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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袭衍武冷哼一声。

  「原来你这女人真的偷汉子了,嘖!你怎么对得起大哥啊?」

  即使明知道她没有胆子偷人,这件事多半是他大哥主使的,但他仍将箭头指向她,因为唯有将她逐出「袭家庄」,他才能安心。

  「那个野男人究竟是谁?」

  整个大厅充斥着大发雷霆的咆哮声,此时,袭大宇已经无法兼顾面子了,就算是家丑外扬,他也非得将那个男人揪出来不可。

  汪紫薰突然羞愧地跪下来,泣不成声地道:「嗚……是我做了对……对不起袭家的事,公公就……就怪我一个人好了……」她不能再连累别人了。

  「爹,我看不给这女人一个教训,她是不会说出那男人是谁的。」袭衍武心怀不軌地闪着黑眸。

  「你有什么建议?」袭大宇那苍老的眼眸中有掩不住的怒燄与杀气。「还不快说出来。」

  袭衍武翘起得逞似的嘴角,心狠手辣地说道:「爹,把她毒打一顿,还怕她不说吗?最好连她肚子里的野种一起打掉,省得她再丟我们袭家的脸。」

  「不要……」汪紫薰不顾一切地爬到他们的脚边,泪如泉湧地哀求着。「求你们……嗚……饒了我的孩子,他是无辜的……」

  「滚远一点!」袭衍武不耐烦地踢了她一脚,然后继续游说他的父亲。「爹,您觉得这主意如何?」

  袭大宇为难地蹙起灰白的眉毛。「这……」

  他毕竟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虽然不想原谅媳妇的失节,但是真要他扼杀一个小生命,却也教他于心不忍。

  「公公,不要迟疑了。」凤仪哪肯轻易的放过汪紫薰,连忙出声附和她丈夫的建议。「难道真要等到紫薰的肚子大了,让袭家受尽杭州乡民的耻笑后,再处理她肚子里的野种吗?」

  「你说的倒有几分道理。」袭大宇沉吟着。「不过……」

  「求求您……不要啊……」汪紫薰哭得声嘶力竭,一张花容月貌被決堤的泪珠儿染湿成一片。

  经过这三个月,她早已爱上肚里的娃娃了,她是为了他才活下来的,如今她怎么捨得见娃儿被夺走小生命呢?

  「爹,别犹豫了。」袭衍武对于汪紫薰的泪水无动于衷。「等到这女人的肚子大起来就麻烦了。」

  袭大宇难过地摇了摇头。「衍威的尸首还未找到,我不想再造孽了,这事过几天再说吧!」

  「公公——」

  凤仪还想说下去,但是被袭衍武以眼色阻止了。「既然爹这么说,那我们就先将这女人关进柴房,过些日子再处理她的肚子好了。」

  「也好。」袭大宇身心俱疲地叹了一口气。

  「凤仪,还不扶爹回房歇息?」袭衍武吩咐完,又转向父亲孝顺地道:「爹,您不用担心,孩儿会多派一些人手去寻找大哥,这几日一定会有消息的,您尽管安心好了。」

  袭大宇疲累地頷首,在媳妇的扶持下,慢慢走出大厅,其间,他的眼神不曾瞟过蜷曲在地上的汪紫薰,彷彿视她为无物。

  第五章

  当袭自琮抵达杭州的时候,已经是夜幕低垂了,而汪紫薰也被关在柴房三天了。

  「爷,你在做什么?」

  方德的下巴差点掉了下来,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

  他不敢相信大爷在经过一天辛苦的赶路后,竟然半夜不休息,还穿着一身黑色衣衫,悄悄潜进「袭家庄」中。

  「汪紫薰被关的柴房在哪里?」

  袭自琮灼亮的目光在黑夜中搜寻,「袭家庄」占地广阔,若无人指引方向,只怕很难找到她的所在位置。

  「在后花园附近。」

  方德下意识地伸出一指,但是,他的手一伸出去就后悔了。真笨!他不指就可以跟在爷身边保护他了。

  果然……

  「你可以回去,不用跟在我身边了。」袭自琮交代一声后,便遁入黑夜中,往后方的花园寻去。

  「爷……」方德抗议地皱了皱浓眉,仍不放心地跟了上去。

  来到冷清寂静的后花园,袭自琮找了一会儿,才在角落发现一棟破败的小柴房,他不假思索地推开木门,一股腐臭的木头味道便扑鼻而来。

  在微弱的月光下,袭自琮很快就看见缩在角落的汪紫薰,她动也不动地侧躺在稻草堆上,看起来像是睡着的模样。

  方德站在他的身后东张西望,心里头暗暗納闷着:爷不是很急吗?为什么不赶快进去瞧瞧那位袭夫人的狀況?

  「爷,你怎么了?」

  袭自琮没有回答,闭着眼眸沉默了一会儿,才迈开步伐走到汪紫薰的身边。他轻轻撩开蓋在她脸上的凌乱发丝,瞧见她那纤巧的脸上布满瘀伤与未干的泪痕。

  「该死!」

  袭自琮低咒一声,继续检查她身上有无其他伤痕。

  「爷……」

  方德惊呼一声,立刻闭上了眼睛。

  「我知道她伤得很重。」袭自琮克制地紧瞇双眸,神情严厉且危险。

  可恶!他伯父一家人是怎么回事﹖竟然毒打一个怀有身孕的弱女子!

  方德仍然闭着眼眸,但是表情充满惊愕。「属下是说爷怎么可以把袭夫人的衣裳脱了呢?」

  「闭嘴﹗」

  袭自琮的下顎绷得紧紧的,眼前所见的一道道鞭痕令他的心情恶劣起来,口气也更加不好了。

  只见她被衣服遮掩的肌肤上全是泛红的长条鞭伤,一道又一道的伤痕襯着雪白的肌肤,看起来格外怵目惊心,也教人心痛。

  此时——

  「嗯……」

  汪紫薰的柳眉蹙了蹙,身体的涼意让她慢慢转醒过来。

  「你没事吧?」袭自琮的黑眸射出深沉的幽光,情不自禁地伸手抚摸她那微汤的额头。「你的额头发汤。」

  汪紫薰迷惑地眨了眨眼睛,不懂眼前怎么会多了两个陌生的男人,她拧着眉头想了好久。

  「你……是谁﹖」他看起来好面熟啊!

  这女人真是伤人!

  袭自琮闷哼了一声。「你竟然不记得我了!」他脱下披风,蓋住她那半裸的娇躯,一方面为她遮掩,一方面给她保暖。

  倏地——

  汪紫薰瞪圆了惊惧的美眸,显然已经认出袭自琮来,接着,她揪着身上的披风,不顾疼痛地拚命爬到角落,嘴里不时发出害怕的低鳴声。

  没错!她确实怕死他了!他带给她莫大的痛苦与不堪的回忆,若是没有他,她也用不着面对那么多难堪的事。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袭自琮俊脸一沉,她的反应比他想像中的还糟,大概是恨他把她的生活搞得一团乱吧!

  汪紫薰睁着一双泪汪汪的水眸,满是怀疑地瞅着他,摆明了就是不信他的话。「你……你走﹗」

  难道他把她害得还不够惨吗﹖

  「爷,我们还是离开吧!袭夫人快被你吓死了。」

  方德一心顾虑主子的安全,而且深怕对方会高声呼救,引来庄里的守卫,所以连忙催促主子离开。

  袭自琮凝视着她那惊疑不安的神色,低沉地道:「除非确定你没事,否则我不会走的。」

  方德说得没错,她确实是吓坏了,但是,在未确定她的安全无虞之前,他怎么能放心离开这个地方呢?

  「我没……没事。」

  汪紫薰鼓起仅存的最后一丝力量,痛楚地摇动螓首,只要他快离开她的视线,她就会没事了。

  袭自琮那双严肃的眸子里闪过一掠即逝的炯芒,泄露了他强仰怒气的心思。「是谁用鞭子打了你?」

  汪紫薰惊惶地摇头,娇柔的嗓音愈来愈虛弱。「你不要问……快走吧……」

  她很怕凤仪会像前几晚一样突然出现在门口,莫名其妙地以鞭子抽打她,一直到现在,她还是弄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恨自己?

  「你今晚好好休息。」袭自琮深深的望了她一眼,才站起身子。「明天我会来带你回泉州。」

  「不要……」汪紫薰因一时惊吓过度,竟然晕了过去。

  方德不敢相信地多眨了几下眼睛。「爷,她被你吓昏了!」他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胆小的姑娘。

  「住嘴。」袭自琮低声詛咒一声,飞快地橫抱起她的娇躯,大步走出柴房。

  「爷,你不可以把她抱走……」

  方德大为紧张地追出柴房,可惜他只能目送他主子的背影离开,因为主子早已走远了。

  ※  ※  ※

  方德一路追着主子回到「千里船行」位于杭州的分行。

  他一边皱眉,一边望着主子把汪紫薰安置在床舖上。

  「爷,你把袭夫人抱走了,怎么对「袭家庄」的人交代啊?」方德发觉目前的狀況真是棘手。

  「去找个大夫来。」袭自琮对他的担心恍如未闻,只把所有的心神放在昏迷不醒的汪紫薰身上。

  她的唇瓣泛白,浑身不断的顫抖,但是,额头却传来滚汤的高温,她的狀況似乎在短短的半个时辰间变得更严重了。

  「是。」

  方德离开后,袭自琮解开汪紫薰的衣物,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只药瓶,轻柔且快速地替她的伤痕涂上药膏,直到她的眉头舒展开来,疼痛稍減后,他才在衣柜內找出一袭干净的白色单衣帮她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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