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前脚才刚走,他就后脚往她躺着的床铺一踅,脱口便是这么尖锐的诘问,一点也不客气。
“你管我!”野日凤病恹恹的,连一眼都懒得看向他,但肚子却很不争气地像是要应和他的质疑,很响亮地咕噜两声给他听。
前所未有的情绪──尴尬,火速蔓延全身,她立即拉高棉被过头,先将自己盖得“不见天日”再说。
好丢脸喔!
隔着颇有厚度的被子,外头声音一切听起来都有些距离,闷气闷声的。
野日凤听得见他喃喃地骂了几句,然后是脚步声、开门声,斥喝声。
过了一会儿,是小丫头细碎的步伐声……咦?那阵锵锵锵锵的轻微声响是什么?她一时倒听不出来了。
“你手抖个什么劲?怕什么?把东西放下便滚!”根本不知道自己此时狰狞得有些扭曲的凶脸就是原凶,别说俊美不复,恐怕他此刻的尊容还不比牛头马面好看到哪去。
“是、是……”
小丫头果然是抖着手把托盘放下,锵锵锵锵的,一放下后连告退都忘了福礼便跑,野日凤还听见她“哇”的哭声。
啧!堂堂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何必去为难一个丫头片子呢?躲在被子下的野日凤不满地咕咕哝哝。
“你说堂堂一个男子汉不该怎么样来着?”被子猛地被用力掀开,吓得野口凤浑身一颤。
不知道他听去了多少?真糟!
“干嘛?看到鬼啊?”他自嘲地勾起唇角。“也对!‘鬼’不就在你面前吗?”手一伸,一碗粥平举到她唇边。“吃掉它,否则你就只好等着饿死,也做个鬼来陪着我。”
迟疑了好一会儿,野日凤才坐起身并以双手捧过碗,小口小口啜食。
粥煮得软稠多汤,很开胃,适合病患的口味──至少一日未进食的野日风这么觉得。
悄悄抬起低垂的眼睫,她静静注视那烛光剪映的半侧俊容,再也忍不住地轻询问:“你……是谁?”
原本坐在桌边椅子上随意翻着书页,他显然没料到她会有此一问,讶异地回视她。
“你终究不是丹白,”努力乎复愈来愈急促的心跳后,野日凤胆大且明白地表示,“如果我以那个名字来唤你,对他……是个侮辱。”
他一愣,本来像是要发脾气似的,旋即又不怒反笑。“说得好!很好!我也不想被人以一个白痴的名字来叫唤着。”
“丹白他才不是白痴!”虽然害怕自己可能会惹眼前的“人”生气,会对自己不利,但她仍壮着胆反驳回去。“他不过是秉性单纯了些,哪像你这么恐怖狡猾!”
就算面对他突然逼近放大的脸孔,野日风脸色虽然微变,却仍勇敢地对峙上他。
。你还真不愧是野氏一族以来,首开先例的女当家!”威胁地眯紧一双黑眸,整张俊脸压迫感十足。“这么冷静、这么从容不迫,看来,你在商场上的多年经验真不是玩假的……你真胆敢拿这种脸孔来面对我?”攫住她小巧的下巴,不许她别开乱动,他蓄意地一边说着话,一边用舌尖轻轻点着她;点着她两片唇瓣,点着她人中柔软的肌肤,还顺势左右点着她的双颊,上下点着她的鼻尖、眼皮和喉咙锁骨。
被他这么点呀点着,野日凤没两三下就骨头软酥酥。
怎么办?虽然心中很想“壮敬自强、处变不惊”的,但女性阴柔的身躯却由不得她地尽情接受,更可以说是享受着男人的挑逗。
随着他的轻捻慢捻复挑,野日凤开始呻吟、嘤咛,甚至发出连自己听都没听过的叫唤……
激越开始慢慢平缓下来后,她又惊又羞地发现自己上半身赤裸裸地倒在男人的双臂里,迷迷蒙蒙看着他腾出一只大掌,抚弄她的双蜂──
“不……要……”努力抓回神志上的一丝清明,女性柔软的双腕或许推拒不了多少男性蛮力,但有总比没有好。
“省省吧!女人总是口是心非。”这恶鬼轻而易举就将她嗤鼻笑了回来。“不要就是要,不喜欢就是喜欢,不爱就是爱!”
“谁……说的……”野日风半强迫地被放倒在床面上,他则欺身压上来,就算希望如何薄弱仍试图反抗。
“你……你都是这样对待女人的吗?你……生前一定……”感觉自己的裙布开始被撕毁。“你一定没有爱过人!就算……”
糟!她的下半身已经开始赤裸了!
“就算你有所爱的姑娘,你也会这样伤害她!”她用力闭紧双眼叫喊。
倏地,男人手中的动作静止了。
咦?屏着呼吸,她的动作也是静止的,唯恐一个轻微的动作,会再引发他任何不规矩的行为。
“算你行!”以两臂支撑在她的身体两侧,虽然姿势是高了些,但仍是正面对着她的脸孔,那惊怕交加的神情。
诅咒出一些最下三流的粗秽字眼,显现出他的怒火是多么高张。“被你这么一说,夫妻之间的敦伦倒像成了我在强迫你的肮脏事儿厂
啐了一口,他仍是不肯从她身上退下,却不再进行侵犯的动作,阴森森地瞪着等着她张开莹莹水眸。
她再度试图挣脱他的箝制,本以为又要费上一番工夫力气,可这一回,他却挺乾脆地翻下她的娇躯了,只不过仍是扣着她一只手腕不放,脑袋更是整个儿毫不客气地顺势枕在那条手臂上。
“下一回,我一定要你来求我,好好的、苦苦的、频频的求我碰你。”
“你慢慢等吧你!一辈子都不可能!”她对他势在必得的模样啐了声。“我绝不会让一个我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鬼碰我!”
“名字?”他故意逗弄她。“反正我现在就是这个丹白,是你的夫婿不是吗?名字有什么重要的?”将右手并拢的两指往前竖起,在她面前左右摇摆。
“你!”野日凤发现,不管是丹白,或是眼前的这个“他”,都一样拥有让她瞬间火冒三丈的能力。
“不过,也不是不可以的。”他赶在她又要发火之前闲闲开口。“只是,你打算拿什么来换?”
“换?”她一愣。
“要有所得,便要有所代价的付出吧?”他道。“你不是个商者?怎么忘了这般简单的道理?”
以物易物!“你要什么?”她原本大可不必理会他的,但心中的好奇却不住地蠢蠢欲动。
“一个吻!”他将并拢的两指伸长比向她的双唇。“我要你心甘情愿吻我一下!”
第六章
心……心甘情愿?野日凤一口气顿时呛得差点喘不过来。她怒视过去.他却悠悠哉哉地轻睨一记回来,一副“你如果不愿意就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有可无模样,摆明就是要气死活人。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就不知谁是“道”、谁是“魔”了。
“要就动作快些吧!夫人。”他微挑黑眉,做出一脸不耐烦的神色。“我可没那么多时间等你厂
她谨慎地再次确定。“真的只要一个吻就成了?”
“如果你想多吻几个我也接受。”闲闲散散地,他是得了便宜又卖乖。
这个人……不!这只鬼!
野日风表情又生硬又愤怒,但还真的不得不僵着动作趋身过去,然后又想到什么似地问道:“吻哪里?”
“唔……因为是头一回嘛!给你优待,你高兴吻哪里便是哪里。”够慷慨、够大方了吧?
野日风果真开始认真打量他的脸,那仔细的程序是从一根根黑发的末梢开始,从上而下地直到他下巴上一点点的胡碴,她愈是梭巡查看得仔细,秀容便愈是不由自主地又烫又红。
唔……这吻该落在哪里才好?
是那双看起来神采飞扬的眉眼吗?似乎不太好,太好看了!好看得会让她一吻再吻。
是那高挺的鼻子吗?也不太好,太刺激了!刺激得会让她一吻再吻三吻。
不然就那张形状优美又薄厚适中的嘴唇吗?大大不
好!别说什么刺激了,恐怕还没吻上,她就会受不了地倒在地上抽搐……
“夫人,你尽是在那儿发呆看着我,却又什么都不做,怎么,是我这个相公太迷人了,不知道该吻哪里好?”
对呀对呀!你真聪明,怎么会知道?野日风在心中喝着讽采,但外表却只能做到呆滞点头的反应,三魂七魄显然还没归位。
“这样啊……那我倒可以吃一点亏。”他说得更慷慨、更大方,好解决她的“烦恼”。。你可以不只吻一个,反正我就是长得眉眼鼻唇都这么出色,你可以都试试。”
好呀!野日风不知怎么地着了魔,此时竟浑然忘却自己先前对眼前这个人……不!这只鬼的一切戒备、反感、厌恶,差一点就要按照他的话,都“试试”下去,幸好在脸庞即将贴过去之前便及时清醒──
“哈啾!”
虽然她没将什么涕水喷到他脸上,但也够杀尽风景的。
好啦!什么旖旎的气氛统统都没了,而且他在最先的呆愣后,居然仰头放声大笑了起来,笑得让野日凤觉得比对她生气还要尴尬、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