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铭阳等了半天,见这个笨蛋一直没有动作,心头不禁燃起一把熊熊的火焰。「你还楞着干嘛?不会自己拿出来吗?」难道要他亲自动手不成?
寒晴晴闻言,立刻乖乖掏出收在怀里的「凶器」,然后一脸惶恐恭敬地递给他。
大手一接触到那熟悉的重量和触感,阎铭阳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我的飞镖怎么会流落在外头?」
他的飞镖上虽然没有特别的印记,但是它比一般飞镖轻盈锋利,表面也较平滑,他是不会认错的。
「这……这是你的飞镖!?」寒晴晴吞了一口口水,心里开始发毛。
「嗯。」阎铭阳若有所思地盯着飞镖,脑海中充满了一连串的疑问。是谁与这傻女人有仇?是谁想借由他的飞镖除掉这笨女人,然后把罪栽赃到他身上呢?
「啊……」只见寒晴晴突然连人带着椅子往后栽倒,发出一声可怕的巨响。
阎铭阳强忍着叹气的冲动,将飞镖收了起来。「你别老是跌过来、摔过去的好不好?」他总算知道这女人为什么老是傻呼呼的了,原来是摔笨的。
「呜……」寒晴晴抢着后脑勺的肿块,又怕又痛地坐在地上嘤嘤啜泣,还不时以惧怕的眼角余光偷觑他,生怕他冲过来杀人灭口。
阎铭阳看她似乎没有受伤,而且还哭得出来,所以没有理会她,径自用起晚饭来。
见鬼了!他饭都吃完了,这女人居然还没哭完。
「等你哭完以后,记得把桌子收一收。」
「噢!」寒晴晴呜咽地应了一声后,双手抱着膝盖继续抽泣。
她那耐力十足、魔音穿脑似的哭声,让阎铭阳不禁担心了起来。
「你究竟要哭到什么时候啊?」这女人会不会一直哭到天亮,影响他的睡眠?天啊 !
「呜……」
为了晚上的睡眠,阎铭阳咬着牙开口:「说吧!你到底在哭什么?」安抚女人这种蠢事,他是做不来的,顶多就是问清楚她在哭什么而已。
「呜……人家不想死,呜……」寒晴晴口齿不清地打了个冷颤。
阎铭阳责难地瞪了她一眼。「那就不要死啊!」为了一个这么简单的问题哭得死去活来,她累不累啊?
寒晴晴那绵长的哭泣声忽然中断。「你……你不杀我了吗?」
阎铭阳不悦地眯起黑眸,终于明白这女人泪如泉涌的原因了。
「我若是想杀你,就不会用自己的飞镖了。」
她把他当成什么笨蛋了?还是她把每个人都想成跟她一样笨?
寒晴晴揉了揉红通通的眼,并打了一个嗝。「也、也对。」她苦着一张俏脸从地上爬起来。
哎呀!好痛!奇怪,怎么危险一过去,她全身都痛了起来?
「你到底惹了什么人?」阎铭阳挑了挑俊眉,漫不经心地问。
原以为寒月宫是个世外桃源,既没有利益冲突,也没有明争暗斗,虽然她们的举动、作法惊世骇俗了点,但还不失为一个好地方。
可没想到寒月宫竟也是暗潮汹涌,并没有表面上看来那么的和谐安乐,就如他所来的地方——阎王岛一样。
「我……我也不晓得。」寒晴晴疑神疑鬼地左顾右盼一下,仿佛那个坏人就在旁边。
「你这笨女人以后怎么死的大概都不知道!」严酷无情的音律中隐隐掺杂着一丝莫可奈何与微愠。
「对不起。」寒晴晴汗颜得直抬不起头来,只好假装忙碌地把圆圆的冰椅扶起来,开始低着头用膳。
「你跟我道歉做什么?」阎铭阳抿着死硬的唇。
因为你很凶!当然,寒晴晴是不可能说出这句呆话来。
「呃……那个……」她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最后索性沮丧地闭上嘴巴,她认了,反正她就是口拙不会说话。
「哪个?」阎铭阳瞧见她脸上露出那种既气恼又自怜的表情,心中不禁又好气又好笑,这女人未免太容易陷入自怨自艾的情绪中了吧?
寒晴晴气闷地偷瞄他一眼,见他好象没有太生气,筷子才勇敢地戳了戳碗里的饭菜 。「你……我……」
阎铭阳故意不说话,坏心地开始计算她需要多少时间才有胆子开口。
寒晴晴做了一个长长的深呼吸,小嘴张了张,接着又深吸了一口气。「我……呃… …」
阎铭阳慵懒地把双手环在胸前,刻意板着俊脸横睇着她。
不行,他的脸太凶恶了!她不应该看着他才对。想通了这点后,她立即闭上害怕的美眸,一波波的勇气果然慢慢涌了上来,让她露出开心的甜笑。
「我可不可以问……问你一个问题?」虽然有点结巴、有点不够大声,不过,她已经很自豪目前的成就了。
「问吧!」阎铭阳懒洋洋地拉长低沉的嗓音。啧!这女人真是令人失望,他原以为她会拖上一个晚上才迸出声呢!
「你……你把阎铭阳藏……藏到哪里去了?」仿佛在质问杀人凶手般,寒晴晴抱着必死的决心问道。
***
你把阎铭阳藏到哪里去了……阎铭阳无法置信地瞪着她那充满「壮烈」的神情,脑海中不断旋绕着她所提出的问题。
「我不就是阎铭阳吗?」这女人问的是什么鬼问题!?他不是阎铭阳,还会是谁?
寒晴晴紧闭着水眸,瑟缩地摇摇脑袋瓜子。「不!你不是……你不是阎铭阳!昨晚 ……那个人才是阎铭阳。」
「哦!」阎铭阳的冷眸闪着谑笑,大手缓缓地摩挲坚硬的下颚。「那个『阎铭阳』是什么样的人?」
第一次碰到这么可笑的局面,让他萌生玩下去的兴致,另外,他很想研究一下,这女人脑袋中装的是什么回味的豆腐渣,居然能让她笨成这样?
寒晴晴热切地舔了一下干涩的下唇,兴奋地形容起来。
「他是个温文儒雅、卓尔出众的男子,不但人品俊逸、谦恭有礼,而且他的个性十分温柔,从不乱发脾气,跟你相差很多……」她没有注意到阎铭阳的脸色愈来愈难看,忘形地继续比较他们「两人」的优缺点。
够了吧?她还打算对他人身攻击多久?
「那种软趴趴的个性,有什么好喜欢的?」阎铭阳的口气泛起酸意,差点忘了他批评的人是自己。
「那是温柔,才不是……软趴趴呢!」寒晴晴气恼地睁开双眸,为自己的梦中情人据理力争。
「随你怎么说。」阎铭阳仰起高傲的俊鼻,哼了一声。「你是什么时候、看上我的?」他对她可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我不是看……看上你,我喜欢的是……阎公子。」寒晴晴羞答答地摀住臊红的小脸,声若蚊蚋地再次强调。
还阎公子咧!阎铭阳翻了翻白眼,咬牙切齿地换了一个问法。
「好吧!那你是什么时候看上『阎铭阳』的?」
若不是想问清楚当年是怎么结下这段「孽缘」,他何必对她忍气吞声,任她批评过来、嫌弃过去呢?
「四年前,阎公子救了我一命,那晚恰巧是七夕夜……」寒晴晴那娇柔妍美的脸蛋浮上梦幻的神情。
「原来你就是那个在下大雷雨时躲到大树下的蠢蛋!」看不惯她那一脸白痴的表情,阎铭阳忍不住戳破她的美梦。
他当然记得她了,当年的她粉粉嫩嫩,像个迷途的小仙女一样,尤其那愚蠢的行为更是让他留下深刻印象。
寒晴晴愤慨地挺起娇小的胸脯。「你不会懂的。」对「前」阎铭阳的爱恋显然盖过对「后」阎铭阳的惧怕,使她展现百年难得一见的勇气。
这女人的脑子果然有问题!什么叫作「你不会懂的」?她是不是忘了他也是重要的当事人之一啊?
「你高兴就好。」阎铭阳大人有大量,懒得和她争论这种没营养的话题。
「那……阎公子究竟被你……怎么了?」寒晴晴执迷不悟地问,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她戒慎小心地往后退了几步。
「那个阎铭阳已经消失了。」为了温柔好欺的母亲,为了不言不语的妹妹铭柔,他不得不强悍起来——那一夜,铭柔被大哥的好友侵犯,虽然没有造成悲剧,但是心灵的伤害却无法抚平,从那晚开始铭柔就变得痴呆不语,后来他的大哥因为愧疚而远走,再也没有回来阎王岛了。
他强硬的改变,全是为了保护家人。
「喝!」寒晴晴惊愕地捣住激烈起伏的胸口,头皮开始一阵发麻。「你竟然杀了… …杀了他!?」
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阎铭阳踏着优雅矫健的步伐走到她面前,轻轻地抬起她 那颤抖的下巴。
「如果我宰了阎铭阳,那请问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
一股寒栗从寒晴晴的背脊一路窜下去。「我……我不知道……」
其实,答案早已呼之欲出了,只是她贪生怕死,不敢把「孤魂野鬼」这四个字说出 口罢了。
「笨蛋!」闷雷轰隆隆作响,顺带在她的脑袋瓜子上附送两记恼怒的大爆栗。「我当然是阎铭阳,不然还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