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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好,实不相瞒,因为堂内另一位大夫出诊去了,只余咱们杜大夫的未婚妻白大夫在,因有些病人排斥给女大夫看症,是以才会有此一问。」

  「有劳小哥了,我娘子咳了好些天,还望白大夫多关照。」

  「哪里,小的立即去请白姑娘出来。」

  片刻,一名身影纤长、气韵冷柔、面容皎白、发乌若夜、眉宇间微锁轻愁的女子出现。

  她凝视苍挹玦与单矫,微微一笑,「请公子与夫人进内堂来,方便说话。」

  即使单燏未盘髻,她仍是称单燏为夫人。

  於是,苍挹玦和单燏也就将错就错。

  待进内堂,苍挹玦暂行告辞至大街上去办事,留下单燏一人。

  那女大夫为单燏把脉後,唇畔浮起一朵淡淡的笑花,「不碍事,不过是过度劳累,又遇连日下雨,有些著凉,我开一帖药,照三餐服用——」

  「不知药得吃多久才会痊愈?」单燏可不想在这儿待太久,若是失风被捉,一切都完了。

  此时,苍挹玦自外头走进来,在单燏身边坐下。「大夫,敢问我娘子情况如何?」

  「不碍事,待我开帖药。」她拿了毛笔写下一帖药方,召来小厮要他抓药。「这药是三天份,若是三天後仍末痊愈,再来。」

  「谢谢大夫。」

  「哪里。」她唇角的笑花逸去,因单燏手中拿著的悬赏令。「夫人,可否借你手中的悬赏令一观?」

  「当然可以。」单燏将悬赏令交予她,一边端详她的容貌,一边同坐在她身边的苍挹玦交头接耳,「玦哥哥,这大夫好漂亮,那杜大夫一定是玉树临风又英俊潇洒,否则怎能攫获美人心?」

  「说到漂亮,你也下差呀。」苍挹玦替单燏理好鬓发,柔情蜜意地望著她。

  「玦哥哥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做不得准的。」单燏嫣红了双颊,嘴里虽是这样说,可心里受用得很。「燏儿觉得那白大夫明眸皓齿、温婉柔媚,是大美人儿一个,如果我是男人,肯定娶这样的娘子。」

  「那天下间不娶这样娘子的相公岂不都是瞎子?」苍挹玦好笑的问出她话里的真意。

  「玦哥哥,你又拆我的台!再多几次,我就不必讨生活了啦!」单燏嘟起红唇,不依的撒娇。

  「你嫁给我不就不必讨生活了?」苍挹玦只是说笑,并不是真要单燏为人妻子後就在家掌理家务,那只会逼疯这外向的女孩。

  且单燏能言善道、目光精确、手腕高明,对苍家最为有利,苍挹玦自知生性不擅交际又不喜言语,不适合继承家业,足以才会累及早该享清福的祖父,若有单燏,相信她能补足他不足的一切。

  「我相信玦哥哥家大业大,必定有需要我的地方,像我这么好的人才,摆在家里当活动美人图岂不可惜?」单燏相当清楚苍挹玦的任性。

  必要时,他能与人相谈甚欢,甚至八面玲珑,可那不是他真正的本性,他只爱在幕後操控一切,不喜与人交际,或许非必要,他也不爱与人交谈。

  这是她观察得来的现象,可令她开心的是,对苍挹玦而言,她并不是「不必要」的存在,是以她能享受到他的多话。

  即使那话常常是为了揭穿她。

  「那好,我还担心你会误会我的一片真心。I苍挹玦一直未同她说明自己的窘况。

  「敢问夫人,这悬赏令何时发的?」白大夫久久之後才颤抖著声音问,她不只声音抖,连拿著悬赏令的手也跟著颤抖。

  苍挹玦和单燏立时停下话语,四双眼盯著白大夫失了从容的容颜。

  「不好意思……」注意到苍挹玦和单燏的视线,白大夫才惊觉自己的失态,「是我太急切……太急切想知道这则消息……」

  「不,不打紧。」单燏笑了笑,声音微哑地问道:「大夫,这是方才我同外子寻济世堂时在外拾著的悬赏令,由於我们夫妇初来乍到,,因此很是好奇……敢问大夫,这悬赏令上的……蚣蝮,是何物?」

  白大夫一听这两字,如遭电殛,平静的表面碎裂,一双水眸浮漾著伤痛。「是龙九子之一……没想到……」

  她的声音因唇办过度颤抖而难以听清楚,苍挹玦和单燏对望一眼,摸下著头脑的看著白大夫。

  苍挹玦那双黑眸沉宕温润,饶是观察力再强,也瞧不透白大夫神情违变的原因,他乾脆把肩一耸,自怀里掏出一块木头,拿出把刀来雕它的型。

  「没想到怎样?」单燏不似苍挹玦那般漠不关心,她好奇得紧,眸子睁得大大的,生伯漏看、漏听了什么。

  白大夫脸色苍白如雪,连唇办的色彩也半褪,「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分明……分明就……」

  单燏灵眸溜转,怱地想到一个可能性,因而拉拉苍挹玦的衣袖,低声耳语道:「玦哥哥呀,蚣蝮是近水的,你不觉得很熟悉吗?」

  「有吗?」苍挹玦倒不觉得自己除了狻猊,还结识另一只龙子……啊!

  他恍然大悟,与单燏眸眼相视,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怎会如此凑巧?咱们是什么运道啊!」单燏有强烈的预感,水承潋搞不好便是这县城里要捉的「蚣蝮」。

  「我想水公子应仅是一般的水妖,咱们的运气向来平凡,不太可能……」那么倒楣。苍挹玦勉强笑笑。

  「可若真是,那……昨日炸山不就……」单燏不得不往更坏的方面想去。

  「炸山?两位是打哪个方向来的?」白大夫一听到这两个宇,惊惶的问。

  单燏选择噤声,只因她不能确定白大夫是否会危害水承潋,即使他们与水承潋相交不深,可它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於是一个等著回应,一个不愿回应,整个内堂寂静无声。

  「小姐,药抓好了。」小厮的出现打破他们三人的沉默。

  「那我和内子也告辞了。」苍挹玦收好东西起身,牵著单燏的手,两人视线交会,情意缠绵。

  「请……请稍等……」白大夫捉住单厢的另一只手,力道不大,是她的眼神将单燏留下的,她示意神态倏然变得警戒的苍挹玦稍安勿躁。

  白大夫颇有顾忌的看眼小厮,强压下那份慌张失措,低语道:「我想再替尊夫人把把脉,尊夫人的脉象与平常人有异,若是隐疾,早日诊出,可早日治疗,早日康复。」

  「也好。」单燏反握住欲走的苍挹玦笑道。

  「阿福,你先出外堂去,我替夫人把脉。」

  「是。」名叫阿福的小厮眼神在他们三人身上溜了一圈後才出去。

  「白大夫,你看起来似乎有苦衷。」单燏硬是拉著苍挹玦坐下,後者莫可奈何的跟著落坐。

  她苦苦一笑,「夫人,椿槿只是想问明,你方才所说的炸山炸的是哪个方向?这对我很重要,求你告诉我。」

  「椿槿?白大夫闺名唤椿槿?」单燏咬著下唇,轻咳几声,嗓音低哑。

  「是的。」白椿槿颔首,但她无暇顾及单燏的反应,只专注在「炸山」上。

  「那个方向。」单燏比了个方位,「我们是打那方向来的。」

  白椿槿的脸色更是惨白,毫无血色,她神色飘栘不定,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游离的心神。「是吗?

  「是的,炸山也是待我们下山後就……砰。」单燏比了个爆炸的手势,见白椿槿咬著唇欲止住唇办的震颤,却只是将唇儿咬得渗血。

  「白大夫?」单燏有些担忧的唤著,「你还好吧?」

  「多谢……我很好,好得不得了。」白椿槿勉强一笑,手揪上胸口,捉皱衣襟。「夫人,真是对不起,强留你下来,只为这么一则消息。」

  「不会。」

  「燏儿,咱们走吧。」

  「可是——」

  「不是咱们能管的事。」

  苍挹玦朝她摇头。单燏点了下头,起身同苍挹玦离开之时,还一直回头看著坐在原地的白椿槿,她那空洞的表情深深印进她的心扉,教她不由自主的紧紧抱住苍挹玦。

  「燏儿?」苍挹玦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尔後放柔了眼眸,微扬唇角,轻问:「怎么了?大街上好多人都在看我们哟!」

  「让他们看去!」单燏将脸埋进他的颈窝,娇小不及苍挹玦下巴的身子在他怀里轻颤。「让他们看,他们会欣羡咱们,人家就是想抱你嘛……」

  「是吗?」苍挹玦低柔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吐出的气息微拂过她的发。

  「嗯。」

  「你呀——」

  「怎样?」

  「哭吧……别管是否丢脸,哭一哭会舒服些的。」

  「讨厌啦……玦哥哥又拆燏儿的台了……呜……呜呜……」低低的啜泣声自闷在苍挹玦怀里的单燏口中发出。

  苍挹玦带著她到小巷里去,不让人再对他们指指点点。

  久久,单燏才听见他自言自语似的低喃:「这九江府湖口县还真会下雨啊……」

  如牛毛般的雨丝被风吹得斜飘,不碍人们做事,只是静静地、静静地飘著,在未落地前即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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