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晶莹剔透的酒杯正要轻品佳酿时,被刚走进亭子的卓野抢了过去。「你伤还没好,不能喝酒。我刚叫下人去厨房端你的参茶过来,你只能喝那个。」顺手把另一件暖和的披风披在她肩上。
原来刚才他把唯唯扶进亭子後,就去外头吩咐底下的人准备参茶和一些甜点送过来,所以皖尧他们才会有机会「鼓动」唯唯喝酒。
「又是参茶,难喝死了,可不可以换点别的?」唯唯真的是喝怕了,一日照三餐地喝,任谁也受不了。
「我能不能只喝梅花酿一小口就好了,我以前不曾喝过这种佳酿,拜托嘛!待会儿我一定会乖乖地把参茶一滴不漏地喝完,绝不要赖!」唯唯撒娇的说卓野禁不起她的哀求,虽不相信她那句「绝不要赖」的话,但仍让她喝一小口,尝尝味道。
唯唯浅啜一口酒,任那佳酿由喉头一路滑下腹中,随後脸上露出陶陶然的神情。这酒的味道真是好喝,还有淡淡花香味,不像是在喝酒。
卓风好奇地问:「这酒的味道怎麽样?」
唯唯醺醺然地赞道:「好喝!真是好喝!」然後将脸转向身旁的卓野,哀求道:「洛大哥,我们可不可以买多点这种梅花酿放在岭上?等我的伤全好了後,我就能天天喝它了。」
天!她该不会以後想当酒鬼吧!
卓野满心的忧虑,正要开口拒绝她时——「不用那麽麻烦,我和青儿这次带了五大坛的梅花酿上盘龙岭,以後够喝的了。」皖尧高兴地笑著,仿佛找到知己一样,有人欣赏他得之不易的佳酿,他自然眉开眼笑罗!
卓野下定决心,等大师兄要下岭时,一定要他把酒一起运回去,免得有人迷上。
「以後再说吧!」卓野表情凶恶地瞪向那群「唆使」唯唯喝酒的臭家伙。「你们继续对弈吧!棋子下慢些,让唯唯慢慢地学。」
唯唯认真地点点头,乖乖地坐在一旁打量卓风和行青对弈,手里还依依不舍地握著酒杯,打算趁卓野不注意的时候偷喝,所以她异常肃穆正经,丝毫不露「破绽」。
就在唯唯一边投以崇拜眼光,一边猛「扇风点火」的情况下,卓风和行青越下越专心、越下越激烈,而唯唯偷喝酒的技术也越不著痕迹,一小口接一小口地啜著,喝得不亦乐乎!
唯唯虽不懂得下棋,但助威欢呼的本事她可厉害了,使得棋技不佳的行青奇迹似地赢了她的三师兄卓风。
在旁观战的卓野和皖尧一时技痒,一一轮番上阵,各有输赢。
由於尚未尽兴,大夥儿乾脆就在松涛亭共用午膳,打算膳後再下几局。
唯唯觉得今日真是快乐!她不但学会了对弈的乐趣,而且还听到许多他们儿时的趣事,原来有师兄弟一起练功、一起读书是那麽快乐的事。想著想著,唯唯不禁有点儿埋怨她师父,不替她找些同门兄弟让她玩玩,害她丧失那麽多的乐趣。真是古怪的师父!有这种专整徒弟为乐的师父,她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
「今儿个天冷,你多吃点。」卓野又夹了唯唯最爱吃的辣鸡丁放在她满满的碗上,眼中有难掩的温柔宠溺。
这丫头食量向来很大,又不常挑嘴,实在好养得很。只要她白日没有偷吃零食,用膳时吃得可比他这个大男人还多。怪得是,瞧她那麽会吃也没见她长几两肉在身上,不晓得吃到哪去了?
「嗯!」唯唯点头如捣蒜,拚命地吞下口中的菜。说到吃东西,对她何难之有!
况且今天玩得那麽开心,难怪她胃口大开。虽然刚才偷喝酒,害她有些头昏,但仍没有影响她的食量。
「唯唯,你的脸好红哦!该不会是喝醉了吧?」行青温柔地问,不愧是姑娘,观察力比较敏锐一点。
「她才喝一口,不可能喝醉的。」卓风鸡婆地替唯唯回答。
唯唯对这个问题只是乾笑几声,没有作答,但她的双眸却因心虚而到处乱瞄,这尴尬的模样简直是不打自招嘛!不知怎麽的,她的头好像越来越昏了。
难道她真的醉了?
不可能!她随即否认这个荒谬的念头。这酒喝起来香香甜甜的,还有一股暖意从她的腹中向四肢扩散,让她觉得暖洋洋的。这种淡得像甜水的玩意儿,怎麽可能醉得倒她唐唯唯,这未免太小看她了吧!
卓野锐利的黑眸静静地打量她良久,瞧得越久,内心的怀疑越加肯定——这丫头已经醉了!
她的食量不变,但吃的东西却很怪异,从前只要他放她最不喜欢吃的鱼肉在她碗上,她必定会抗议得哇哇大叫,然後又原封不动地夹还给他;而刚刚她竟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把鱼肉吃下。这不是醉了,是什麽?没想到这丫头的酒量那麽浅,才轻啜一口就醉了。
「唯唯,你醉了。」卓野的陈述出乎众人的意料。
行青轻呼出声:「这怎麽可能?唯唯妹妹才喝一口而已呀!」
「青儿,你忘了,这梅花酿虽好喝但後劲却很强,普通人喝个两三杯就醉了,何况唯唯第一次饮酒。」皖尧笑道,显然觉得事情非常有趣。
唯唯摇头晃脑了好一阵子,完全沉迷在浑身暖和的高昂情绪中,真舒服!一向怕冷的她一直不能适应北方寒冷的气候,就算身上套了好几件据说非常保暖的厚重衣裘,还是抵挡不了刺骨的寒风。可是,酒後的暖意使得她度过了今年严冬中最舒服的一天。
忽然,她发觉有一只冷冷的大手正摸著她的额头,她不悦地睁开迷蒙的双眸,不高兴地嚷道:「我没有醉!」
她用食指大力地戳向卓野的胸膛,这激动的举动差点儿使她整个人往後倒。
幸好卓野及时扶住她的娇躯,将她抱放在他的腿上,黝黑的星眸射出凌厉的光芒扫向坐在桌旁正准备看好戏的「闲杂人等」。
只见卓风、皖尧和行青好整以暇地看向他们,带著满脸的笑意和状似无辜的神情,存心「赖」在那里杷难得一见的好戏看完。
一向视女人为无物的洛大魁首,今日到底怎麽安抚他那醉醺醺的娇妻呢?这可有趣了!他们迫不及待地睁大双眼,不怀好意地期待下去。
「我没醉,你胡说!」唯唯又是一阵理直气壮的大声嚷嚷,这股气势挺吓人的。
卓野忍不住亲亲她的额头,他发现自己爱看她大发娇嗔的俏模样,温和地好言安抚她。
「好,我知道你没有醉,我们回房休息好吗?」他想独享她娇憨的醉颜。她酡红的小脸上写满严肃,正认真地考虑他的提议。良久後,才郑重地点点头。
「嗯!不过你要先变回一个人,太多个洛大哥站在我面前会让我头昏昏,搞不清楚到底哪一个才是你。」她的语气有些困惑。
众人猛憋著笑意,不敢狂笑出声,怕打断眼前精采有趣的对话。她还敢说自己没醉!
卓野恼怒地瞪向这群无聊的男女,而後才低头轻哄道:「好,你乖乖闭上眼睛,保证待会儿你就可以看清楚了。」
他大手一横,抱起半醉的唯唯,往他俩的新房大步走去。
唯唯的醉言醉语虽然有趣,但他不想让眼前的好事之徒有机会看戏,更不想让其他男人分享他娇妻的美丽醉颜,即使是同门师兄弟他也不允许!唯唯心满意足地抱住他的脖子,舒服地将头依偎在他宽阔的胸膛上,低吐一句:「你真好!」
注.蹋鞠——古代游戏名,有如今之踢足球,用以健身、练习武技
第十章
卓野把唯唯轻放在床榻上,替她解开一身厚重的衣服,打算让她舒舒服服地睡个好觉。
「呀!不要碰我的衣服,娘说这是不对的。」唯唯开始挣扎。
照理说,她娘这样教她并没有错,一般大家闺秀哪能让男人拉拉扯扯,这礼教可严谨得很,有些姑娘家终其一生还不曾踏出家门半步,除非她嫁人夫家。可是卓野是唯唯的夫婿,难道唯唯她娘「漏」了下一句——如果是她的夫婚碰扯她的衣服,是可以被原谅的。
卓野强忍住笑,觉得半醉的唯唯还真是拘谨得可爱!
「也对,既然你娘都这麽说了,我们也不好违背她。这样好了,不如你脱下一件,我也跟著脱下一件,这样比较公平一点,岳母大人大概也会赞成吧!」总之,他就是想逗逗她,看她如何解决这个两难的问题。
婚後,唯唯虽勉为其难地接受与他同床共枕,但总是一副躲躲藏藏的样子,深怕被他占了便宜。她一直以为夫妻虽可有身体上的碰触,如亲嘴、搂抱……等,但绝不能露出身体的任何一个部分,这不但是逾矩,而且没有礼貌!
一直令卓野感到纳闷的是,她的个性那麽活泼开朗,怎麽唯独对这种事异常古板。所以,他才会起捉弄之心,骗骗她,逗逗她,看她有什麽反应。她侧著头考虑一下,才迟疑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