只剩下这对快被打散了的鸳鸯,武翰扬拉起黎杏君的手臂,又将她带回屋内,用力甩上门。这时史上茵已经进房了,更方便他们解决私人的问题。
“你这几天老是心神不宁的,就是因为这件事吗?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武翰扬追问。
嗯?“嗯。”黎杏君谎称道。翰扬正在气头上,她当然不会傻得去承认自己烦的是别件事情。
“我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事情怎么会弄成这样子呢?”他吐口长气,一脸苦恼的抓抓头。
“你是爱我的吧?告诉我你不会因为我爸就不爱我了!”黎杏君向他踩近一步,拉著他的衣袖,半强迫似的逼他表态。
“杏君……”他抓著她的手臂,突然将她拉进怀里,撞得她差点岔了气,他紧紧抱著她,力道大到几乎折断她纤细的腰,屏息道:“如果不爱你就不会烦了,我并不想放你走。”
突然松懈的心情让她的泪腺也松了,她抱住他,含泪笑了,“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在爱人怀中的那一刻,真的让人满足。
心想往后两人再也没有比这关更难走,没想到……
“杏君,你的衣服怎么这么脏?”刚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别的事情上,他没仔细看,现在抱著心爱的女人,抚著她柔顺的秀发,他发现她的左肩上有一块脏污,相当明显,像是──血迹?
她身上穿的是米黄色的人造丝上衣,血迹印在上面不只明显,还相当鲜活,常人用肉眼即能分辨。
“嗯?在哪……”她疑惑的问,随即想起简明录曾靠在她的肩上哭,应该是有些泪痕,但也应该干了吧?
“你受伤了?”武翰扬急切的拨开她的头发,找寻她耳后是否有什么伤口。
“受伤?”她还没弄明白。
武翰扬稍嫌用力的拉开她的领子,继续翻找她衣服下可能存在的伤,“你流血了。”他告诉她。
“流血?”这时她才猛然想起简明录的伤。
“奇怪,你身上没有伤口,这些血迹是怎么印上去的?”
“真的好奇怪呢!”她心虚的直打哈哈。
武翰扬皱皱眉,将鼻子凑近去闻,想确定那是否真的是血迹,结果发现那衣服沾染上的不只有血腥味,还有一股淡淡的男性体味。
偶然沾到却不知血迹来自哪儿还算情有可原,但是要将男性的体味沾上去,需要一点时间吧!
杏君不可能没发觉有人在她肩上停留,结论是──她同意某个男人靠在上头一段时间。
“是谁?”武翰扬发现自己握著她衣领的手颤抖了,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害怕真相。
“你说什么?”她的笑容有点僵。
“受了伤,并将你抱在怀里的男人是谁?”他指控道。
“你不要疑神疑鬼,哪有什么受伤的男人?”笑容消失了。
“还在撒谎,你身上有男人的臭味!”他推开她。
“这是……总之事情已经过了,我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没对不起我为什么不敢承认?在你的潜意识里,你就已经对不起我了。”
“明录只是一个缺乏爱的男生,我临时充当他的安慰剂而已,有什么关系?”
“明录?”武翰扬在记忆里搜寻这个名字,“简明录?那个砸毁网咖的小混混头儿?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他从来没过问她在那帮小混混里是扮演什么角色,和谁一起私混过,不过照目前看来,简明录的身分是呼之欲出了。
“就算我和他有过一段好了,但这些都过去了,你不要小题大作!”她知道骗不过聪明过人的他,也只有认了。
“你在他被通缉的这段时间里还持续与他见面,这叫过去了?”实在无法让人信服。
“他受了伤、被通缉、几乎走头无路,我只是去看看他而已,有什么不可以?”
“你先前为了躲避这帮人的报复而向你父亲求援,今天却不怕危险的跑去见其中一名旧情人,这样如何说服我你们的关系过去了?”
“我要怎么解释你才听得进去?我们真的结束了!结束了!听懂了吗?”她大声尖叫,希望将她的焦虑及无助传达给他知道。
“原来你这阵子心不在焉不是为了你父亲的事,而是为了这个简明录。”他突然的道,语气仿佛冷得地狱都会结冰。
“不是。”她矢口否认。这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