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原谅你什么?」卫翌一脸莫测高深的挑起眉,佯装不解。
他越是平静,凌琳就越是害怕恐惧,好像他随时会张开黑色的羽翼,把她卷入地狱似的。
「我知道我该死……求你放过我—」
突然间,她整个人跪在地上,万分恐惧的向他磕起头来。
「一切都是我的错!要不是因为我太过寂寞,被那个男人一时迷惑,我也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
「你以为——我现在还会在乎你偷人?」他佞笑著轻吐出话来。
抬起头怔怔看著他莫测高深的笑脸,凌琳浑身抖得更加剧烈。
「求你原谅我!我……我不是故意要在法庭上那么说的……要不是……要不是害怕你会报复,我也不会诬……诬陷你……」凌琳结巴得几乎语不成声。
他慢慢走向她,蹲到她身边。
「原谅你?」他挑起她的发丝凑到鼻端嗅著。「你有什么资格祈求原谅?你把我的一生全毁了,成了个一无所有的杀人犯,你说?我该怎么原谅你?」
凌琳急忙抹去脸上的泪,急急说道:
「翌……看在以前我们曾好过的分上,饶了我这一次——」
「要我饶了你?」卫翌挑眉一笑。「可以!那你还愿意履行婚约,嫁给我这已染上污点的杀人犯?」
「可……可是……你不是已经跟一个女律师结婚了?」凌琳眨著泪眼看他。
「无所谓!我可以为了你,马上和江子悠离婚。」他满不在乎的挑了下眉。
「这……」一想到亲朋好友的指指点点、左右邻居异样的眼光,凌琳迟疑了。
「人毕竟都是自私的,是不?」像是早已料到她的反应,卫翌从容一笑。「就像我,始终记著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种种,怎么原谅得了你?」
他缓缓一笑,以温柔得令人起寒颤的语气吐出一句。
「慢慢等著吧!很快的,我会让你也尝尝,在牢里关上四十五天的滋味!」
他一松手,任由她整个人跌坐到地上,被地上的水溅得一身狼狈。
凌琳仿佛被抽走灵魂般,浑身冰冷的望著他高大宛若撒旦般的身影,融入沉沉黑暗中。
***************
出门找了几个过去商界的朋友,卫翌傍晚回家一打开大门,迎面飘来一阵「袭人」的菜香味。
好呛——卫翌蹙著眉,循味道来到厨房。
「你下厨煮菜?」
精致漂亮的厨房里,果然有个忙碌的纤细身影在穿梭。
江子悠板著脸,不想跟他解释些甚么,却在他那双瞬也不瞬的盯视目光中败下阵来。
「我办公室的助理小妹要来吃饭!」
她心不甘情不愿,从烟雾弥漫的炒菜锅前丢来一句。
卫翌看著正冒著腾腾热气的锅子,以及流理台上堆满各式已遭「肢解」的菜,意外的挑了挑眉—他以为这个厨房是纯装饰用。
「为什么?」
「娟娟生日!」她奋力挥动锅铲,头也不抬的丢出一句。
「过生日干嘛要到我们家来?」
我们家?江子悠僵住动作,转头瞪著讲得极其顺口的他。
好半晌,她才悻悻然收回目光,继续舞动锅铲。
「娟娟是孤儿,没有人会替她庆生!」她干嘛跟他解释那么多?!
「看不出来,你倒是个好上司。」
卫翌若有所思抚著性格的下巴。他没想到,在冰冷的外表下,她竟还有细腻慈悲的一面。
「谢谢你的赞美,现在你可以让开了吗?」
一回神,端著张冷脸的江子悠,正站在他面前瞪著他。
赶紧让开一条通路,卫翌知道这个女人平时冷得足以冻死人,但发起火来可比一头母狮还要可怕。
快步走回厨房里,江子悠又继续将几样材料一一倒进锅里,炒起第二道菜。
原本女人炒菜这种事也没甚么好看,只是看著那个平时冷静端庄,淡漠得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江子悠,正搅和在呛人的油烟里,手忙脚乱的又是翻又是炒,却让他看得津津有味,一点也不觉得无聊。
卫翌从来没有想过,向来冷静从容、一丝不苟的江子悠,像个寻常女人一样,在厨房忙碌会是什么样子,如今他总算开了眼界。
厨房里的一团混乱,比第二次世界大战过後的战场好不了多少,依热锅前那个身影,笨拙挥动锅铲的手势判断,她只擅於滔滔雄辩,不擅於拿锅铲,尤其是此刻手忙脚乱的模样,跟她总是冷冷淡淡的气息,实在一点也不相衬。
卫翌不免有些同情她,摇摇头几乎不忍再看下去的他,忍不住又回头多看了两眼。
正在厨房的她,一头长发规矩束在脑後、一袭红白条纹的家居服,看起来干净而清新,身上挂著件可爱卡通图案的围裙,是进厨房该有的标准装备,但他怎么看就是有种说不出来的不对劲。
评估半天,卫翌终於下了结论。
「这件围裙不适合你!」
她冶冰冰的脸孔,配上可爱的KITTY,看起来就是格外奇怪。
「那我该穿什么?」隆重的蓬蓬裙、花边帽?
「盔甲!」
随著一道冷冽的眸光闪来,一把足以伤人至残的锅铲,也跟著从厨房飞出来。
卫翌动作俐落的闪过「暗器」,脸上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可恨表情。
这个男人简直是天生反骨,几天前那狠狠的一口,非但没有收敛卫翌大胆狂妄的作风,反倒像是就此挑起他天生血液中,爱挑战的顽劣因子。
同在一个屋檐下,他老是要找她的碴、跟她过不去!
江子悠气恼的从柜子里,重新抓出一只更「结实」的锅铲,以颇具警告意味的眸光扫他一眼。
无视於她冒火的眸,他依然自得其乐的在一旁观赏,像在看马戏表演似的。
看著他高大的身躯,一派悠闲的倚在厨房门口,两只眼睛饶有兴味的盯著她越来越仓皇、笨拙的动作,江子悠昀火气简直比油锅的热度还旺。
「你没事做吗?」她没好气的丢来一句。
「我就知道你会需要帮忙!」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不用了!」此刻她最不需要的就是打扰——尤其是他!
虽然平时他闲来无事总爱要著她玩,丝毫不怕被她的冷眸冻成冰柱,但厨房是女人最神圣的地盘,这点可丝毫大意不得。
只是随著时间逼近,她那副手忙脚乱,几乎快失去耐性、口吐诅咒的模样,连卫翌也看不下去了。
「我来!」他不由分说接过她手里的锅铲。
「我说不用——」一个男人能帮得上什么忙?
很快的,江子悠眼里的不耐,立刻转为惊讶。
瞧他轻松俐落的舞动锅铲,两三下就将锅子里的四季豆炒红萝卜,翻得均匀油亮,色泽漂亮得像是刚从五星级大饭店端出来的。
盛起四季豆,他顺势又倒下高丽菜,趁著闷煮的同时,俐落的将流理台上的一堆杂乱,该丢的丢、该放回冰箱、该丢入水槽的也一并清理掉,动作简洁、毫不拖泥带水。
江子悠目瞪口呆的看他施展魔法,奇迹似的清理那堆让她头痛的乱,一下子,厨房像是多了两倍的空间。
她猜想,过去他一定是个办公效率奇佳的总裁!
「抱歉,借过!」
卫翌客气的请求杵在厨房中央,已然进入神游境界的江子悠。
她宛如大梦初醒的急忙让开路。
随著卫翌在厨房忙东忙西,江子悠突然成了那个无所事事的人,只能卫翌走到哪,她就闪到哪。
多了他,原本还算宽敞的厨房,突然变得狭窄起来。
尤其是他高大的块头在厨房里,难以避免的擦过她的身体,一来一往,擦出了逐渐升高的热度,也磨出了一股暧昧的奇妙气氛。
尤其是厨房布满油烟、菜香,他身上那股独特的男性气息,却还是乘隙钻进她的鼻腔,扰乱她的思绪——一如它霸道的主人。
狭小的空间里,温度一下子像是升高了十几度。
江子悠顶著张不知道是被油烟蒸出来,还是被空气中弥漫的那股暧昧奇异的气氛,给熏出来的滚烫嫣红脸蛋,小心翼翼的退守在安全距离外。
不到几分钟,一盘香喷喷的高丽菜又上了桌,江子悠原先的一丝崇拜,开始转为不是滋味。
「你在看守所里,都得自己打理伙食吗?」江子悠语气酸溜溜的嘲讽他。
「我大学时主修商业管理,副修烹饪!」他一脸正经的说道。
一个男人学——烹饪?
「真的?」她怀疑盯著他。
「假的!」他邪邪笑开一口亮晶晶的白牙。
这个可恶的男人——江子悠咬牙咒骂。
她气得不再搭理他,悻悻然走到堆满锅碗瓢盆的水槽边。
抓起菜瓜布,她用力刷洗起油腻的平底锅——恨不得是刷在他那张可恶的脸皮上。
第六章
七点一到,娟娟准时出现在门外。
江子悠一开门,门外的娟娟捧著一盒精致的小蛋糕,眼底闪耀著抹期待而渴望的眸光。
一袭纷红的上衣、白长裤,看来甜美清新宛若一朵含苞待放的蓓蕾。