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的医术没有师父那麽好。」唯唯语气顿了顿,大夥儿的心情开始沉到谷底。「可以由人的脸色、呼吸来判断病情,所以邵姊姊你先全身放松,让我慢慢替你把脉。说实在的,邵姊姊真是幸运,成了我的第一号病人。」
皖尧惊呼出声,「什麽?你以前从未替人治过病?」你这是什麽大夫啊!後面这句话他没有笨到脱口而出,他老婆的性命现在全掌握在她的手上,他哪敢不敬呀!
「也不能这样说,以前我也替岭上的丫环小春、黄大叔和老家的祖奶奶治过病,可是他们的病,就算是一般的大夫,都治得好,我这神医根本是大材小用嘛!而邵姊姊这个怪病非得我这个神医出马不可,其他庸医跟本比不上我这个专攻疑难杂症的小神医,所以,我才说邵姊姊是我第一个病人。」其实唯唯这个「半吊子」神医连一般小病都治不好,更别说这样奇异的怪病了,小师妹你自求多福吧!卓风在心里替她补充这一大段话,显然信不过唯唯的医术,不禁为他师妹行青感到忧心忡忡。
众人听到这段「臭屁」的话都无言以对。在这节骨眼有心情自吹自擂的人已经不多见了,无奈眼前就有一个。
唯唯右手轻轻按住行青右手腕「寸、关、尺」的部位,静静感觉脉象,以测知行青阴阳气血的盛衰、内脏精气的虚实。过一会儿她放下右腕,换过左腕仔细地探行青的脉象,然後探过身去打开行青的眼皮,又叫行青「啊——」的伸出舌头,唯唯侧著头仔细打量良久。
唯唯一脸沉思地望著众人,对於其他人的急切视而不见,只专注地瞅著皖尧著急激动的斯文俊脸,忽然开口,以沉稳平静的语气问:「吕大哥,邵姐姐的大小解有无异状?」
「没有。她只除了每日固定疼痛外,其他都与常人无异。」皖尧摇著头说。
唯唯看向卓野,对著他自言自语,「这就奇怪了!邵姐姐的气血是弱了点,大夫要她吃补品是没错,但气血虚弱并不会导致胸口疼痛啊!她胸中似有异物,但脉象又无显现,似乎是——」她突然不语,好像被吓住了。
皖尧著急地问:「是什麽?」
「中蛊了!」
这句话引起了轩然大波,怪不得唯唯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会被吓住。蛊,这种神秘恶心的苗疆毒物怎会在北方出现呢?众人心里泛起这个疑问。
「小姐,蛊是什麽东西啊?很厉害吗?」小花儿虽然没听过「蛊」这怪异的名字,但看到其他人脸上那种吃惊的表情,再听那令人浑身发毛的怪名,用她这不太聪明的脑袋,随便猜想也知道「它」绝不是好东西。
唯唯皱起可爱的俏鼻,扮个鬼脸道:「相传苗人养蛊炼毒之说并不正确,只有那些心术不正、心怀邪念的坏人才会用蛊害人。至於苗人养蛊之事我也不太记得,只知道他们把百虫置於瓶中,一年之後打开瓶子,打败众虫独活的那一只毒虫将被他们视为最毒的虫,然後每日喂自己的血使其心意相通,不久,这蛊虫就能隐形作祸害人了。」等克服了对蛊的恶心感後,唯唯又恢复了活泼爱笑的本性,换句话说,就是爱炫耀臭屁的劣根性,因为她不给人插嘴的机会,又继续说下去:「其实我是依照邵姊姊每日固定胸口疼痛,最近又加剧的情形判断的,哪有怪病会那麽巧固定在午时疼痛,分明是有人在背後以咒语催动邵姊姊身上的蛊虫,让她痛苦不堪。照这样推测下去的话,邵姊姊气血虚弱的问题也得到答案了,那些庸医开给邵姊姊的补药根本就是在喂蛊虫,把蛊虫越养越大,所以邵姊姊疼痛的次数才会增为一日三次。幸好你们遇到我这个明察秋毫的小神医,否则依邵姊姊的病情不出三个月就没命了。」语毕,她仍不忘替自己的伟大医术宣扬一下,这样才不会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哇!好可怕哦!」小花儿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唯唯笑得好得意、好骄傲,显然为自己刚才滔滔不绝的解说感到万分满意。
终於有人看不过去,出面制止太嚣张的唯唯。
「唯唯,别闹了。小师妹的病有没有救?」卓野拍拍她的头问道。
她点点头道:「我现在既然知道病因了,自然就有方法救她。不过,老实说解救的方法是困难重重,我姑且说来给你们听听,你们听完再决定好了。第一当然是从下蛊的人著手,从那人身上取得解药;抑或是杀了那个人,因为人蛊心神相通,人亡自然蛊虫就会死去。」唯唯自觉得有点儿血腥,停下来喝口热茶。
「第二个办法,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比较容易,但实际上却更为艰险。相传在天山山脉的绝顶玄冰圳内,生有一种稀世的千年晶蚊,通体晶莹剔透,是天下至毒,但其胆囊却是解蛊毒的圣药,只要能取得,邵姊姊的病就有救了。」
这是什麽烂办法嘛!有说等於没说一样,皖尧忿忿不平地想著:第一人海茫茫,去哪里找下蛊的人?第二就更夸张了,举凡解毒圣品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灵药,哪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说寻就寻得到的。
行青愁眉苦脸地,将目光转向还有闲情逸致跟卓野撒娇的唯唯。这到底该怎麽办呢?
「唯唯,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卓野替众人问出最想问的话,这小家伙似乎别有意图,一直在吊大家的胃口。
她噗哧笑了出声,贼兮兮地开口:「哎呀!你们干嘛想得那麽复杂,其实只要找到下蛊毒的人不就可以了吗?虽然江湖中人多得如过江之鲫,但熟识你们夫妻俩且跟你们有深仇大恨的人一定不多,只要从那些人过滤下来,差不多就可找到了;另外下蛊多半是从饮食中著手,故我敢大胆推测,此人一定是与你们极为亲近的人,而且可能是女人,只有心胸狭窄的女子,才会故意每日让邵姊姊痛上一次,从不间断,如果是男人即使是深仇大很,大都一刀杀了仇敌就算了。这样的推测,下蛊的人不就呼之欲出了吗?」她这一段推论,著实让大家傻了眼。她这麽简单就猜出下蛊之人的性别、个性,显得在场的人有点儿「无能」
皖尧与行青深深地互望一眼,显然彼此心里有数了。
依唯唯爱炫的个性,哪可能轻易把发言权让给别人,又马上接著说:「再者,我也可以用药物控制邵姊姊体中的蛊虫,我要它往东,它就得往东;我要它往西,它就得往西,绝对不敢乱动。就算你们一辈子都没能找到那女魔头的解药,我也有自信让邵姊姊活到七老八十,甚至陪吕大哥一起进棺材都没有问题。所以,不用担心,尽量放手去找那女魔头算帐。」唯唯口无遮拦地说,不过大家忙著高兴,都没有时间跟她计较。只有她的洛大哥严厉地看了她一眼,显然在警告她——姑娘家说话要有分寸,不可胡言乱语。唯唯不予理会,吐著舌头到他扮个鬼脸。
「难道是‘辣手仙子’方月华?婚前我们两人曾一起结伴走江湖,算得上是莫逆之交,没想到我跟尧哥结婚後,她也销声匿迹了,我还以为是巧合咧!」行青坐起身子来,温柔地道。皖尧柔情万千地坐在她的身旁替她整理仪容,而卓风看得眼珠子都快凸出来,怎麽大师兄婚後变得如此「娘娘腔」?行青没想到尧哥会当著大家的面替她整理鬓发,双颊不禁染上红云,显得无比娇羞动人。不愧当年「武林第一美人」的封号,且与「辣手仙子」方月华并称「武林两朵花」。
「这麽巧?但我们与她无怨无仇的,她为什麽要这麽做?」皖尧眉头深锁,喃喃自语道。
「呆子!她是由爱生恨啦!笨!」唯唯很不识趣地,硬是挤在人家恩爱夫妻的中间,连皖尧握在手中的白嫩玉手都「顺便」接收过来,真是杀风景!「邵姊姊,你快躺下来休息,我去替你煎药。其他的事交给那些臭男生处理就够了,你不用担心!」唯唯装成一副很懂事、体贴的模样。其实她是看不过人家夫妻相亲相爱的样子,硬是要做「棒打鸳鸯」的那根棒子。而且,她在潜意识里,直想保护圣洁不可侵犯的行青,不让庸俗的男子亵渎,即使是她丈夫也不可以。
「谁是臭男生啊?」卓风大步跨到唯唯身旁,用力地敲了她一记响头,看到她痛得哇哇大叫的样子,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报复後的满足感。
「就是你!」她痛得眼泪差点儿滚下来。动不动就敲人家的头,算什麽英雄好汉嘛!
「好了,别闹了。卓风,传令下去,要社里全部儿郎全力寻找‘辣手仙子’方月华的藏身之处,一经查获,就马上用飞鸽传书回报。至於师兄和师妹则安心待在盘龙岭养病,一有消息,我再陪师兄去要解药。唯唯,等会儿记得把药方写下,交由下人去煎药。」卓野指挥若定地道,然後转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