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习惯独来独往,不受牵绊的他,什么时候竟开始沉沦在这种无法自拔的柔情里?
是从盼云来到风苑以后才开始的吧?
自从她来了以后,他的目光总是不自觉的追随着她,心思也不受控制的绕着她打转。
他以为只要玩腻了她的身子,这种莫名的情绪就会随之消失,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了,他对她的渴求与眷恋却与日俱增,更加无法自拔。
不只是她的身子,她的美、她的冷、她的坚强、她的骄傲,都让他迷惑了,让他忍不住想探究更多的她。
更甚者,他惊讶的发现,他不想放她走了!
他要将她留在身边,让她的美,全属于他一个人,她甜美的笑,也只能为他绽放……「灏风。」
一只滑腻的小手蓦然抚上他的胸膛,打断他的思绪。
「嗯?」
恍然回神,他绽开笑容,吻了下她的发,暗斥自己竟在这个时候发呆。
「呃……」盼云的小脸趴在他的胸膛上,咬着下唇,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没有时间犹豫了!
眼前黑爷已起了杀机,要是她不赶快将药丹拿到手,难保他不会对慕容灏风下毒手。
既然黑爷的目的就是想要那颗「凝神丹」,如果她替他拿到那颗药,说不定他会就此放过慕容灏风也说不定。
她闭起眸子,细数着他的心跳,理智正面临前所未有的矛盾交战。
如果只是偷颗药,就能挽回慕容灏风的性命,她也义无反顾——即使她会因此背上偷药串敌的罪名!
「灏风……江湖上不都盛传你有颗自炼的神药吗?此事是真是假?」她故意轻描淡写的问道。
闻言,慕容灏风原本紧闭的双眼,倏然警觉的张开。
「你问这做什么?」
「没……没什么!只是好奇,随口问问罢了,没有其他的意思。」盼云急忙抬起身子解释道。
「我也只是随口问问罢了,你用不着这么紧张。」他有些好笑的说道。
见他的脸上又有了笑容,盼云提着胆子再度问道。
「那么珍贵的药,平常一定都是藏在很隐密的地方吧?!」她屏着呼吸,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他不置可否的轻哼了声。
「那一定是在炼药房里?」盼云大胆的直接推测道。
药苑里有几间储药房,平时任何人都可自由出人,惟有炼药房落了锁,像那么珍贵的药一定是放在里面吧?
「不是!」
出乎意料的,慕容灏风竟然答得十分干脆。
不是?那「凝神丹」究竟是放在哪?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盼云,一径揣测着药可能藏放的地点,始终没注意到,一旁的慕容灏风,正用一种若有所思的眼神凝望着她。
第八章
一抹人影,鬼祟的藏匿在厨房后,看见厨房里来回忙碌穿梭的胖硕身影,不禁懊恼的揪紧眉头。
灵光一闪,他使出老伎俩,朝门外丢掷一块小石块,将妇人引出后,才迅速由窗子进人,来到正在炖煮东西的铁锅前,倒入白色粉末,再从容的从窗口离去。
「奇怪了!明明听到声音的,怎么一出去,连个人影也没有?」
不多时,妇人又满嘴嘀咕的回来了。
「银婶!你炖什么,好香喔!」
才刚一拿起汤杓,身后随即传来盼云特有的柔细嗓音。
「喔,席姑娘是你啊!」银婶慈霭的回头朝她一笑,继而随口问道。「对了!刚刚是你在门外吗?」
「刚刚?」银婶的话让她蓦的一怔。
方才进门前,并没有看见任何人,银婶听到的大概是她的脚步声吧?
「喔!是啊。」她释然的一笑。
她的话让银婶登时对自己的大惊小怪感到好笑起来。
「我正给少爷炖鸡汤呢!」
眼见鸡肉已炖得烂熟,银婶连忙盛至汤盅里。
「这鸡汤最好是趁热喝!你能不能先帮我看着炉上的莲子松糕,我好端给少爷喝去!」
「鸡汤?这……」
不知怎么的,一听到鸡汤这两个字,盼云心里竟有股说不出的不安与恐惧。
眼见时间已过了好几天,她却一直没有找到「凝神丹」,依照黑爷心狠手辣的个性,她真怕他会耐不住性子痛下毒手。
「怎么了?没关系,有事你去忙好了。」
银婶见她神色有异,以为是她有事忙着,也不多勉强。
「不!银婶,我没事。」盼云遽然甩甩头,暗斥自己多心。「既然你这儿正忙着,不如让我替你端去给灏风好了。」
「啊,这样也行!」银婶高兴的将鸡汤交给她。
盼云小心的端着鸡汤,快步走向练武场。
「灏风!银婶特地替你炖了鸡汤,我放在大厅,你快趁热来喝吧!」
正在练武的慕容灏风闻言停下动作,看着她过于灿烂的笑容,莫测高深的扬起了眉。
凝望着她好半晌,他缓缓答道:「我这就去!」
慕容灏风拿起汗帕拭了下额际的汗水,跟着她一路走向大厅。
「快!趁热喝。」
盼云见他练武练得满身大汗,连忙端起汤盅凑到他跟前。
慕容灏风奇怪的瞥了她一眼,最后还是沉默的接过手。
看着他一口一口的喝着鸡汤,盼云心底竟涨满一种莫名的暖意。
好似在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夫,而她就是伺候着他的……不!她脑子里在胡思乱想什么!盼云急忙喝止自己这个荒谬的念头。
他是天,而她是地,怕是连看上一眼都嫌奢望了,更别说想异想天开的高攀了!
只是即使她在心底不止一次这么告诫过自己,然而她就是克制不住那种难以压抑的莫名情绪,即使惟有在夜晚她才能真实的碰触他,感受他的存在。
难道正如黑爷所说的,她真的……不,不!不会的,她只是一名平凡的绣娘,明知自己身份卑微又怎可能会傻傻的妄想攀天?
~这一切只是她的错觉罢了,或许等她一离开这儿,一切就会恢复往常,她又会恢复以前那个冷静、坚强的席盼云。
瞥见一滴汗水自他的发鬓落下,她下意识的举起手绢就擦去他的汗。
她的举动让慕容灏风再次挑起了眉。
「你今天似乎特别殷勤。」
她向来不是喜爱撒娇、献殷勤的人,一直以来,她在这苑中的举止总是安静、守分,更不曾有喧宾夺主之举,因而她今天的举动让他觉得颇不寻常。
经他这么一说,盼云竟不由自主微微红了脸蛋。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见他汗流浃背的模样,便想为他拭汗。
「没……没什么,你别胡思乱想!」
像是怕心底的一番心事被看穿,盼云有些慌乱的忙解释道。
然而她脸上仓皇的神色,看在慕容灏风的眼中却有了不同的含义。
「喔?那你……呃……」
一股剧痛突然自他的体内传来,让他登时痛苦得说不出话来。
「灏风你怎么了?」盼云大惊失色的连忙上前扶住他。
「我……我中毒了!」他勉强自嘴里挤出话来。
「什么?!」盼云捂着嘴惊叫。
黑爷他……他竟然亲自下手了!
盼云怔然的看着他痛苦的神色,血色一点一滴自她脸上流失。
察觉身体的异样,慕容灏风立即用真气护住血脉中运行的毒,窘迫的呼吸终于松缓了些。
有人想杀他!看着盼云倏然刷白的脸庞,他登时明白了一切。
只是他实在难以相信,也打从心里不愿相信。
不会是她……慕容灏风中毒的事,很快就传了开来,不一会儿,福紫韵和福伯就全赶来了。
「风大哥,听说你——啊!风大哥,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黑?」
当福紫韵见到慕容灏风紫青的脸色,以及地上碎裂的汤盅时,倏然跑上前去推开慕容灏风身旁的盼云,愤恨的指着她叫道。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让风大哥喝了什么东西?」
「不……不是我!」
一见他中了剧毒,一时之间她竟慌了手脚。
面对她如此惊慌、心虚的神色,慕容灏风始终面色铁青的盯着她,不发一言。
「你还敢狡辩,我……」
「韵儿……别……说了……事情……还没有查出来……不要……」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他已经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别说话,你中的四川唐门的『化魂散』,你会死的……」
「你看吧!这分明是她下的毒手,她自己都承认了。」
登时福紫韵更像是逮着她的小辫子似的,忙不迭的怪叫起来。
「真的是你……下的毒?」慕容灏风定定的看着她,痛苦的自嘴里挤出一句。
「这……」盼云怔然看着他,一时之间竟无言了。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黑爷竟然会借由她的手来杀慕容灏风,她的手……她颤巍巍的伸出双手,看着自己这双亲手将毒送到他手上的手,自责、内疚以及罪恶的感觉一下间全湧了上来。
她该阻止他的!
只是她为了自己的弟弟,竟然隐情不报,而变成了害死他的刽子手。
她是刽子手!
她自责的拚命摇着头,一步步的往后退。
「我是刽子手!」她悲痛的嚷着,泪水一下全湧上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