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你还欠我一个人情,我现在就要你偿还,你答应过我的,你听到没?”他愈说愈大声,手也抓得愈来愈牢。
星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它也跟着吼叫。
“你一直告诉我你并不娇弱,现在你就证明给我看,证明给我看。”他沙哑地道,“暖暖,你说要在家等我的消息,你答应我的,现在我们打赢了,可是,你却躺在这儿。”
冷魁叹口气,将脸埋在她颈边,“你要活下去,为了我,不许你丢下我,暖暖。”他嘎声道。
暖暖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睫毛颤动着,慢慢地张开双眼。老天!她觉得全身无力,而且,她的手好痛,她试着动动手指,才发现手被握牢了。
冷魁倏地抬头,两人四眼相对,冷魁举起手摸摸她的脸,“你醒了?”他沙哑道。
“你握得我好疼。”暖暖虚弱地道。
冷魁将她拥在怀中,他把脸埋在她的颈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老天!谢谢你,她回来了,回到我身边了。
“你弄疼--”暖暖止住话语,感觉到颈边有些湿润,“我不会丢下你的。”她轻声说道,抚着他的颈后,双眸也变得朦胧。
星夜在一旁高兴地吼叫。
暖暖露出一抹笑容,缓缓闭上双眼,她仍然觉得好累、好痛,她不知道自己昏迷多久了,只觉得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直到有人在她耳边吼叫,她才醒来。冷魁是在乎她的!她抱紧他,身体好虚弱,她好想再睡。
冷魁让她躺回床上,粗嘎地道:“你想吃什么?”
她摇头,摸着他长出的胡髭,他的脸上、衣服上还沾着血迹,头发非常凌乱。
“你看起来糟透了,领主。”她小声道。她知道他没离开过她,虽然她在昏睡,但她可以感觉他传过来的力量,“你瘦了。”
“你也瘦了。”他抚着她消瘦的脸颊。
她合上双眼,“领主大人,希望等会儿我醒来时,你已容光焕发。”
星夜甚至只来得及舔她的脸,她便又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来时,又已过了一天,阳光透过天窗洒满整个穹帐。首先映入眼帘的仍是冷魁,但这回他看起来好多了,只是仍然消瘦。
他摸摸她的脸,“你的‘等会儿’还真久。”
站在床头的芷梅、华云罔和晨煜全松了口气。
芷梅盛了碗粥,坐在床畔,“昨天早上领主说你前晚醒过一次,那时,我就要你爹回去拿米熬了锅粥,可没想到你又多睡了一天,幸好我都让粥温着,你随时醒来都可以喝。”
冷魁扶起暖暖,让她靠着他,芷梅一口一口地喂暖暖。
“姐,你睡好久喔!”晨煜嘟囔道。
华云罔呵笑道:“能醒就好,睡多久都没关系。”
芷梅瞪了丈夫一眼,“这是什么鬼话。”
华云罔尴尬地又呵呵笑。
星夜叫了几声,舔着主人的手。
暖暖拍拍它的头,问:“我睡了多久?”
“今天第五天了。”芷梅道,“你到底要吓娘几次?三岁一次,现在又来一次。”她骂道。
“她大病初愈,你就别骂了,而且,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华云罔微笑道。
“爹说得对。”暖暖附和道。
“那我都没有大难--”
华云罔迅速捂住儿子的嘴,“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他打一下晨煜的头。
“很痛耶!”晨煜抗议道。
冷魁微笑地看着他们一家人,原来家人就像这样子。
晨煜不平地捶着父亲的肚子,但华云罔仍是呵呵笑着。
暖暖靠着冷魁,右手握着他环在她腰上的手,这种感觉真好,有亲人,有他,还有星夜,他们就像个大家庭。
华云罔和儿子胡闹一阵后,芷梅才出声阻止:“你们父子是玩疯了?出去出去,暖暖初愈,需要休息。”她一边起身将碗带出穹帐,一边赶这对父子出门;这几天他们都住在这儿,以便就近照顾暖暖。她想留些时间让暖暖和领主说说话,免得暖暖待会儿又想睡了,而当务之急就是把丈夫和儿子一起赶出穹帐,免得碍手碍脚。
冷魁环着暖暖,“我真该好好揍你一顿屁股。”
“为什么?”她的背倚在他胸前,舒服地叹口气。
“你为什么跑来战区?”他试着压抑怒气。
暖暖这才想起她想去阻止战争的原因,“战争怎么样了?”她着急地道。
“我们赢了。”
“老天!”她喊道,她还是没能阻止这场悲剧,为什么会这样呢?“鹰族得退出这片草原。”
“是的,而且,他们伤了你。”他怒道。
“不。”她拍拍他的手,“我也杀了人,不是吗?老天!我完了,我一定会下地狱,可是,上天为证,若能重新选择,我还是会这么做。他们想杀你,老天爷!让他们安息吧!”
“你叽里咕噜地在说什么?”他蹙眉,“你还没回答我的话。”
她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该告诉他的时候……不,不行,这件事关系重大,她必须再确定一次,她只希望上天不要开这种玩笑。
“别做白日梦,暖暖,回答我的话。”他已快失去耐性了。
“我担心你。”她说道,这当然不算谎话,她本来就担心他。
“就算你担心我,也不能跑到战区来。”他怒吼。
星夜竖起耳朵,看了两人一眼,又趴在床前,继续做它的春秋大梦。
“可是我救了你,领主。”她不平地说。
他不能反驳她的话,她的确救了他,“这和我们讨论的话题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她蹙眉。
“重点是你不能再冲动地跑到战场来。”他厉声道。
“可是--”
“没有可是,而且,我再也不想经历这种事,听到没?你差点连命都没有,如果箭射偏,你可能就……”
她握紧他的手,“我现在很好。”
他感到被安抚,“你得答应我,不准再踏入战区一步。”他抱紧她。
“放松些,领主,你弄疼我的腰了。”
他稍微松开手臂,“你还没答应我。”
她叹口气,“好吧!我答应。”
他这才放心地吁口气,他这辈子再也不想再经历一次,他会被她吓死。
“领主……”
“什么事?”
“鹰族一定得离开吗?”她仰头问。
冷魁颔首道:“这是当初的约定。”
“可是--”
“怎么了?”
她摇头,“没有。”
暖暖在心里思忖,她到底该不该说呢?
她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对了,领主,你那天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没有气力?”
“我被人下药了。”他冷酷地说。
暖暖摇摇头,她无法相信,“怎么会呢?”是狼族里出了叛徒吗?“你是说,你被族里的人下药?”
“是的。”他不带感情地说。
“为什么呢?我不懂,如果你真的出事,那狼族不就和十五年前一样,又要再次退出草原,可是--我真的不懂。”她摇头,“你知道是谁吗?”
“还不能确定。”他说道。
“我真的很高兴我去了,否则,我就见不到你了。”暖暖转个身抱着他。
冷魁吻她的额头,轻抚她的背,她偎在他身上的感觉,是那么美好,好像他们两人天生就该在一起。
“你打算怎么处理?”她问。
“你别烦心,我会处理的。”他碰碰她的左腰,“还疼吗?”
“一点点。”她舒服地闭上双眼。
“想睡了?”他抚弄她的头发。
她摇头,“我想和你说说话。如果那个人再次下药怎么办?”
“我会提防的。”
她这才放心。“你大腿的伤好了吗?”
“快痊愈了。”他又吻一下她的额头。
“那就好。是你去找娘的吗?这样不会对萨满不尊重吗?毕竟这儿是她的地盘,她是巫医。”她问。雪姬原本就不想她插手医治乌苏长老一事,如今娘却公然地出现在这儿医治她,雪姬一定气疯了。
“我在半路上遇到你爹娘,他们跑出来追你,所以,你娘就跟着我回来。”他解释。
“那萨满--”
“没关系,她不敢说什么的。”而且,就算她想医治暖暖,他也不会允许的。
“这样似乎不妥--”
“别谈她了。”他不让她把话说完,“你现在专心养伤,别烦这些事。”
“我只是随口问问。”她拍拍他的背,“这几天你一定很辛苦,不眠不休地照顾我。”
“不辛苦。”他摇头,“我只担心你不醒来。”他的声调充满忧虑。
她举起手抚着他的咽喉,“我不会丢下你的,我会永远伴着你。”
冷魁点点头,“我也是。”他沙哑地道。
暖暖静静地靠着他,直到她疲倦地打了个呵欠。
“睡吧!”他抚着她的背。
“嗯。”她的确有些累了,等她体力好一些时,她再想清楚事情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现在,她只想睡觉。
他起身让她躺在床上,弯身吻她的额头,“好好睡。”他低语。
“嗯。”她合上双眼,嘴角带着笑容。
冷魁站在床边,静静地看她入睡,心中是满足的;她又回到他身边了,他从未如此欣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