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绍箕登时傻眼。
「你又忘了啊?」郁闷的情绪明显反应在严路寒的语调中。「你到底是怎么搞的?说话颠三倒四的,请你帮我一个小忙,你也能拖那么久!你不是对姑娘家挺有办法的吗?」
关绍箕连忙振作起精神来,「嗯!依我这么多日的观察,得到了一个结论:玉笙这小姑娘对你用情很深,所以,基本上她舍不得跟你生太久的气。」他从未见过严路寒那么苦恼的模样。真是有趣!
这不是废话吗?
「然后呢?」他阴郁地白了关绍箕一眼。
关绍箕讶异地道:「然后你只要捺着性子哄哄她就行了。」他刚才说的话还不够明白吗?
「我试看看。」严路寒连声谢都忘了道,就急着离开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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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绍箕看着老友匆忙离去的身影,不禁摇头轻笑,缓步走出「照隅楼」的西侧小门,打算踱回他所居住的「翼然楼」。
忽地,假山之后冒出十数支利箭朝关绍箕射去,箭势之急,像是出自强弩弓匣。
关绍箕连眼皮都未动一下,就大袖一挥,十数支飞来的利箭便纷纷掉落在他的身前。
他双眼锐利地瞪向假山,挖苦道:「既然暗杀的小人步数失败了,难道大姑父、表哥还要学缩头乌龟躲在假山后吗?」
没错!关绍箕刻意晃向「翼然楼」,是因这条小径僻静、没有人迹,尤其是在用膳时,最适合让心怀鬼胎的人实行暗杀计画了。
果然袭伯尹、袭人杰父子恨恨地从假山后现身,后头跟着四、五名的黑衣蒙面人。
袭伯尹冷哼一声。「算你好狗命,让你连续逃过那么多劫,不过,这次你绝对活不了的。」他肥胖的大手轻挥,黑衣蒙面人便快速地将关绍箕围起来,深恐落网的大鱼又跑了。
「为什么要杀我?」关绍箕面无表情地问道。
虽然他知道袭伯尹在外头欠了许多赌债,但哪一次不是「淡月山庄」的人出面替他解决,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为什么非得杀了他才肯罢休?难道他们一点亲戚间的情份都没有吗?
「爹,别让这小子拖延时间,我们快杀了他吧!」袭人杰在一旁急道,怀恨的目光一直恶狠狠地瞪向关绍箕身上,为什么他样样比他强?他那耀眼的光芒几乎让所有人忘了自己的存在,他不甘心!
「呵呵——」袭伯尹露出狰狞的笑容。「为什么不杀你?你一死,我儿马上跃升为‘淡月山庄’的继承人,我们打算怎么挥霍都可以,哪里需要动不动就得看老太婆的死脸色。哈哈——」
「就为了这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钱财,你们就要杀了我,太荒谬了!」关绍箕满是心寒地摇头,原木俊朗的脸上蒙上一层阴影。
「废话少说,你们上!」袭伯尹粗暴地大喊。
关绍箕面色凝重地稍一颔首。
四、五名黑衣蒙西人竟围住袭伯尹、袭人杰父子,两三下就将他们捆绑住,送到关绍箕面前。
「你们这几个免患子疯啦!大爷付钱叫你们杀了这小子,你们绑住我们干嘛?!」袭伯尹破口大骂。
「他们是‘澹月山庄’新请的护院,为了试验他们的办事能力,所以,我要他们假扮效杀手跟你接洽,暗中监视你们父子俩的行动。」关绍箕淡淡地道。
「不可能!不可能!」袭伯尹绝望地大喊。
这一切都是关绍箕设计好的,他一方面请外头的赌坊向袭伯尹施加压力,令他走投无路,进而加快其暗杀行动;另一方面派新来的护院假扮成杀手与他们父子接洽。于是,袭伯尹父子便一步步走入他的陷阱中。
「原来真是你们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想杀害我的绍箕。」关老太君持着拐杖老态龙锺地走了出来,身旁跟着关绍箕的爹关凤鸣。「老身当年真是看走了眼,才会将女儿嫁给你这个东西。」她悲痛地道。
当初绍箕跟她提的时候她还不愿相信,于是,绍箕便安排了这场戏给她看。唉!她真是愈老愈糊涂了!
「娘,别气坏了身子。」关凤鸣安慰道。
「老太君,饶命啊!」
「外婆!这一切都不关我的事啊!」
袭伯尹、袭人杰父子趴跪在地上求饶,泪涕直流。
「老太君,好歹我也是你的女婿,你怎么忍心让风雪守寡呢?饶了我吧!」
「哼,」关老太君鄙视地看着地上的两人。「在你们一离开家门后,风雪就被我送到北方的亲戚家了,省得她看到你们父子的不择手段感到难过,待她半年后返家,才会发现你们已因一场急病归西了。」
袭伯尹父子吓得面无血色,拚命磕头求饶。「饶命啊!」
「乖孙!」
「太君,什么事?」关绍箕躬身道。
「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了。切记!不要让这桩丑事流传出去。」语毕,她神情哀戚地由儿子关凤鸣扶着离开。
关绍箕等关老太君与他爹走远,才对新来的护院道:「你们把事情处理得很好,等会儿将袭伯尹父子用布条捂住嘴巴,并将他们关入大牢,你们就可以去帐房那里领赏。但是,如果今天的事传了出去,我唯你们几个是问。」他爽朗俊美的脸上带着无庸置疑的威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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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笙扁着红唇,眼眶通红地缩在一堆新鲜干燥的草堆上,怀中抱着三只莆出生不到几天的小狗,随着它们呜呜的哀叫声,玉笙也猛掉眼泪。
这也是严路寒一上楼来所看到的悲戚场面。
玉笙在大厅掉下眼泪后,严路寒悬在她身上的心就揪成一团。他先是着急地跑回她的厢房,却没看到她娇小的身躯躲在房内哭泣,反倒在接到下人的来报后,他才知这丫头跑到马厩上层干草堆的地方。
「玉笙。」严路寒试探性地轻唤一声。
玉笙猛然抬起头来望向严路寒的方向,可怜兮兮地瞅着他,嘴角颤动地道:「严大哥……」说着大颗大颗的泪水像珍珠断线一样扑簌簌流下玉颊。「别哭!」严路寒快步地走到她身旁坐下,心疼地搂住她不停颤抖的香肩。「乖!别哭坏身子了。」
玉笙抱着三只小狗嚎啕大哭地投入严路寒的怀中。「呜……严大哥……呜呜……好可怜……呜……」哭红的小脸蛋深深埋进他的胸前。
严路寒被她哭得手足无措,只好轻声安慰道:「玉笙,别哭了,这一切都是严大哥的错。」关绍箕说得对,小姑娘家果然比较面薄一点,稍微一受到难堪就哭得唏哩哗啦的。唉!这都得怪他纵容她的荒谬想法,任由她固执地错以为他不是「玄笛狂医」。
「呜呜呜……不是你的错……」玉笙深明大义地哽咽摇头。
严路寒更加地内疚。「这是我的不对。」
老实说,他有些讶异玉笙竟然如此明理懂事,没有迁怒怪罪于他,反而楚楚可怜地蜷缩在他怀中掉眼泪。她刚才不是大发娇嗔说不再理会他了吗?怎么才一转眼就忘了?
他得好好把握这个难得的好运道!
玉笙轻抬螓首,泪盈盈的美眸隐隐闪动着困惑的光芒,不解地道:「严大哥,你别自责。小狗狗们死了狗爸爸、狗妈妈绝对不是你的错。」
啥?!严路寒霎时有一种被人玩弄的感觉。
「你不是在哭刚才在大厅发生的事吗?」他可是卯足了劲在安慰她耶!
甚至把所有的过错全揽在身上,就是希望这丫头能破涕为笑。他这是何苦来哉呀!
「本来是的。」她泪眼汪汪地道。「可是人家伤心地跑一跑,就不小心迷了路闯到马厩里,有个老伯伯就把这三只小狗狗送给我,顺便跟我讲它们一家悲惨的故事。好可怜喔!」
「有多可怜?」基本上,只能让玉笙这泪娃儿止住泪水,他是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即使是荒谬地坐在草堆上,听她诉说小狗子一家的「悲惨」故事。
玉笙柔顺地依偎在他厚实的胸膛上,沙哑地道:「小狗狗的父母本来是快快乐乐生活在马厩附近,可是,有一天一个新来的马夫把狗爸爸抓去煮来吃,然后又‘屋漏偏逢连夜雨’,狗妈妈生病了,于是一家八口顿时陷入愁云惨雾之中!死的死,病的病,就只剩下这三只小狗狗孤苦无依地活着,其馀的家人全死光了。严大哥,它们三只是不是很可怜?」她眼眶濡湿,噙着两球泪水瞅着严路寒。
「呃……还好啦!」严路寒勉强敷衍。
如果把她那一大串‘愁云惨雾、孤苦无依’用在人身上,确实值得她掉两、三滴眼泪,但如果是用来形容小狗子,就显得有些荒唐可笑。而她满眶的泪水竟颇具威胁性地要掉了下来,这未免太……
「真没同情心!」玉笙果然没有哭下去的情绪,她小嘴一撅,打算不理会他,迳自低头检查窝在她怀中的小狗狗,它们怎么一直哀哀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