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你们好!”翩翩跳下椅子,乖巧地福了一个礼。“我是端木……呃——银大哥的妻子,叫做翩翩。”她露出一个自认为最甜美可人的笑容,企图博取公公婆婆的欢心。
银辙翻个白眼,已经懒得去纠正那只现在笑得很谄媚的小喜鹊了,反正他早就打定主意在所有俗事忙完后,便正式迎娶翩翩入门,所以,随她高兴怎么讲好了,对他而言,并没有多大的差别。
“翩翩……”银夫人惊喜地将她拉到身边,笑得合不拢口地道:“你长得好可爱喔!辙儿对你好不好啊?有什么委屈跟娘讲没关系。”纤细的玉手还一直抚摸翩翩的后脑门不放。
“大嫂!”银霁、银莲儿异口同声地喊道。
“是啊!如果辙儿欺负你,爹会替你作主的。”显然银耕农也相当满意这个儿媳妇,才会有了媳妇,马上忘了儿子。
翩翩得到这一海票的支持,笑容更加灿烂,只差没把小嘴给笑歪了,正要启口抱怨他前几天捉弄她的事时,碰巧看到银辙凶巴巴地瞪视自己,连忙识相地道:“没有,银大哥对我好好喔!每天都嘘寒问暖的,深怕我着凉了,你们可别误会他。”翩翩相当懊恼自己“错失良机”。
“这样就好。”银耕农见他们夫妻情深,心里实在高兴得很。“翩翩,你跟辙儿有几个孩子了?”他的问题是所有为人父母者最关心的。
只见他与银夫人期盼地望着翩翩,希望她口中随便吐出一个数字来,一圆他们抱孙子的美梦。
翩翩灵亮澄澈的明眸顿时傻愣住了,秀颜慢慢浮上一层嫣红的云霞,低首嗫嚅地道:“呃……我们……”求救的目光朝银辙的方向溜过去。
银辙让她偿到“自食恶果”的苦头后,才大方地解救她。“我们还没有孩子。”怪哉!连他的爹娘她都喊得那么顺口亲密了,不过是问她有几个孩子而已,她有什么好害臊的?怪喜鹊一只!
翩翩如释重负地轻吁一口气。
“噢!”银夫人略为失望地安慰他们道:“没关系!来日方长嘛!”
“等我们办完一些事后,回长安一定替你生七、八个白白胖胖的孙子让你过瘾。”银辙故意吓吓翩翩,看她有何反应?
果然,翩翩美眸惊恐地圆睁,整个人又傻在那里了。七、八个会不会太多了一点啊?
“好孩子!”银夫人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霁儿,你得多跟你大哥学学。”
银耕农欣慰地直抚长胡,呵呵轻笑。
“是!娘。”银霁连忙转向大哥银辙,心急地道:“那大哥,你办完事后,得赶快回长安才成,我等不及抱我的小侄儿了。”
“大哥,你别忘了我们全在等你和嫂嫂回来喔!”莲儿不忘提醒他。
银辙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我不会忘记的。”
一屋子有化不开的浓情笑意!
第七章
两匹高大神骏的黑马仰颈长嘶,一路向东驰而去。
昨晚银辙向江掌柜询问一下,才知“圣手鬼医”颜天宇还在饶州附近,根本没向西行。
所以,他们只好苦命一点去找他了——在家人千叮咛、万叮咛之后。
斐骐为了配合“毛毛”的脚程,也特地在江陵挑选了一匹上上之驹作为坐骑,与银辙和翩翩并辔而行。
既然知道颜天宇还在饶州,而且住的正是银辙自家的“未厌居”,他们只好通知饶州那边的人尽量留住颜天宇,并随时注意他的行踪。而他们三人就尽可能赶路了。
这还不算太过悲惨,可怜的是他们的耳朵得忍受翩翩那吱吱喳喳讲个不停的小嘴。
“小师嫂,你确定你不是一只麻雀?”在刚才的对话中,斐骐已知道翩翩受诅咒变成喜鹊的经过了,所以,他忍不住再“确定”一下。
两匹骏马不疾不徐地平稳而行,为了长时间赶路的打算,他们不打算将马逼得太累。
翩翩杏眼圆睁,哇啦哇啦地叫嚷着:“我是可爱的喜鹊,不是麻雀。”要不是她坐在马背上,她肯定气得给他一顿猛打,她生平最讨厌别人将她眨成喜鹊以下的不良鸟类了!
哼!喜鹊的长相讨喜,呜声清脆,婉转悦耳,岂是那其貌不扬,叫声嘈杂难听的麻雀所能相比的。翩翩自视甚高地忖道。
“翩翩,别玩了。”银辙摸摸她的小头颅。“天色快黑了,你吃一点东西填肚子,免得晚上你又饿得呱呱乱叫。”他依旧坐在翩翩娇小的纤躯身后。
翩翩饿起肚子来是很不讲理的,尤其是在“它”半夜饿醒的时候,可是会吵得让人不得安宁的。
“噢!”翩翩没时间再作任何的抗议,打开手上娘特地为他们准备的小包裹,看见里头全是她喜欢的糕饼点心,整个眼睛都兴奋起来。
她赶紧拿起一块玫瑰糕往嘴里送,两三下便吃得一干二净。哇!娘亲手做糕点果然有妈妈的味道,真是好吃。
她意犹未尽地舔舔手指,贪馋的目光一直往搁在马颈上的包裹溜去,机灵的心中开始起了一个严重的挣扎。
到底要不要给银大哥跟小师弟一人一块呢?可是,娘说这些点心全是做给她在路上解闷时吃的,如果分给那两人吃,好像很浪费。
翩翩一咬牙,舍不得地道:“你们要不要吃一点啊?”
银辙与斐骐交换了一个有趣的笑容,觉得她满脸挣扎的痛苦表情真是可爱。
“不用了,等晚一点就可以到一个小城镇,那里自然有热腾腾的食物可吃。你不用管我们了,自己赶快吃点心吧!”银辙就算饿了,也还不至于抢她的点心来吃,瞧她一副宝贝兮兮的模样。
“那我就不客气!”翩翩赶紧又拿了百合糕“咕噜”吞咽下去,另一手拈起千层糕在预备着,一副恨不得将包裹中五块糕饼全下肚一样。
忽地——
“唔唔……”翩翩的脸蛋涨得通红,腮帮子鼓得高高的,小小的粉拳拼命捶打自己的胸口,一副噎着的难过样子。
“怎么了?”银辙从她口中挖出一大堆饼屑,包括一个用油纸包住的小东西。“怎么你连吃个点心也会噎着,小心一点呀!”银辙轻拍她的背。
“咳咳咳……”翩翩咳了几声后,便将注意力转向银辙从她口中掏出的东西。
“那油纸包的是什么东西啊?”斐骐也策马靠近他们,一脸好奇地问。
翩翩从银辙手中将它接了过来,慢慢地打开油纸。
油纸之中,竟然放了不下十张的银票。看来是银辙的父母担心他们奔波在外,身上的盘缠会不够,所以偷偷将银票塞在糕点中——他们昨天看见翩翩嗜吃糕点的嘴馋模样,所以认为将这一包点心交给翩翩解馋,绝对万无一失能把银票给“吃”出来。
“是一大堆银票喔!我还以为有什么好玩的呢!”
翩翩大失所望地咕哝几句,将手上一大叠的银票塞到银辙的手上,没啥好气地抱怨道:“害人家差一点噎死,讨厌的东西!”
斐骐也赞同的点头。“有点俗气!”
银辙好笑地斜睨这两个笨蛋一眼,将一叠银票收进衣内。
听他们清高的口气好像不食人间烟火一样,居然还对这些银票嫌东嫌西的,显然他们平常日子过得太舒适了,没偿过生活的贫苦面。
夕阳慢慢西下,西边天际只留最后一抹霞光……
“银大哥,等会儿我变身后,你得替我把玉簪和荷包收好喔!”翩翩郑重地嘱咐。
原来翩翩只要一化身为喜鹊,除了身上似绢非帛的粉紫衣衫和小蛮靴会跟着变化外,其余的饰品、用品全会掉在地上,所以,从前翩翩的身上并无佩戴任何东西就是为了这缘故。
“好,你放心。”
“师嫂,你快变身了啊?”斐骐睁大眼睛。
翩翩稍显得意地点点头。这特殊的本事也只有她银翩翩(她顺理成章地又冠了夫姓)一个人办得到的,其余的凡夫俗子甭想!
终于,太阳完全下山,在天际留连的那抹橙光也慢慢熄去,为夜拉起墨黑的序曲。
倏然,一道紫光从翩翩身上发出,由柔和趋向强烈。
斐骐瞪直了眼睛,眼睁睁看翩翩从一个人缓缓缩小成喜鹊,接着,紫光便像来时一样突然地消失了。
“师……师兄,她……真的变成……喜鹊了……”斐骐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仍然被吓得不轻。
“不是告诉过你了吗?她晚上会变成喜鹊的,太阳一出来才会变回人形,你怎么这么大惊小怪的?”
银辙在马匹徐缓的速度下,捡起掉在马颈上的翠玉簪子和小荷包塞在衣襟内,另外又拿出一条备用的衣带,将一端捆在腰上,另一端让啾啾叫个不停的喜鹊咬住。
“去练飞吧!”他摸摸小喜鹊的翅膀,低声命令道。
然后,小喜鹊就衔着衣带一端,不甘不愿地展翅飞在后头。
斐骐好不容易稍稍镇定心神,又见小喜鹊衔着衣带歪歪斜斜地飞在后头,不禁问题:“大师兄,为什么让师嫂那么辛苦在后面猛飞,而不让‘它’休息呢?这样好危险喔!”大师兄真是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