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口,才发觉自己竞在替她想方子解决,有些不敢置信,但说出口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难以收回,他也只好当自己是无心脱口而出的结果。
「信用,信用,不能缓,咱单家商号从下迟交货品,也是靠著这股诚信,才建立今天的基业,怎可以在我手上打破呢?」单燏小手紧捉著竹梯,克制著摇晃它的冲动。
方才发生的意外她还记忆犹新,她可不想在失了一次信用之後又害死人,那他们单家说不定会毁在她手里。
她担下起这个罪过。
「可那是下可抗拒的因素,不是吗?」取过单燏递来的香炉,苍挹玦将它们全安放好後,缓缓下阶,离地还有几阶的高度时,他一跃而下,安稳落地。
「是也不是,早知别那么诚实将香炉拿出去。」单厢小嘴嘟得老高,像只鸭子。
「你刚才下是还在口里念著诚信两宇?」苍挹玦拂拂衣角的尘埃,笑道。
单燏皱起小脸,满心下悦。
「你故意的是吧?挑我语病,是不是在报复我要你赔两百两银子啊?告诉你喔,那两百两银子我是绝下会吐出来还给你的,别以为你帮了我这点小忙,我就会还你。从没入了我单燏袋里的银两还会再原数奉还的,你死了这条心吧!」单燏连珠炮似的说完,微喘著气,补足一口呼出去的长气。
苍挹玦原想出口反驳,但仔细一瞧,看出单燏是有口无心,扯开个笑容,不想与之计较,仅淡淡说道:「我想今日不宜再久留,在下告辞。」
说完,他即越过她离去。
单燏在他步经自己时,又嗅到那淡冷的气息:心一动,也觉得自己刚刚那顿脾气来得莫名,白白让苍挹玦受气,是她不对。
「苍公子!」
已走至虚掩门边的苍挹玦侧身以对,「还有事?」
「对……对不……呃……你说的东西我有见过,但目前不在铺内,请公子明日再来,到时必定双手奉上。」单燏双颊染上一抹浅红,笑花耀眼,整个人像午日照映海面波澜反射的璨亮星芒。
苍挹玦一愣,将她此刻的笑容烙进眼底,感觉无痕的心湖因此而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平息不了,而他,似也无意平息。
「多谢单姑娘相助,明日在下必定现身。」稳住那奇怪的心绪,苍挹玦头也不回的离去。
出了铺子,才发现自己在那里待了整个下午,此时泉州城教夕阳的余晖笼罩,飞檐屋瓦染上一圈薄薄的光晕,让他想起单燏的笑容。
「呵呵。」他笑叹两声,举步回客栈,身影拉得老长。
单燏在苍挹玦离去後,好一会儿才回神,她捏捏笑僵的脸颊,顿觉莫名。
「我干啥对他那么好哇?!」单燏自问,但无人回答她。
她摇摇头,看看天色。
「这么晚了?!今儿个生意没做成反倒损失啊,还是早早收店,早早休息。」
於是她收拾好铺子,将先前藏起来被她摔坏的香炉包好带著,门上锁,踏上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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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啦——我不管——我不管——下管、不管、下管、不管——」狻猊的哭叫响彻云霄,让塞了耳塞的单燏下得安宁的拿下耳塞,起身面对半浮在空中、伸长腿呈坐姿、哭闹不休的狻猊,手一伸就往它的耳朵拧去。
「别吵了——我说不行就是下行!」
开什么玩笑,今日官差才来过,说要逮狻猊,与狻猊有关的东西一概被搜括,她哪敢在这个时候带它出去逛夜市?!
「小燏不守信用啦!这是本大爷一个月才一次的出门机会,本大爷日也盼夜也盼,就盼今天,你竟然不带我出门,不守信用的小燏会下地狱被割舌头啦……」狻猊才不管外头是否有人要捉它,要它放弃一个月才能出一次门的机会,是绝无可能的。
「小猊,等风头过了,我再带你出去,一次玩个够好不?这个月就先别出去了。」下是单燏不带它出门,而是她一个姑娘家在非天寒时节带著个香炉走在大街上,一定招人侧目。
以往她下会在意这等小事,可现下情势非同小可,谅她再胆大也不敢带个香炉出门,那分明就是告诉官差们:来捉我,来捉我!
「不要!下要、不要、不要!」狻猊孩子脾性一上来,任谁也治不了它。
「不管你了,你爱上哪儿便上哪儿去暝!」单燏也火了,冷冷丢下一句话,便转身继续去黏她明天要给苍挹玦的香炉。
可仔细一想,以苍挹玦的眼光,应该不会看下出这香炉有裂痕,万一到时他真的看出来,追问起来……
「唉!」单燏叹口气。
若那苍公子眼光真的如此犀利,她也只好诚实以对,不过要她吐出那块上好的玉是不可能的。
那块玉质地温润,再送去给玉匠琢磨琢磨,就是一个上好的佩玉,到时送给母视当寿礼,多美好啊!
「小燏,小燏,小燏,本大爷要出去玩啦!不管啦!我要出去啦!不然我会生病喔……会生很重、很重的病喔……」
「生什么病?」
「呃……过度忧郁没得玩……到时我『悒郁而终』怎么办?」
「那正好,我还乐得清闲和清静。」
「小燏……小燏……不要这么狠心啦,本大爷一个月就盼这么一日,打从你及笄接掌单家在泉州的生意後,就没时间陪我玩,这些我都忍下来了……可是你不能连今天也要把我关在家里啦……呜呜呜……呜呜呜……我好可怜啊……」
「小猊,别任性,我也下是不想带你出去啊,可是……我怕你被官差捉定嘛……」
「又没人看得到我……小燏好狠心……呜呜……」
「可是一堆人看得到我拿著香炉到处跑啊!」
「我要出去啦……要出去……要出去……」
「你好烦呐!」单燏耐性被磨光,横眉竖目的瞪著假哭的狻猊。「不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怎么我也不能让你被人捉定。」
狻猊是她重要的人之一,她不会让人有机会伤害它的。
「呜……哇……小燏好凶……好凶啊……」狻猊「哭」到一个段落,要换气的时候,一口气换下过来,被单燏怀里射过来的光芒给砸中——
它一时没防备,被打个正著往後倒去,「咚」的一声,後脑勺敲到书柜,痛得它流泪。
「好痛啊……痛死了!痛死了!」
「小猊?!」单燏见狻猊无缘无故撞到书柜,急忙起身跑到它身边查看。「你没事拿头去撞书柜干啥?别忘了你的头比书柜还坚固,撞坏了书柜怎么办?」
「下……不是啊……」狻猊小心地微睁开金眸,见单燏靠近,更教那光芒剠得睁下开眼,「你……你身上有东西……好难过喔……拿掉……拿掉啊……」
「拿掉什么?」单燏一听,连忙低头查看自己,什么也没有啊!
「光……好强的光……小燏……快拿掉……真的好痛……」那光芒像利剑,尖锐得教狻猊感觉自己被干刀万剐,疼痛不已。
「你要我拿掉什么东西呀?我身上没有东西啊!我也不会发光啊!」要是她会发光,早被人当珍禽异兽带去全国巡回展出了!
「肚子……你的肚子有东西……」狻猊整个人缩成一团,背对著单燏,巍巍颤颤的指著单燏的肚子,下敢回头。
要命!那是它遗忘许久的痛感,打它有记忆以来,就没这么痛过了!单燏身上肯定有什么东西是它应该敬而远之的,否则不该这般痛呀!
「肚子?」单矫往自己怀里一摸,摸到个硬块,灵光一闪。
不会是……
她取出怀袋,狻猊只感到背上的芒刺更甚……
第五章
灯笼高挂,哗若白日,叫卖声和喧哗声同样的翻腾不已。
苍挹玦没想到泉州的夜市如此繁盛,用完晚膳,店小二建议他前来一逛。
反正无事,逛逛也许能找到更多的线索。打著这主意的苍挹玦顺著店小二指称的方向一路走来,只见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咦?」是他眼花吗?
他竟见著单燏!
她独身一人,无丫鬟跟随,还穿著今日见著她时所穿的衣裳。
这么晚,虽有夜市,但她孤身一人逛夜市可好?
苍挹玦发觉自己竟然为她的安全担心,不由得一呆,「怪了,我没事为她担什么忧?」
怎会对个才初识的人挂心呢?苍挹玦没有发现自己的目光紧锁著她的一举一动,自己的步伐不自觉地跟著她走动。
「停!停停停停!」苍挹玦跟著单燏走,经过一个转角,才又要跟上去,一名中年男于突然出现阻去他的去路,直朝著他的门面指过来。
苍挹玦微一抬手,格开男子的手,视线追著单燏,想著要再追上去,却教那男子缠住。
「公子啊!你红莺星动,好事近罗!」男子顺顺胡须,一脸笑意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