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叔,你太大惊小怪了!」公孙滔扬起一抹晒然的轻笑。「我们公孙家的名声那幺响亮,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的。」
风莿担忧地叹了口气,也许真的是他想太多了。
「风总管,我看不论白天或是晚上,庄里还是加强巡逻的人手好了。」免得这百年基业就毁在他公孙冀手中。
「是,庄主。」风莿那半白的双眉稍稍舒展开来。
倏地——
「对了,滔儿,『玄天秘籍』上的武功你练得如何了?」公孙冀好声好气地出言询问。
「爹……」公孙滔慢吞吞地曳长了语调,同时朝他使个警告的眼色。他这个爹怎幺一点脑袋都没有?
「呃……庄主,少庄主,如果没有其它事情吩咐的话,属下就先告退了。」风莿识相地准备告退了,只是公孙滔那不信任的态度让他心底凉飕飕的。
「噢!」公孙冀恍然大悟了。「好!好!你先下去准备一下。」他总算明白儿子为何向自已使眼色了。
风莿离开密室后,公孙滔那金童般的完美笑容立即消失,他细长的俊目中充满压抑的怒气。
「爹,以后在风叔面前不要再提起『玄天秘籍』的事了。」这个家若不是有他在打理着,光凭他那粗枝大叶的爹,公孙家早就玩完了。
「为什幺!风莿对我们公孙家忠心耿耿,他绝不会背叛我们的,况且这件事他从头到尾都有参与,为什幺要回避他呢!」公孙冀那圆滚滚的脸上布满无法理解的疑惑,老实讲,他与风莿的感情只比亲兄弟差一点而已。
公孙滔真想翻个白眼。「爹,防人之心不可无,就算风叔对我们再忠心,还是得防他一点。」
「喔,我知道了。」公孙冀对儿子的话向来心悦诚服,现在当然一点也不例外。「那你秘岌上的武功到底练得怎幺样了?」
「还好。」公孙滔回答得模棱两可。
公孙冀瞠圆了虎眸。「还好是什幺意思啊?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啊!」他怎幺一点都听不懂儿子说的话呢!
「有些招式练起来有点古怪,我还在研究当中。」公孙滔蹙起了俊逸的双眉,像是不高兴承认这件事一样。
「怎幺会有些古怪呢?」公孙冀的嗓门粗了起来。「滔儿,你去把秘籍拿过来,让爹研究一下,再来指点你。」
各大门派都快要攻打进来了,再这样拖下去,可不是办法呀!况且,他对那本「玄天秘籍」实在好奇得要死,从拿回来到现在,他还无缘见上一面呢!
「爹,孩儿正练到紧要关头,而且已经快摸着头绪了,如果现在临时中断的话,那岂不前功尽弃了!」公孙滔心里并不愿意把秘籍交给他爹,他相信凭自已的资质,很快就能明了其中的奥妙了。
「好吧!那爹就不打断你了,你自个儿好好练习吧!」公孙冀不以为意地搔了搔胡子,还打了个大哈欠。「对了,你那婢女有没有消息传回来!」
「还没有,大概她还没得到那魔头的信任吧!」公孙滔那斜飞的剑眉突然拢了起来,显然很不满意兰熏的办事能力。
都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了,她竟然还没把那魔头的巢穴位置传回来,她到底是怎幺办事的啊?
「你想那婢女会不会有危险啊?」公孙冀漫不经心地起身。
「爹,兰熏只是一个供我们利用的工具而已,她就算发生危险了,能为我们公孙家牺牲也是她的荣幸。」公孙愈说愈觉得兰熏已经被那魔头蹂躏致死了,不然以她的忠诚,她绝对不会到现在还没消没息的……
※ ※ ※
随着忙碌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兰熏发觉自己愈来愈不了解辛耕昊了。
他跟她想象中的坏人一点都不像嘛!
她发现辛耕昊除了冷漠孤僻,有时候固执偏激得令人受不了外——例如他坚持与她成亲这件事,并没有什幺让人诟病的大缺点,而且苗族的人虽然十分惧怕他,但也非常尊重敬畏他,如果苗族有庙宇的话,恐怕辛耕昊早就被供起来拜了。
而在这方面,辛耕昊确实很伟大,他为了医救苗人,简直忙得废寝忘食,不但带手下四处摘取草药,而且还亲自替病人擦拭身体、清除秽物,看得兰熏憾动不已,其实以他的身分来说,他根本不必做这幺卑贱的事,但是他还是做了。
这几天下来,每当她挖掘出他的一项优点,她的心思就愈加混乱,也更迷惑了,她似乎不由自主受到他的吸引了……
她开始质疑自己以前怎幺会那幺肤浅,光凭公孙滔几句甜言蜜语就爱上他了!她从前真的是太天真了!
拿两人来比较,她比较喜欢辛耕昊给她的感觉,因为他常常不着痕迹地关怀她,见她累着了,他会以很凶恶、很凶恶的口吻命令她去休息,知道有人关心、珍惜自已,那是一种很甜蜜的滋味。
总之,她的心已经不知不觉遗落在辛耕昊身上了。
可是他为什幺偏偏是个人人痛恶的大魔头呢?这让从小被教育成善恶分明的她为难极了,她真的能放开胸怀去爱他吗?
唉!如果辛耕昊是个普通凡夫就好了。 「你在想什幺!」辛耕昊那低沉的嗓音打断了兰熏的思绪,她已经站在铁锅前发呆好一阵子了。
一听到他的声音,兰熏的粉颊忍不住跃上一抹赧彩。「没、没什幺啦!」现在才中午而已,他怎幺有空过来!
辛耕昊突然清了清喉咙,视线勉强从她那染满红晕的俏颜移开。「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孤鹜堡』了。」
「现在?」兰熏诧异地抬眸望他一眼。「可是现在才中午而已,我们那幺早回去做什幺?」
辛耕昊的神情转为莫测高深的空白,他淡摸地道:
「今天是我们成亲之日。」
原来五天已经到了!
兰熏轻「噢」一声,脸上的晕彩有如火焰焚烧般红得厉害,她默默放下手中的木杓,跟着他走出石屋外。
走在外头的时候,辛耕昊眯起锐利的黑眸,怀疑地直盯着身旁的兰熏瞧——她不是一直反对嫁给他吗?怎幺态度突然变得那幺柔顺了?
兰熏被他那熠熠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她轻声咕哝着︰「怎幺了?是不是兰熏的脸黑掉啦?」她以衣袖拭了拭脸庞。
「我警告你等一会儿不准耍花样,不然我是会……发脾气的!」太凶的威胁他竟然讲不出来。
「辛公子,我不懂你在说什幺耶。」耍花样!?耍什幺花样啊?兰熏迷惑地眨着清澈的大眼睛。
辛耕昊不容许她装傻,把话说得明明白白。「兰熏,你已经是我辛耕昊的女人了,就算你回到那臭小子身边,他还是不会要你的,所以你最好乖乖嫁给我,不准动什幺歪脑筋。」
兰熏张圆了小嘴,瞠目结舌地说不出话来。真没想到这男人如此卑鄙耶!难怪他第一晚就占有了她,原来是留待以后威胁她用的。
「你听懂了没有!」辛耕昊不喜欢她那傻住的表情,为求谨慎起见,他阴晦着俊脸再问一次。
兰熏勉强控制住朝他翻白眼的冲动。「懂了啦!」
这只呆子!才刚偷骂完他,她的脚步竟然踉跄一下,差一点又跌了一跤,她想大概是遭到报应吧!
「你走路小心一点!」辛耕昊连忙扶住她纤细的手臂,嘴里不忘轻斥她一句。
兰熏站稳脚后,便难为情地挣脱他的扶持。「我没事了,谢谢你。」她怎幺老在他面前出糗呢?真是笨死了!
辛耕昊若有所思地挑眉望了她一眼。「走吧!胡大娘已经等我们很久了。」
「好。」兰熏加快脚步跟上他,只是她的头怎幺忽然痛了起来呢?
「孤鹜堡」的大厅挤满了观礼的人潮。
虽然现在苗疆爆发着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传染病,但仍然遏止不了大伙儿爱看热闹的天性。
就在高喊「送入洞房」之际,身着大红霞帔的新娘子竟然晕倒在新郎官怀中,引起了在场群众一致的取笑声,大家纷纷接头交耳讨论着这项趣事——新娘子居然紧张得晕倒了。
只有辛耕昊察觉到兰熏的不对劲,他朝胡大娘低声吩咐一声,便迅速地抱起轻盈的兰熏,直住自己的厢房奔去,他浑然末觉背后有一双包含嫉妒的美眸直跟随着他的背影。
辛耕昊把兰熏的娇躯摆在床铺上,掀开她头上的红巾后,才发觉她的脸蛋红通通的,像是发了高烧一样。
糟了!她该不会染上绞肠痧了吧?
辛耕昊试着定心凝神替她把脉,但是那份自责的情绪久久平息不下来,若不是这几日他太过于熟悉这种脉像了,他一定会耽误到治疗她的时机。
「堡主。」胡大娘捉着他的药箱来到床畔。「夫人是怎幺了?」
「兰熏染上绞肠痧了。」辛耕昊的声音变得粗哑而沉重。这次的绞肠痧已经夺走不少人的性命了,尽管他已尽力医治,但是十几个体质较差的老弱妇孺仍然没有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