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浦香绮的嗓音中刻意带著事不关己的淡漠。这男人太可怕了!像是抓到了自己的弱点般,他总是有办法激起她潜藏的脾气。
「不可能!你的个性不是那种会吃闷亏的人,你一定查出了凶手是谁!对不对?」冯君衡信心满满地推测。
至於她为什麽不肯说,他就不得而知了。
「不对!」浦香绮噙在嘴角的弧度充满乖戾。这男人是什麽东西?他竟敢用那种自以为了解她的口气跟她说话?
「我不相信。」冯君衡话一出口,突然觉得口气太冲,於是放柔了嗓音。「香绮,告诉我好不好?」
「香绮」是他可以叫的吗?
「有本事自己去查。」听到自己的闺名从那个无赖的嘴中吐出,浦香绮恼怒地转冷了瞳光。
四年前,当她蒙受不白之冤的时候,她都不肯指出那名凶手为自己脱罪,他今天凭什麽认为她会改变初衷?
「你不说也没关系,反正我可以慢慢调查,倒是得委屈你在「无极山庄」多待一些时日了。」冯君衡高高兴兴地利用这个可以拘禁她的藉口。
浦香绮冷眼一瞪,再也受不了地走到门边,替他把房门推开。
「不送了。」她已经懒得跟他罗唆。
面临生平第二次的逐客令,冯君衡这回表现得自在多了。
*****
半夜————
「不好了!」高越的大嗓门几乎吵醒了一半「无极山庄」的人。「庄主,不好了……」
「吵死人了。」冯君衡抿著双唇坐在床沿穿靴,早在高越第一次放声大喊时,他已经起床更衣了。
「庄主……」高越抱著腰拚命喘气。「大事……不妙了。」
「哦!发生什麽事了?」虽然明知道高越这小子可能小题大作,冯君衡还是无奈地问出口。
「那个女人毒死了庄里的兄弟,从后门逃跑了。」
冯君衡怒白了一张俊脸,震怒的低吼如石破天惊地冒了出来。「这该死的「药玲珑」!」
他额角债起的青筋刻划出的不只是愤怒,更多的是失望之情。
「庄主,你骂「药玲珑」做什麽?」高越困惑地搔著头。
「那女人杀死我们的人,我恨不得宰了她。」冯君衡吓人地怒瞠他,把气全都出在高越的身上。
「可是,杀人的是「玉蝎」那娘们,根本不关「药玲珑」的事啊!」
「你干嘛不早说啊?」冯君衡闻言,老羞成怒地敲了他一记响头,然後穿越内厅。「走吧!」
幸好不是「药玲珑」出状况,不然,他真的会抓狂。
「噢!」高越赶紧拔腿跟在他的身後,嘴里喃喃的抱怨。
一进地牢,就闻到牢里弥漫著一股奇特的腐臭味。
「庄主来了。」有人眼尖地大喊。
「让开点、让开点,别挡住庄主的视线。」高越像熊一样粗鲁地拨开人群,为冯君衡开路。
冯君衡不满意地扫视这些塞在地牢里的人。「怎麽人全挤在这里?」
都怪高越的嗓门太大了,一件逃狱竟然吵得全庄不得安宁。
这时,樊燕从人群中冲出来,激动地跪在冯君衡的面前。「庄主,求你救救豫儿吧!」
「燕姨,你先起来说话吧!」冯君衡见到她那湟乱的神情,大概已经猜到是怎麽回事了。「高越,还不把你娘扶起来。」
「好。」高越听话地要扶起他母亲,突然,他双眼发直地瞪视前方。「娘,阿豫怎麽躺在地上?」
樊燕坚持不肯起来。「不!豫儿他————」
「阿燕,起来吧!别妨碍庄主救人。」高阗脸色沉重地扶起妻子,儿子命在旦夕,他的担忧并不比她少啊?
樊燕哭倒在丈夫的怀中。「呜……豫儿不能有事啊?」
另一边,冯君衡在听过属下的报告後,已经迅速明白今晚发生的事。
原来徐琦倩不知从哪里弄来毒粉,趁著今晚守卫交班、失去戒心的时候,奋力撒向他们,然後逃逸无踪。
「禀告庄主,只有高豫还剩一口气,其他三人都毒发身亡,属下已经让高豫服下解毒散了。」
「嗯!做得不错。」冯君衡揉了揉坚毅的下颚。「高豫现在的情况怎麽样?他中的毒被解开了吗?」
那名大汉摇摇头。「没有,高豫中的剧毒非常棘手,大概凶多吉少了。」
「庄主,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阿豫啊!」高越心急地握紧拳头,深怕胞弟会一命呜呼。
冯君衡沉吟了一会儿,才道:「把他送到「药玲珑」那里。」
恐怕他得「牺牲男色」,好好安抚一下「药玲珑」,她才会答应救人了。
唉!
「谢谢庄主。」高阗夫妇对他的决定感激不尽。
「快!快抬起高豫。」
几名热心的大汉七手八脚地抬著高豫那壮硕的身体,浩浩荡荡地朝「夜静轩」的客房出发。
第六章
「叩!叩!叩!」高越连敲了几下门,但是,房内仍然没有任何回应。
「庄主,屋里没有声音耶!怎麽办?」他回头大声嚷嚷著。「「药玲珑」会不会睡著了啊?」
这傻大个儿发出的巨响连死人都会被吓活了,何况是耳聪目明的「药玲珑」?他看她是故意不想应门吧!
冯君衡一边好笑地摇头,一边走上前去敲门。「香绮,是我,快开门。」该是他出马的时候了。
屋内仍旧是一片沉寂,没有任何声响。
冯君衡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只好加重力道敲击门板。「香绮,不要任性了,你再不开门,我就要破门而入了。」
当场,立刻鸦雀无声,大夥儿皆屏息以待,看「药玲珑」到底会不会受到庄主的威胁,识相地出来开门?
经过一段漫长的等待,大家的脚也已经站酸了,但是,屋里的人儿还是很不给冯君衡面子,理都不理他。
「庄主,要不要属下把门踹破?」高越心系胞弟的生命安全,终於按捺不住地开始摩拳擦掌了。
冯君衡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踹吧!」
「是。」高越抬起右脚,毫不客气地踢烂门板,然後带人大摇大摆地进入黑暗的房中。
突地,几个梅花镖咻咻地飞了出来。
「哎哟!」几名走在前头的大汉首当其冲,痛苦不堪地倒了一地,连高豫也被摔在地上。
「痛死人了……」他们各个躺在地上发出哀嚎声,根本顾不得男性的尊严,因为,他们的伤口实在大痛了——像是遭到虫蚁咬噬一样灼痛。
「香绮,别闹了,」冯君衡头疼地点亮桌上的烟火,见到「药玲珑」正穿著雪白军衣站在窗旁,不禁皱起眉头来。「把解药拿出来。」
该死,她怎麽能够在脂粉末施的情况下,还这麽美丽高雅呢?
浦香绮撇过脸去,一副没把他放在眼里的冷淡模样。「没有。」
冯君衡恨恨地咬著牙走到她面前。「香绮,你听话一点好不好?」
虽然在生闷气,但是事关自己的权益,所以,他还是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她那单薄的身子上,免得被别的男人看得太仔细。
「半个时辰一到,他们的疼痛自然会停止。」浦香绮冷冷地瞪著他搁在自己肩上的大手。
这家伙竟敢用斥资小孩的语气跟她说话,他未免太瞧得起他自己了吧?若不是嫌地上这群男人太吵,她才懒得理他呢!
冯君衡转身命令部下「把中飞镖的人抬出去。」
「是。」少数「幸存」的大汉心有馀悸地加快动作,飞快地搬走满地打滚的弟兄们,包括高越,只留下高豫和他的双亲在房中。
「庄主,豫儿……他快没气了。」樊燕眼眸含泪地请求他快一点,由於她先前曾经得罪过「药玲珑」,使她不敢贸然求她。
如果不是深怕这样做会断送儿子唯一的生路,她早就跪下来请求「药玲珑」的原谅了。
「燕姨,你不用担心。」冯君衡挂著从容的淡笑,对浦香绮轻柔地道:「香绮,我有个手下身中剧毒,麻烦你帮他解毒好吗?」
她受到他的庇荫才能活到琨在,应该不至於不给他几分颜面吧!
「不。」浦香绮简单明了地拒绝他。
冯君衡勃然大怒地攒紧俊朗的眉毛,神色阴沉地问:「为什麽不?」
天杀的!这女人不但吃他的、住他的,而且全靠他才保住一条小命!她怎麽可以一点感恩图报的心也没有啊?
浦香绮无惧於他那穷凶恶极的脸色,平稳的答话中带著瑟瑟的寒意。「我不为「玲珑阁」以外的人解毒。」
「但是,你不也为我解过毒。」冯君衡不甚愉悦地提醒她。
「那是例外。」他竟然还有脸提起那件事,要不是为了帮他解毒,她也不会失去清白和自由。
她不想再为不相干的人破例了。
「那你就看在我的面子,再破例一次好了。」冯君衡隐起一双锐利霸道的虎目威胁她。
「不可能。」浦香绮冷然拒绝,他有什麽面子好让她看的?况且,别人的死活根本不关她的事。
「你这女人不要太过分了。」冯君衡恼火地低咆,「救人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又不会少一块肉,你那麽吝啬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